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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童年的自己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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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凛】。
是他的名字! childhood hospital ?这里怎么会有他的病历档案?!
魏凛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牧野。牧野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迅速靠近,手电光聚焦在档案袋上,确认了那个名字。
“打开它。”牧野的声音低沉而紧绷,这可能是关键线索。
魏凛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解开脆弱的棉线,打开了档案袋。里面只有薄薄几页纸。
最上面一页是个人信息栏。姓名、年龄(写着一个遥远的、属于他童年的数字)、入院日期……都很模糊。但紧接着的“监护人”一栏,却被人用粗重的黑笔狠狠地、反复地涂黑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字迹。
魏凛的心往下沉。又是掩盖。
他翻到下一页。是几张身体检查记录,各项指标大多在正常范围边缘,但有一行字被圈了出来:【Subject exhibits exceptional neural plasticity and psi-field resonance potential. Requires further observation.】(实验对象表现出 exceptional 的神经可塑性与 psi-field 共振潜能。需进一步观察。)
Psi-field?心灵场?共振潜能?这根本不属于常规医学范畴!
魏凛快速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张出院小结,或者说,是某种转移记录。上面的字迹更加潦草匆忙,大部分难以辨认,唯有最下方的一行结论,虽然也被划了一道斜线,却依旧能勉强读出:
【……鉴于其母(字迹被涂黑)的失控行为及对实验造成的不可逆干扰,建议将Subject 07转移至‘白色沉默’单元进行深度隔离与记忆重塑……】
“白色沉默”……
魏凛的目光猛地抬起来,死死盯回墙上那幅涂鸦旁边反复书写的两个字——【怕】、【白】。
原来,“白”指的是这个!“白色沉默”单元!
而“其母的失控行为”……他的母亲,曾试图阻止?!她做了什么?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可怕真相冲击着魏凛,他甚至能感觉到大脑中某种被强行封存的区域在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太阳穴的跳动再次加剧。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尖锐、急促、如同防空警报般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器械室!声音源似乎来自四面八方,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脏都跟着一起共振!
几乎同时,器械室内所有尚未完全损坏的仪器屏幕猛地亮起刺目的红光!各种指针疯狂乱颤!头顶的灯管虽然大多破碎,但残存的灯座劈啪作响,迸射出危险的电火花!
“节点能量急剧飙升!”牧野脸色剧变,一把将魏凛从病历柜前拉开,警惕地环顾四周,“你读取关键信息触发了防御机制!或者……惊动了更深层的东西!”
吱嘎——哐!
器械室那扇被暂时加固的铁门猛地向内凸起一个可怕的变形!门外传来的不再是零星的撞击,而是某种集中的、巨大的力量在疯狂冲击!连同墙壁都在震动!
“它们要进来了!”牧野怒吼道,幽蓝短刃再次出鞘,挡在魏凛身前。
而魏凛,却仿佛对周遭骤变的危机充耳不闻。他死死攥着那份薄薄的病历档案,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画面再次翻涌——冰冷的金属台、束缚、无影灯、纯白的墙壁、还有那首绝望的儿歌……
以及一个新的、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女声声碎片:“……放开他……我的孩子……”
【怕】、【白】。
妈妈……
失控行为……
记忆重塑……
所有的碎片仿佛在一瞬间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不再是恐惧或兴奋,而是一种近乎悲凉的清明和决绝。他看向那扇岌岌可危、随时可能被冲破的铁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门外那个由他最深痛苦凝聚成的“男孩”。
“牧野,”魏凛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压过了刺耳的警报和撞门声,“我知道第一步该怎么做了。”
“不是抵抗,不是逃避。”
“是‘接受’。”
他向前一步,与牧野并肩而立,目光沉静地望向那扇扭曲变形的门。
“让他进来。让我……面对我自己。”
铁门在狂暴的撞击下发出濒临解体的呻吟,金属扭曲的噪音刺耳欲聋。仪器屏幕的红光在牧野冷硬的脸上疯狂跳动,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一瞬的难以置信。
“你疯了?!”牧野低吼,手臂肌肉贲张,死死抵住震动的门板,“那东西的精神侵蚀强度足以撕碎你的意识!”
“正因为它是‘我’!”魏凛的声音却异样地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研究员切入核心问题时的专注与急切,盖过了周围的嘈杂,“抵抗和排斥只会加剧它的攻击性和这个子空间的稳定性!它的存在基于我的创伤记忆,它的行为逻辑是那段被扭曲封存的过去!不面对,不解析,我们只会被耗死在这里,或者引来更糟的东西!”
他快速瞥了一眼手中泛黄的档案,那些冰冷的词句——“白色沉默”、“记忆重塑”、“其母失控”——像钥匙插入锁孔,虽未完全转动,却已触碰到核心。
“量子理论中,观测影响状态!我的恐惧和回避是在强化它的‘实体性’和威胁性!唯有接纳,才有可能改变这个‘概率云’的坍缩方向!”魏凛语速极快,目光灼灼地看向牧野,“牧将军,你的任务是‘处理’或‘回收’,而答案就在这里面!你需要我的大脑保持清醒才能找到它,而不是被一个记忆衍生物逼疯!”
牧野死死盯着他。门外是歇斯底里的撞击和扭曲的嘶嚎,门内是这个刚刚还吓得脸色苍白、此刻却眼神发亮、用他妈的量子理论来论证如何面对童年噩梦的男人。荒谬,疯狂,但却…该死的符合逻辑。
他肩负的任务、总部的命令、眼前的绝境、还有这个完全超乎预期的“目标”……所有信息在他脑中如闪电般权衡。作为将军,他习惯掌控、命令、清除威胁。但此刻,他面对的不是简单的敌人或异常,而是一个由他人记忆和时空悖论交织成的诡异谜团。武力在此刻确实苍白。
一秒。两秒。
牧野猛地啧了一声,像是做出了一个违背所有训练本能的决定。
“怎么‘接受’?”他声音沙哑,依旧抵着门,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丝,意味着他将部分主导权交给了魏凛。
“撤掉加固!打开门!”魏凛毫不犹豫,眼神决绝,“让我……看他。”
“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牧野警告道,但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迅速收回了门锁上的那个发出微弱蓝光的装置。
几乎在装置离开的瞬间——
轰!!
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内撞开!牧野被震得向后踉跄一步,幽蓝短刃瞬间横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然而,预想中的狂暴攻击并未立刻到来。
门口,浓郁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翻滚,却停滞在门槛之外。那个抱着破娃娃的小男孩身影就站在黑暗的最前沿,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唯有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地盯着魏凛。那个咧到耳根的诡异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凝视。
哼唱声也停止了。整个器械室只剩下仪器故障的嗡嗡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其他东西的骚动。
魏凛感到太阳穴的抽痛再次加剧,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但他强行压下所有生理性的不适,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一小步。
他没有任何攻击或防御的动作,只是缓缓地、尽可能平稳地伸出手,摊开掌心——一个表示无害甚至接纳的姿态。他的目光迎上那双空洞的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我……”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我听到了。也……看到了。”
小男孩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冰冷地凝视。
“我知道……你很害怕。”魏凛继续说着,试图将对方视为一个独立的、承载着痛苦的情绪实体,而非单纯的怪物,“那些白色的……冰冷的……被绑住的感觉……”
当他提到“白色”和“绑住”时,小男孩怀里的破娃娃极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还有……那首歌。”魏凛轻轻哼唱出那跑调旋律的碎片,“……想妈妈……”
这个词出口的刹那,整个房间的灯光猛地爆闪了一下!门口浓郁的黑暗剧烈翻腾!小男孩苍白的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扭曲了一下,像是投入石子的深潭。
魏凛感到一股强烈的、悲伤混杂着绝望的情绪冲击猛地撞进他的脑海,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咬紧牙关稳住身形,没有退缩。
“告诉我……”他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发生了什么?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