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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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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顾家偌大的别墅沉寂下来，只剩下走廊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位于一楼的保姆房里，林秋和母亲刚刚结束一天的忙碌。房间比他们之前的阁楼宽敞整洁太多，但依旧简单，与这栋豪宅的其他部分有着清晰的界限。
林母坐在床边，轻轻捶打着有些酸胀的腿，脸上却带着一种满足的疲惫。“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她轻声感叹，语气里有着卸下重担后的轻松，“顾家真是好人，太太也没架子，给的工资也厚道。”
林秋没有立刻接话。他坐在书桌前——这是顾沉特意让人给他添置的，林秋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桌面。台灯温暖的光线勾勒出他安静的侧脸。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夜晚的宁静，又像是沉浸在某种情绪里：
“妈，你知道吗……”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在顾家，真的很好。”
他转过头，看向母亲，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彩，不是单纯的高兴，更像是一种深深的震撼和……迷恋。
“连他们家的剩饭，”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都是我们平时吃不到的美味。”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寂静的夜里，激起无声的涟漪。
林母捶腿的动作停住了，有些愕然地看着儿子。
林秋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轻声说着，像在描述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昨天厨房收拾出来的菜，有一条只动了几筷子的鱼，还有半碗看着就很贵的汤……”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羞赧，但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对“美味”的惊叹：“真的很好吃。那条鱼，一点腥味都没有，肉是甜的。那汤，说不出来是什么做的，就是特别鲜……。”
他说着，甚至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仿佛在回味。
林母听着儿子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酸涩和心疼瞬间漫了上来。她张了张嘴，想说“傻孩子，剩饭有什么好吃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儿子说的不是剩饭。
是他们拼尽全力才能勉强糊口的生活，与别人日常生活中最寻常、甚至被轻易舍弃的部分之间的，云泥之别。
那种差距，通过一盘即将被倒掉的、精致的“剩饭”，赤裸裸地、残酷地展现在了一个少年面前，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林秋抬起头，看向窗外。窗外是顾家精心打理的花园，即使在夜晚，也能隐约看到优美的轮廓。
“在这里，什么都好。”他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安静，干净，东西好吃……顾沉对我也好。”
他的眼神渐渐聚焦，变得清亮而坚定。
“妈，”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母亲，“我们一定要留下来。一定要。”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表态，更像是一个誓言。为了留住眼前这一切，他愿意付出任何努力。
林母看着儿子眼中那簇陌生的、燃烧着的火焰，心里百感交集。最终，她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嗯……妈知道，妈会好好做的。”
夜深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但某种决心，却在生根发芽。
那盘“美味”的剩饭，像一枚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林秋的心里。它时刻提醒着他曾经拥有什么，又曾经缺少什么，以及他现在最渴望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