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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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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流水一样淌过，顾沉在学校里的处境并未有实质性的改善。那些恶意的低语和孤立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但他心里揣着一个盼头——妈妈承诺，升高中时就给他转学，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再忍一忍，就快暑假了。”他常常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而这份忍耐的底气，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家里那个安静等待他的人。
顾母秦婉依旧忙碌。公司的事务、丈夫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风流韵事，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精力。她深知儿子在学校的情况，虽心疼，却分身乏术，只能提供物质上最周全的保障和那个“转学”的承诺。
但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尤其是顾沉经常去上兴趣班，她担心儿子独自往返，更担心他在兴趣班那种小环境里依旧被排挤。
一天，她特意找来了林秋。
“小秋啊，”秦婉语气温和，带着商量的口吻，“阿姨知道你暑假可能也有自己的安排，但是……沉沉这边，阿姨实在有点顾不上。他去上兴趣班，我一个人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来来去去，那边同学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她看着林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委托：“你能不能……平时他去兴趣班的时候，也陪着他一起去？就当是做个伴，阿姨会给你单独算一份薪水，你看行吗？”
林秋安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他心里清楚，这并非简单的商量，而是一种来自雇主的、难以拒绝的安排。但这安排，正中他下怀。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语气诚恳：“阿姨您放心，我会陪着顾沉的。不用另外算薪水的，我本来也没什么事，能陪他一起我还挺开心的。”
秦婉见他答应得爽快，话说得又如此体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心里对这个孩子更是满意了几分：“好孩子，薪水肯定要给的，不然阿姨心里过意不去。那就这么说定了！”
从此，顾沉和林秋真正做到了形影不离。
除了因为两个人不同校在学校的时间，无论是待在家里，还是外出前往兴趣班，林秋总是安静地陪在顾沉身边。他像一道沉默却令人安心的影子，替顾沉隔开了外界大部分的纷扰和不适。
顾沉去上钢琴课，林秋就坐在教室外面的长椅上安静地等着，手里拿着本书，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顾沉去学画画，林秋就帮他准备好画具，清洗调色盘，然后在一旁同样拿起纸笔，跟着涂涂画画。
这种全方位的陪伴，让顾沉那颗因创伤而紧闭的心，一点点重新打开了。他变得越来越依赖林秋，分享的也不再仅仅是烦恼，还会分享兴趣班里的趣事，甚至是一些零碎的想法和梦想。
然而，阶级的差异总是在细微处悄然显现。
尤其是在钢琴课上。顾沉弹奏着流畅的乐章，而林秋却连五线谱都认不全。当顾沉沉浸在音乐世界里时，林秋只能坐在门外，那扇隔音良好的门，仿佛也隔开了两个世界。
顾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一天下课回家后，顾沉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房，而是拉着林秋来到了琴房。
“林秋，我教你弹钢琴吧？”顾沉打开琴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小心，他怕伤到林秋的自尊。
林秋愣了一下，看着眼前黑白分明的琴键，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代表着一种他无法企及的修养和底蕴。
但他很快掩去了那丝异样，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带着惊喜的笑容：“我？我可以学吗？我很笨的……”
“当然可以！很简单的，我慢慢教你。”顾沉见他没拒绝，高兴起来，立刻坐到了琴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从此，每天兴趣班结束后，顾家的琴房里总会多出一段时光。顾沉会耐心地、一个键一个键地教林秋认谱，教他最基本的手型，教他弹奏简单的音节。
林秋学得很认真，但他的手指似乎总是不够灵活，节奏也常常把握不准。顾沉却极有耐心，从不催促，总是轻声鼓励：“没关系，慢慢来，这里是这样……”
柔和的灯光下，两个少年并肩坐在琴凳上，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空气中流淌着生涩却坚持的琴音，以及一种静谧而温暖的氛围。
顾沉在付出的过程中，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力量感。他不再是那个一味接受安慰的弱者，他也可以给予，可以成为别人的“老师”。
而他并不知道，他此刻倾囊相授的，不仅仅是钢琴技巧，更是一种对另一个世界生活方式的窥探和习得。林秋沉默地吸收着这一切，如同海绵吸水般，将那些他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一点点融入自身。
一个在依赖中试图变得强大，一个在陪伴中悄然汲取养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