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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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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琴房巨大的落地窗，被过滤成一片片温暖的光斑，懒洋洋地洒在光滑的木地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到近乎停滞的氛围，只有生涩却坚持的钢琴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这里……是这样吗？”林秋的手指有些僵硬地按下一个琴键，发出一个略显突兀的单音。他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地盯着琴谱，仿佛在解一道复杂的难题。
顾沉就坐在他身边，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来自顾家统一采购的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着一点阳光的味道。
“嗯，对，是这个音。”顾沉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很轻，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但手指要再放松一点，手腕不要绷那么紧。”
他伸出手，想要示范一下正确的手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林秋的手背。但在即将碰到的前一秒，他的动作却顿住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黑白琴键上移开，落到了身边人的侧脸上。
林秋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试图让笨拙的手指听从指挥。细碎的刘海柔软地垂在他光洁的额前，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他的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着，显示出一种认真的倔强。
阳光恰好勾勒着他脸颊柔和的轮廓，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到毛孔，像上好的暖玉，泛着柔和的光泽。
顾沉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情绪，像温热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淹没了那些一直以来盘踞不去的阴郁和孤独。
他发现自己常常这样，在教学的间隙，或者干脆就是在林秋独自练习的时候，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看他在理解某个难点时微微蹙起的眉头；看他偶尔弹对一小节时，嘴角泛起的那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小小的得意；看他因为总是学不会而有些懊恼地轻轻咬住下唇……
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顾沉的目光。
他甚至开始希望，这些自己只对林秋开放钢琴课能更长一些，希望林秋学得再慢一点。这样，他就能有更多正当的理由，坐得离他这么近，安静地、看着他。
对林秋……
是一种想要靠近、想要保护、想要让这份宁静和陪伴永远持续下去的、更深沉的渴望。仿佛只要看着这个人，听他生涩的琴音，感受他在身边的气息，那些外界的恶意和伤害，就都能被暂时隔绝在外。
“顾沉？”林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走神，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看他，“是我又弹错了吗？”
那双清澈的眼睛突然看过来，让顾沉像是偷糖吃被抓到的孩子，心脏猛地一缩，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他慌忙移开视线，重新聚焦在琴键上，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啊？没、没有。你弹得……有进步。”
他的语气有些慌乱，远不如平时教琴时那么镇定。
林秋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温顺的样子，轻轻“哦”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继续和那些不听话的音符作斗争。
琴音再次响起，依旧生涩，却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氛。
顾沉不敢再看他的侧脸，强迫自己盯着琴谱，但眼角的余光，却依然不受控制地，描摹着身边那抹被阳光温柔亲吻的轮廓。
心里的某个角落，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酥酥的。
一种隐秘而甜涩的情感，如同藤蔓，在少年懵懂的心壁上，悄然缠绕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