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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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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细心又笨拙地帮林秋处理完脸上的伤，又再三确认他不需要去医院后，才被林秋以“想早点休息”为理由劝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林秋脸上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疲惫和痛楚清晰地浮现出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动作迟缓地准备换下身上沾着灰尘和汗味的衣服。
林秋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林母端着一杯温水，红着眼圈走了进来。她显然已经看到了儿子脸上的伤，嘴唇颤抖着，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小秋……”她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充满了无力和自责，“都是妈没用……又让你受委屈了……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看着儿子脸上的青紫，眼泪掉得更凶。那些伤痕，仿佛不是打在儿子脸上，而是刻在她这个母亲的心上。
林秋看着母亲哭泣的样子，眼神复杂。他没有像安慰顾沉那样说“没事”，而是走上前，接过母亲手里的水杯放下，然后轻轻抱住了她瘦削的、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妈，别这么说。”他的声音很低，却有一种异常的沉稳，“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永远只知道喝酒打人的混蛋。”
他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像小时候母亲安慰他那样。
“我记得的，妈。”他轻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血淋淋的回忆，“小时候你第一次带我跑，跑到姥姥家。他没几天就追过去，在姥姥家门口砸东西、骂街，闹得街坊四邻都不得安生，说要把姥姥家的房子点了……姥姥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你没办法，只能带着我又回去了。”
林母的身体在他怀里猛地一颤，哭声变成了压抑的呜咽。那是她无数次失败逃亡中最绝望的一次。
“后来你第二次跑，没带我。”林秋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寒凉，“你以为能安顿好了再来接我。结果他找不到你，就喝酒，喝醉了就打我。”
他顿了顿，感觉到母亲在他怀里僵住了。
“他让我给你打电话，哭着想让你回来。我不肯打，他就打得更凶……皮带、凳子脚……什么都用。”你心疼我就又回来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但抱着母亲的手臂却微微收紧了些。
“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带我，妈。”他低下头，看着母亲花白的发丝，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一个女人，能怎么办？”
这不是抱怨，而是冷冰冰的、早已被认清的现实。
林母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恐惧、自责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林秋任由母亲哭着，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
等母亲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低低的抽泣，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
“妈，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他轻轻帮母亲擦去眼泪，“我爱你。”
他看着母亲泪眼婆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所以，请你相信我。” “我一定会改变我们的生活。” “我绝不会再让我们活成以前那个样子。” “绝不会。”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温顺乖巧，也没有了在父亲暴力下的麻木隐忍，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和冷冽的光。
那不仅仅是一个少年对母亲的安慰，更是一个背负了太多苦难的人，对自己许下的、必须实现的誓言。
母亲看着儿子眼中那陌生而炽烈的火焰，愣住了。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看似柔弱顺从的儿子，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和决心。
她用力地点着头，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里面除了心酸，似乎又多了一丝渺茫却真实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