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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狮太子爷回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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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各位乘客,您乘坐的……”谢朝暮目光停在大朵白色,云层昭示着天晴,天生向下微弯的唇角悄然上挑。
今天,应该会有很美的夕阳吧。不枉挑了个下午到的班次。还不用见到讨厌的黑夜。
“……鹭岛欢迎您!”谢朝暮早早被一个笑容温暖的空姐带离座位。
鹭岛市在南方沿海,如名,是全国不多的一线小岛城市,旅游热门。
谢朝暮拖着行李箱,打个哈欠,向不远处的好友陈未山摆摆手。182的高个子在家乡中确实少,加上他一头金狮色狼尾足够扎眼,阳光下简直是个发光的大灯泡,引人频频注目。但拜他带着冷漠的俊脸和骨子透着的矜贵,无人敢上前搭讪。
靠在车门的男人抬手示意,转身打开车门,接过行李交给司机,将人迎上车。
“直接回白浪屿。”谢朝暮语调平平吩咐完司机老曾。
陈未山与谢朝暮算是世交,白浪屿隶属鹭岛市,不过只能乘船到达,别看岛就芝麻大,历史悠久,风景宜人,房子更是有钱也买不到,能住岛上的全是那些old money的子孙。而谢家更是首屈一指,家族产业覆盖过半鹭岛市。
“呦,今天这么不低调呢,我这排面够大啊。”谢朝暮见挚友,语气提起点精神。
陈未山出身官兵世家,这辆漆黑的宾利雅致虽说是从谢朝暮车库挑的,但要是被举报也是个麻烦。
“五年没见了吧,做兄弟的不得拿点诚意表示一下对你的思念之情。这才刚开始呢,待会不是还有您那代步游轮,嗨,我要被叫去喝茶还不有兄弟你捞我呢。“他笑闹着搭肩。
“撞号了,给老子滚远点。”自认很酷的金毛狮子一爪子拍过他的手,“太久没回来了,讲讲岛上情况。”许是奶奶说过的鹭岛人情结吧,终究是会想家的,哪怕是没家的人。有趣,他心中自嘲一笑。
“哎能有虾米的情况啊,又不是你刚完成遗嘱那会,现在谁敢跟你谢大少爷叫板啊?哦给你讲讲我们这几年市里发展……”陈未山架起大爷腿,随性自然。
刚完成遗嘱那会……那些人争权逐利的手段虽然强势不近情,听上去让人心寒。不过谢朝暮生来就见惯了人情世态,也难怪众人都说他冷漠无情。情对谢朝暮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美好回忆,除了奶奶和……那个人,但结果都不好反正,一个走了一个散了。他垂下眼帘,不去想这些。
“怎么?累了?”好友见他似有几分疲意,停下对路信公司的嘲讽。
“谁累了,调酒师的精力是你能想象的?不信待会掏两摇壶比一把?”谢朝暮问之环臂,眉峰轻挑,活像只趴在领地炫耀的狮王。透过车窗的阳光照在金发上,窗外飞闪的棵棵棕榈滞留残像,挑衅的唇角生动得失真。
在狮王面前,最好的手段是臣服。
陈未山双手作揖上前,“不敢不敢,诶到码头了……带你去你新酒吧看看?这可是咱未来鹭岛市第一酒吧,话说为虾米叫这名字啊‘See You’……搁着腻歪的……不会是因为那小子哈哈哈……”见谢朝暮天生向下的嘴角一沉,陈未山收笑大叫不好,只怪自己嘴开光。
“……不会……吧……”平时训人如雷霆的陈少此刻比隔音后的喇叭声还弱。
“……”停稳的车子给某人机会不答,谢朝暮甩头拔脚下车,赶紧抽离这冷冻般氛围。
陈未山不敢出声问,或者说是太突然而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心情复杂地快步跟上。
毕竟当年他见过那个叫许长时的男生,说不上了解,但在许长时面前的谢朝暮眉眼都带着轻松与愉悦,嘴角也总是上扬的,不再是雕塑般的生人勿近。
多年交情,陈未山清楚那才是谢朝暮自己喜欢的状态,但对身处名利场的谢氏长子来说,仅仅表现在十分亲近的人面前才是最安全的。
他当时反复追问二人的关系。陈未山无比清晰记得那时谢朝暮勾起的嘴角和略带得意仰头的那句:
“嗯,老子男人。”
能让好友认可如此,自己自然高兴,毕竟谢朝暮“信任卡”那实在是万万分之一人可有,除了养他长大的奶奶和结拜兄弟本人,只有许长时了罢。
以至于五年前那天夜晚谢朝暮向他告别,陈赵庭喊出“那姓许的那小子怎么办?”时。好友的脸色难看得如被浇了一身冰水,任谁看都会觉得这人欠了死也还不清的高利贷。穷途落魄竟能有用在谢大少爷的时刻。
知晓原由后的陈未山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天意罢了。
扑面的海风吹散回忆,他的脸色也带着些沉重。只皱眉用好奇却不敢问的眼神瞄那头金毛,如在思考如何试探一只狮子的领域但不引起恼怒。
盛情的海风携带来前面人的懒散语句,“……因为和夕阳谐音。”
其实是胡扯的,嘴快的谢朝暮自己也没想到还能这么有道理的解释,暗暗决定延用这个说法。便更有底气地抬抬声量,昂头喝道“别特么给老子乱想!”
见好友反应还算正常,他加紧几步追在身侧,面对谢朝暮举手投降状打住话题。顺着谢朝暮目光停在游客长龙的客轮上。
“你不用怕被请喝茶了,下次再坐我船。”谢朝暮不移视线,顿住脚步,抬手轻拍对方的肩。
陈未山狐疑,谢大少爷这是要搭客船呢……也不像是爱跟人挤的德性啊。“怎的?”
“视察自家产业项目,有意见?”谢朝暮双手插着兜,头也不回向着客轮迈去。走秀般迈开长腿,生来的气场连海风都无力动摇他的身形。
轮渡码头上的海风更热情几分,空气夹杂的盐腥味洗去异国的尘土,久违的家乡味一瞬间便让人舒心几许。他好像更能理解所谓的“鹭岛情结”了。
老曾拉着行李,按吩咐联系好负责人,嘱咐不用提前启程,低调得只了安排一个主管来。主管迎佛似的带人走特别通道,进了二层贵宾位。
生怕自己得罪了衣食父母,只能回炉重造,毕竟自己在鹭岛这种大城市混到这个位上实在是先人有灵。虽说不是没迎接过大领导,眼前这位爷的级别那真是活神仙。挂完总部电话都在怀疑是不是诈骗的程度。
周围下属只看得出这上司腰不自觉要弯海里去了,那叫一个毕恭毕敬,能演乾清宫太监的程度。
名声在外的谢总裁年轻得没话说,金毛长发将空气都带上桀骜,要不是询问时的专业和不疑有他的气质,老主管真怕遇上诈骗团伙。
幸好这位谢总裁不喜生人作陪,一个摆手如获大赦,他觉得自己还能在岗位上为人民服务二十年。
“看着就一小网红,就能提前进了?长得也就还行啊。能有多少钱?”
老主管看到财报一则:“半鹭岛身家的太子爷于成年继任谢氏所有资产……”
“就是,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说不定是什么被包的十八线网红。”
老主管刷到短视频一个:“某四字明星饭局后性暗示谢氏总裁,贵圈真乱!”
处于舆论中心的谢总裁正由海面扫视至海岸线,昏黄日光浸染海水,这幕海岸日落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疲劳融化殆尽,海水蓝天总算不是混沌一片,橙黄的亮光映了云,镀了海。
蓝与黄是极致对比之色,时常会诧异,黄昏能将不同颜色烘得犹天生一体。果然,即使是泰晤士河的绚丽晚霞也无可比拟。
陈兄弟无法体会谢大少爷的细腻,架张大爷腿,环住双手,草草张望便不甘沉默。
“听说这片有粉海豚出现,但几率小,遇到就会走大运。你们公司什么人才想的营销手段啊,这也行哈哈。”
“……我。”谢朝暮面无一二,瞥眼回答,但陈未山知道意思是:再笑一个你死定了。
“……额,那啥,看不出来,你一般不都不在意这些嘛。”陈赵庭干笑。
谢朝暮收眼盯着近处海面翻涌白浪,淡淡吐言,“当时觉得……他会喜欢……”
这个答案倒是让陈未山楞住,他呆几秒,总算找好问法,“你……什么打算……对他……”
“3年前就结束了。”谢朝暮挠了下鼻梁一侧的小痣,匆忙扫过对方直射来的视线,不多停留。
“放P!你特么要真放下了,给他爸付什么医疗费?装什么红十字会员?”陈未山急眼放下腿,手按大腿,侧身对着他。
但对方并不想进行走心的眼神交流。谢朝暮看日光的眼神有些发昏,大脑似被吹得空空的,毛也被风蹂躏着。
“你那时刚到了遗嘱里的继承年纪就要飞回国,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特么的压根没放下!你!”
陈未山说不下去,他知道谢朝暮还有感情,那又能怎样呢?后来的事他们都了然。身为好友,只是不想看到他这副苦情样,那么折磨自己。从当年就是,现在也是。
“他爸本来就有心脏病,受刺激也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再说你也知道,咱这的老人老派得不行,两男人一起当然受不了,换我爸估计也得气走。而且他儿子自己的选择,接受只是……”他的话急急被锁在喉中,对方的苦笑让他后悔开口。
只是时间问题。二人无言,只有海风仍在呼呼作曲,船身微晃。
这些他自然想过,一年而已,能等的。
可谁能料到,那天自己订好回国的机票,随意收点行李,脑子里排列无数再见到许长时的场景。想给他惊喜,特意提早几天回国,那小子会不会抱着自己哭啊。想到那双含情眼的眼尾又染上粉红,自己心都要化了。
而医院一个不用继续支付的电话让自己站也站不住,踩在云上般。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了。
谢朝暮再是熟练商场的机关算尽也没法预料到……因为许父突发意外去世,一切都没有机会了,父亲的死亡横在中间,不敢想许长时的想法,连谢朝暮自己都在怪罪自己。为什么当初非要去他家,为什么非要那时候跟他接吻……
但,都过去了。
“呜一一呜一一”船启动了,朝那个小岛上去,乘客的交谈声终于将他带离无尽的思绪深海。
“快看!粉海豚!是真的!”
“天哪!好幸运啊!第一次来鹭岛就遇到了!”
谢朝暮沿人群的注意眺至海面,一轮小小粉色弯月轻巧跃出后无声入海,只周围的白浪款款。
……
“You said baby think we are moving too fast.”
“……”
耳边传来船上播放的音乐声。谢朝暮的心绪不自觉顺着轮船的晃动荡进歌词里。
“Me hoping you’d stay a while stay a while.”
“Baby I ‘d give up anything.”
“To travel inside your mind.”
“Baby I fall in love again.”
“Come every summertime.”
船靠在码头上。远洋而归仍是浪子,只有鹭岛的土地迎接漂浮的心。
“My daddy taught me to choose.”
“‘Em wisely but you don’t have to try.”
“‘Coz baby I fall in love every summertime.”
伦敦的风好阴冷,此刻终于是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