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霜融雪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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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大不像其他大学可以让学生申请走读，哪怕是本市本区的学生也只能在周六周日报寝回家，其余时间是不允许的，更别提学生在外独自租房这种事。
乔燃的妈妈乔绘不止一次提过走读的事情，总觉得自家孩子还是回家住能舒心一些，但乔燃再三保证在学校也能住得很好后，乔绘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每周五会准时问乔燃要不要回家吃饭。
原来俞寒的妈妈也想让他走读吗？
乔燃抬眼看向身侧的人。
俞寒的眉头正微微蹙着，长睫垂落，遮住部分瞳孔，也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唇缝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说起这件事时脸上半点笑意都无，全然不像是盼着回家住的样子。
“可是C大管这么严，能给走读吗——不是，”乔燃马上抓回重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为什么走读？我不理解，这都大学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看那么紧吧。”
“……”
俞寒罕见地没有应声。
面对乔燃的这些问题，他明明可以毫无负担地一股脑倾泻出来，但就在刚刚那一瞬，脑子里有个警铃突然发出警告，告诫他，过界了。
俞寒已经习惯了听从王秋云给他安排所有事，反抗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惹一身麻烦。
他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会走读，这件事就算导员松口也没用，我妈应该没那么大关系能让学校给我批条。”
听他这么说，乔燃松了一口气，莫名心安。
“不提这个了，”乔燃笔下不停，不想再揪着走读的话题不放，“突然想起来，过年的时候你给开心写的贺卡，被她用胶带粘日记本上了，还说我什么时候认识的……帅气哥哥。”
“开心说的？”俞寒挑眉。
从乔燃嘴里说出来的“帅气哥哥”四个字，莫名就多了几分格外有意思的味道。
“那不然还能是我说的？”
乔燃觉得余开心小小年纪已经显露出一点颜控的潜力，不然为什么不喊齐望北帅气哥哥，“我跟大瑜认识早，以前他经常去我家蹭饭，后来齐望北也馋我妈做的那一口，偶尔也会来，所以开心跟他俩挺熟。”
“真的，我妈人生一大乐趣就是钻厨房里研究做饭，她最喜欢看别人吃她做的东西了，你一定要来尝尝，”乔燃怕他不答应，又急忙补了一句，“哦，不是我说的哦，是我妈说的。”
这是实话，乔绘确实跟乔燃说过多次，有空了把俞寒带家里吃饭。
“谢谢阿姨好意，有机会一定去。”
俞寒很多年前见过乔绘一面，只依稀记得，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而乔燃长得极像了他妈妈。
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尾线条柔和舒展，看人时总是带着一股天生的亲和。
被这样的人注视着，再难过的事也会如温水化开般，慢慢流走了。
黑壳手机连接蓝牙，微信消息弹个不停。
俞寒趁乔燃埋头背题时迅速回了消息，之后就打开免打扰，不管对面发什么都没有再回了。
——
晚上，乔燃洗漱完毕爬上床，准备来一把紧张刺激的贪吃蛇。
加载界面还没弹出来，他的微信通知框弹出了一条好友申请。
谁啊？
乔燃打开对方的名片，id是【我呸】，附带了一句话。
【我是裴四隅，我们打过游戏的，还记得吗？】
裴四隅？那个很怪的家伙，他怎么搞到自己微信的？
对方的添加方式是【手机号查找】，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乔燃的手机号。
不过既然是俞寒的朋友，加了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乔燃就通过了裴四隅的申请，也改了备注。
【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的通知刚发出，裴四隅的消息紧跟着出现。
【裴四隅】：这么晚不睡觉，熬夜打游戏呢？
【钓俞神器】：才十点半，宿舍灯都没熄。
【裴四隅】：哈哈，我养生，十一点前准时睡觉。
所以你养不养生跟我有什么关系？乔燃更迷惑了。
【钓俞神器】：你加我是有什么事吗？
【裴四隅】：有啊，当然有。
【裴四隅】：那什么，俞寒把我拉黑了，你跟俞寒发个消息，让他把我放出来？
俞寒把裴四隅拉黑了？？
乔燃从床上坐起来，把消息重复看了两遍。
那不是还有赵驰阳吗，干什么大费周章地加上乔燃的微信，就为了不让俞寒拉黑他？
【裴四隅】：其实还有一件小事，我家里有点事，请假回C市一趟，顺便去找一下俞寒。你们明天下午有课吗？
【钓俞神器】：没课，但他下午有一节选修，你要找他的话得等三点半。
【裴四隅】：好啊，没关系。小乔同志没课的话能把我带进学校吗？我怕俞寒故意晾着我，让我冻死在C大校门口。
俞寒哪是这样的人，乔燃撇撇嘴。
【钓俞神器】：好，那你三点来C大吧，我给你刷脸。
【裴四隅】：好！谢谢小乔同志！[握手]
裴四隅发完这句话就不再有动作，乔燃下滑屏幕看时间，正好十一点，怕是已经去睡觉了。
乔燃大概扫了一眼他们的聊天内容，截图给俞寒发过去。
【小火苗】：俞寒，你把裴四隅拉黑了？
【俞寒】：……他这是在告状？
【小火苗】：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你给人拉黑了干嘛？
俞寒对裴四隅的操作无话可说。
【俞寒】：我把游戏密码改了，他要登，我说不行。
【小火苗】：怕他给你掉分吗，我看他还蛮厉害。
【俞寒】：我们现在打双排稳上分，他要拿我号练手，段位打上去了不就不一个段位了吗？
哦对哦，俞寒晋级赛没过，他的吃鸡段位现在和乔燃一模一样。
【俞寒】：对了，裴四隅要是跟你聊什么别的东西，不用理他，开免打扰屏蔽就行。
这就奇怪了。
乔燃心里划过一道疑影，但一时间没能察觉到那是什么。
周二下午，乔燃捏着手机提前十多分钟来到校门口。
原以为要等很久，没想到裴四隅也早到了好一会儿，正靠在墙上刷手机。
于是乔燃走在前面，让裴四隅紧跟着自己，刷脸后一起带了进来。
“我还是第一次来你们学校，真大，”裴四隅收起手机由衷感叹着，目光时不时往乔燃身上瞟，“之前只听过你的声音，还没见过真人，现在看起来，感觉跟我想象中的长相差不多。”
“你也是，挺帅的。”乔燃礼貌地笑，回了一句。
“我高中也是学文的，可惜了，咱俩不同届，不然指不定早就认识了。”
裴四隅说着，忽然话锋一转，提起了俞寒，“说起这个，俞寒啊，他高一的时候其实文理都学得很好，脑子聪明得很，但是他妈非逼着他选理科。
“无非就是那点老掉牙的理由，觉得学理以后高考选专业，优势更大。”
裴四隅摊摊手，显然很不认同。
“俞寒妈妈管他挺严的。”乔燃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何止是管得严，”裴四隅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是没见过俞寒高中什么样，管得那叫一个离谱，男女同桌不可以，男男同桌也不可以。那还能跟谁同桌，干脆搬个桌子去办公室上课和老师同桌好了。”
乔燃：“为什么？”
不让和女生同桌还能理解，有些家长总怕孩子早恋，影响高考。
可为什么连男生也不允许同桌？这就实在说不通了。
裴四隅的目光在乔燃脸上停留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和女生一样，防早恋呗。”
“防、防早恋？和男生？”
乔燃的脚步一顿，一脸的匪夷所思，“不是，俞寒那张脸长得确实好看，但家长也不能这么防吧，哪有那么多同性恋。”
不知道是不是乔燃的错觉，他说完这话后，裴四隅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又换上了一副促狭的表情。
“小乔同学，你没遇到过不代表没有啊，况且你也不知道俞寒是不是弯的，对吧？”
俞寒怎么可能是弯的？
这是乔燃的第一想法，但很快又自我推翻。
俞寒身边的同性朋友不多，异性就更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乔燃甚至觉得俞寒什么都不喜欢。
他对同性恋没意见，别人的性取向他也管不着，但放在俞寒身上，他就忍不住想多知道一些。
“不过我开玩笑的，谁都说不准，估计俞寒现在也没有恋爱的想法，”裴四隅见乔燃的思绪已经飘到八百里外了，连忙把他拽回来，“时间刚好，俞寒应该下课了，他选修不拖堂吧？”
“哦，不拖的。”
乔燃回神，见自己已经带裴四隅走到了俞寒上选修课的教学楼楼下。
刚过拐口就看到俞寒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
俞寒身高腿长，但裹着一身黑，隐在黑压压的羽绒服浪潮里，不是特别显眼。
今天的天气算不上好，他多加了条围巾，松松地拢在颈间，掩住下巴和那抹柔和的唇线，露出锐利的眉峰。
长睫低敛，周身漫开的冷淡气息让他与周遭学生的喧嚣格格不入。
乔燃看着俞寒的目光直直向他投来。
刚才还浸着生人勿近的疏离，这会儿全都消散了，眉眼抬起，变得温和。
“那你们聊，我去食堂买点喝的就回宿舍睡觉了。”乔燃自觉要离开。
他们发小之间叙旧，乔燃一个陌生人插在中间也太不合适。
“今天谢谢你了小乔同志，我们以后再联系，有需要尽管找我。”裴四隅冲他挥手，语气热络。
“没事。”
乔燃转身要走，却被俞寒叫住。
“乔燃。”
俞寒快步上前，书包被他一手捏着带子随意背在左肩上，随着脚步一颤一颤的。
“明天没有早八，晚上打游戏吗？”
“……看情况吧，我有点困，先回去睡觉。”乔燃给了个模糊答案。
“好。”
俞寒没再追问，声音很轻，好似随意发出的邀请。
等乔燃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裴四隅突犯恶疾：“我靠，我就知道！你他妈为什么这几年一直没谈恋爱，我算是知道了！”
俞寒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了？”
“我高中没见过他，不然我早就想明白了，”裴四隅啧啧称奇，“他长得也太白净了，这男生要是放在我家，我妈看一眼都得多给一沓压岁钱！”
“……我不是因为喜欢他的脸。”
起风了，东北的残雪还没开始融化，混着冰碴刮在人脸上生疼，俞寒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冷淡。
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乔燃的脸，才喜欢他的。
俞寒垂下眼帘，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乔燃戴着厚厚的口罩，头上扣着一顶手织的水母毛线帽，推门而入的时候，浑身都冒着从外面带来的寒气。
帽檐下露出的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霜融雪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