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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棋局与心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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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两点五十分，凌薇站在星穹科技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状态。她选择了一套珍珠灰色的西装套裙，剪裁利落而不失柔美，系统建议的妆容比平日略微明亮一些——既能体现专业度，又不会显得过于冷漠。
“薇薇，你确定不需要我陪你？”苏芮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会议室角落，一脸担忧，“那可是沈聿，出了名的难搞又挑剔。”
“商业会谈，不是约会。”凌薇平静地调整了一下胸针的角度，“我能处理。”
“但他明显对你有意思啊！哪家投资人的CEO会亲自跑来初步会谈？”苏芮撇嘴，“要我说，他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薇没有回应，但心中微微一动。苏芮的话并非全无道理，但她不愿过早下结论。无论沈聿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她都要以专业态度应对。
两点五十八分，前台通知客人已到达。凌薇深吸一口气，走向会议室主位。
门打开，沈聿走了进来。
今天他穿着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与峰会那天的张扬不同，今天的他更像一头收敛爪牙的猎豹，每一步都带着精确计算的优雅。
“凌博士，感谢您抽出时间。”沈聿伸出手，笑容恰到好处。
凌薇与他轻轻一握，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款古龙水，雪松与琥珀的基调，沉稳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侵略性。“欢迎莅临星穹科技，沈先生。”
两人落座，会议正式开始。凌薇首先介绍了公司的核心技术、市场定位和发展规划。她的陈述简洁清晰，数据扎实，没有一丝夸大其词。
沈聿听得异常专注，不时提出几个切中要害的问题。令凌薇惊讶的是，他对AI图像处理领域的理解远超预期，问题专业且深入。
“凌博士的技术令人印象深刻。”会谈过半，沈聿稍稍放松姿态，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但我好奇的是，您似乎刻意回避了最具商业价值的应用方向。”
凌薇抬眼：“比如？”
“比如真人实时美化、虚拟形象生成、甚至...”沈聿微微前倾，目光锐利，“深度伪造检测与防御。这些领域的市场空间远超文化遗产修复。”
会议室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
凌薇保持冷静：“星穹的使命是保护与创造美，而非操纵或伪装。”
“有意思的界定。”沈聿唇角微扬，“但美与真实，界限真的那么清晰吗？”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萌萌端着茶点进来，却在走近时不小心绊了一下。托盘上的咖啡杯猛地滑向桌沿，褐色的液体直奔凌薇那身珍珠灰色的套装！
电光火石间，一只有力的手迅速抽走桌上的文件夹，精准地挡在咖啡泼溅的路径上。大部分咖啡被挡住，只有几滴溅到了文件夹边缘。
“对、对不起！”萌萌吓得脸色发白。
凌薇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沈聿。他的动作快得惊人，仿佛早有预料。
“没关系，下次小心。”凌薇先安抚了助理，然后转向沈聿，“谢谢您，沈先生。反应很快。”
沈聿从容地放下沾染咖啡的文件夹：“巧合而已。凌博士没受伤就好。”
凌薇注视着他，心中疑虑更深。这已经是第二次类似的“意外”发生在沈聿面前了，而他的反应每次都快得超乎寻常。
是真的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戏码？
会谈继续，气氛却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沈聿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将话题转向了更广阔的合作可能性：“聿风资本近期成立了文化遗产数字化基金，规模五亿美元。我们认为这个领域有很大潜力，特别是在技术与艺术的交叉点。”
他递过一份精美的提案书：“这是我们初步拟定的合作框架，包括资金投入、资源对接和战略规划。”
凌薇接过提案，快速浏览。条件优厚得令人难以置信——高估值、宽松的对赌条款、丰富的产业资源...几乎像是为她量身定制。
太过完美的东西，往往隐藏着最深的陷阱。
“很诱人的提案。”凌薇谨慎地选择措辞，“但星穹目前现金流健康，我们更期待的是战略协同而非单纯财务投资。”
沈聿似乎早料到这个回应：“当然。所以我准备了另一个方案。”他轻轻点击平板电脑，调出一份新文件，“聿风希望委托星穹完成一个特殊项目——为我们修复和数字化一批私人收藏的古画。这既是商业合作，也是相互了解的契机。”
投影屏上出现一系列古画照片，大多是需要修复的珍贵作品。凌薇的专业本能被瞬间激发，她仔细审视着每一幅画的状况评估。
直到最后一幅画出现——《月下竹林图》，明代佚名画家作品，保存状态极差，但风格与《仕女游园图》惊人相似。
凌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太巧合了。
“这批收藏中，这幅《月下竹林图》最具挑战性。”沈聿状似随意地说，“收藏者认为它可能隐藏着某些历史秘密，希望借助您的技术揭开谜底。”
凌薇抬起眼，直视沈聿：“沈先生对古画隐藏的秘密很感兴趣？”
“我对所有隐藏的价值都感兴趣。”沈聿迎上她的目光，毫不回避，“无论是画中的秘密，还是人心中的。”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凌薇确定沈聿别有所图，但无法判断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冲着自己的技术？那幅画？还是...
“我需要时间评估这个委托。”凌薇最终说，“三天后给您答复。”
“当然。”沈聿微笑起身，“期待您的好消息。”
送走沈聿后，凌薇立即回到办公室，锁上门。
“调取会议室监控，分析沈聿今天的全部微表情和行为模式。”她命令AI系统。
屏幕上开始回放会议全过程，AI标记出数十个异常点：沈聿在她讲解技术时的专注程度异常高；他在咖啡事件前的0.3秒已经有肌肉预备动作；当看到《月下竹林图》时，他的瞳孔有轻微的放大...
最重要的是，系统检测到沈聿身上有一个微弱的信号发射器，频率特殊，不是普通电子设备。
凌薇感到一阵寒意。沈聿今天的整个来访，从着装到提问到“意外”，可能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
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要如此大费周章？以他的资源和地位，完全可以直接施压或利诱。
除非...他想要的东西，不能通过常规手段获得。
“我就说他没安好心！”苏芮的声音几乎要震碎全息通讯器，“典型的霸总套路——先展示实力和诚意，再抛出诱饵，等你上钩！”
凌薇揉着太阳穴：“但他的提案确实很有价值。那批古画的修复工作本身就能带来可观收入和声誉。”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苏芮夸张地挥舞手臂，“山水就是你，我的宝贝薇薇！他明显是想接近你！”
凌薇沉默片刻：“我调查了他今天的行为，有多处异常。他可能另有目的。”
“看吧！我就说！”苏芮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我帮你查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你知道沈聿有个私人艺术顾问吗？叫周慕云。”
凌薇坐直身体：“继续说。”
“这个周慕云，牛津艺术史博士，背景光鲜，但业内风评有点复杂。”苏芮传送过来一份资料，“有人说他专门帮富豪寻找‘特殊’收藏品，不管来源是否合法。”
资料上周慕云的照片显示出一个文雅的中年男子，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
“更重要的是，”苏芮补充道，“有人上周看到周慕云和沈聿一起出现在东方博物馆，特别参观了明代书画展区。”
时间点太巧合了。凌薇皱眉：“能查到他们谈了些什么吗？”
“博物馆又不是我家开的...等等，还真有可能！”苏芮突然兴奋起来，“我有个粉丝是博物馆安保，说不定能搞到监控录像！”
一小时后，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传到凌薇的设备上。画面中，沈聿和周慕云站在《仕女游园图》的展区前低声交谈。由于角度和距离，无法听清内容，但周慕云的手势表明他正在详细讲解那幅画。
视频最后几秒，周慕云递给沈聿一个小型存储设备。
凌薇反复观看这段视频，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沈聿对《仕女游园图》的兴趣显然不是临时起意。
她接通内部通讯：“萌萌，把《仕女游园图》的所有权记录和近期访问记录调出来给我。”
几分钟后，结果令人震惊：那幅画的所有权在一个离岸公司名下，而该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竟是——聿风资本！
沈聿就是那幅画的真正主人！他委托星穹修复自己的收藏，却从未提及这一点！
凌薇感到一阵被愚弄的愤怒，但很快冷静下来。沈聿为什么要隐瞒？他在测试什么？或者说，他在寻找什么？
她再次审视《仕女游园图》的扫描图，目光落在那处异常的假山石区域。
“启动深度扫描协议Theta，”她下令，“使用最新算法分析隐藏层内容。优先级最高。”
这一次，她加入了从林教授那里获得的史料线索作为参数。系统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完成分析。
等待期间，凌薇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未知号码：
“小心画中之钥。有些人宁愿毁掉秘密，也不愿它被揭开。”
深度扫描完成的提示音在深夜响起。
凌薇立即来到工作室，屏幕上显示着令人震惊的结果：假山石下确实隐藏着一扇门，门前有一条小径。而更惊人的是，门内似乎有一个小型密室的内部结构图！
系统根据史料记载和图像分析，推测这是一个“画中画”的隐藏设计——表面是游园图，实则是一张藏宝图的加密版本。
“画中藏钥，可启秘阁。”凌薇喃喃自语。林教授的解释可能太过 literal了，“钥”可能不是真正的钥匙，而是指引方向的线索。
她将注意力转向沈聿提供的《月下竹林图》。虽然破损严重，但经过系统修复后，可以辨认出竹林深处有一个亭子，亭子的结构与《仕女游园图》中隐藏的密室惊人相似！
两幅画出自同一时期，风格相近，现在又出现了关联性。这绝不是巧合。
凌薇感到一阵兴奋，这是学术发现的喜悦，但随即被警惕冲淡。沈聿同时拥有这两幅画，他一定知道其中的关联。他委托星穹修复，是真的需要专业技术，还是想借她的手揭开秘密？
那个未知号码的警告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有些人宁愿毁掉秘密，也不愿它被揭开。”
忽然，工作室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系统发出低声警报：“检测到网络入侵尝试，安全等级提升。”
凌薇立即启动应急协议，所有核心数据被转移到离线存储设备。她走到窗边，小心地向下望去——街道安静如常，但一辆黑色轿车不寻常地停在对面巷口，发动机却未熄火。
她退回阴影中，心跳加速。这不是沈聿的风格，他更倾向于精妙的心理游戏而非直接行动。那么是谁？与那幅画有关？还是冲着自己的技术？
凌薇做出一个决定。她需要争取时间，也需要更多信息。
第二天一早，她给沈聿发了消息：“沈先生，我接受了您的委托。但有个条件——我希望亲自监督整个修复过程，包括那批收藏的保存环境评估。请您安排参观收藏地的行程。”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很高兴您接受了提案。参观安排在下周三如何？我会亲自陪同。”
凌薇放下通讯器，目光坚定。她要亲自去看看，沈聿的棋局到底有多大。
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沈聿看着凌薇的回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比预期中更快答应了。”他对身后的周慕云说，“你怎么看？”
周慕云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要么是她发现了什么，要么是她想发现什么。无论哪种，游戏都变得有趣了。”
“保护好那批收藏，”沈聿转身望向窗外，“特别是那两幅画。我感觉除了我们，还有人对它们感兴趣。”
周慕云点头：“已经加强了安防。不过，凌博士那边...”
“我会亲自处理。”沈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既然她选择了入场，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他不知道的是，凌薇从来不是甘心当棋子的人。
而此刻的凌薇，正看着AI系统刚刚破解的另一条信息——从昨天未知号码发送加密信息的方式中反向追踪到的蛛丝马迹。
信号源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城东的一处老街区。
那里，恰好是林教授住所的方向。
凌薇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这场游戏中的玩家，远比她想象的要多。而每个人，似乎都戴着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