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其实从那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如果祝和不主动提起，程宜可已经很少再想起来了。关于祝和，他通常都想到的是他们牵手、接吻或者其他在一起比较温馨的时候，至于宋明更是一次都没被程宜可回忆过。
不过现在他也无暇再去想宋明怎么样了，因为在饭桌上他还没来得及详细问林衾都说了些什么，祝和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他问程宜可：“如果第一次分手不是你不喜欢我了，那第二次呢？你又在骗我吗？现在又是怎么看我的？”
接踵而来的一连串问题把程宜可砸的头晕眼花，但这一次祝和好像并不打算放过他，就也静静坐在对面等待一个迟到了四年的回答。
半晌，程宜可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用枯枝般干涩的声音。
“我也忘记了……可能是吧，那时候可能我比较忙，也确实……没空喜欢你了吧……对不起，你要是想恨我也随便你。现在的话，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说完他站起身就想走，却被祝和隔着小圆桌一把拉住。拉扯间碰到桌面上的餐具，发出一阵比较大的动静，服务员从屏风外面探进来头询问情况，见两人虽然姿势奇怪，表情却又不像起了争执，被祝和敷衍了两下就放心出去了。
在恢复只有两人的小小空间里，祝和紧紧握住程宜可的手，表情很郑重。
“我没有要恨你。”与前几次接触时看起来的游刃有余或者调笑不同，祝和此时特别严肃，“我只是还喜欢你，甚至可以说爱你，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也没有减少一分，我也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以前是怕打扰你，怕你讨厌我，但我观察了一下，好像并不是这样，所以才再来找你。”
“我不用你现在就给我答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思考，但不要再骗我什么了。”
祝和看起来是那么真诚，真诚到让程宜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祝和还喜欢着他这件事在程宜可的认知里应该只能发生在梦中，但手掌传来的温度又在反复强调这是现实。
见程宜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祝和又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尖，然后才放开他，退回到安全社交距离，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又往程宜可碗里夹了菜：“别傻站着了，快坐下吃。你知道你这个样子特别像那种呆企鹅吗，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又取笑我？！”捕捉到关键词，程宜可自动反应过来，同时下意识坐回去搜索脑海词库反击回去。刚才焦灼、令他窒息的氛围仿佛被一扫而空，好像现在只是一场普通的高中同学聚会，祝和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带到一些其他的事情上，比如很久不见的同学、申城的气候和饮食之类的，等程宜可意识到自己又被带着跑的时候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永远都是这样，无论祝和说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思绪带着一起走，所以面对祝和的时候他总是很被动，也无法当面说出什么很硬气的话，连曾经的两次分手都只敢发消息说。跟祝和在一起，不会说话、只会惹人生气的人其实是他。
像他这样又笨又不会说话的胆小鬼，祝和到底喜欢什么呢？
不过他应该也没办法再跟祝和在一起了，虽然吃饭的时候没有马上给出回复，但是程宜可早就有标准答案了，不然四年前也不会就那样提分手。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合理拒绝祝和，这个世纪难题程宜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解决方法，一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都没有一点思绪，逃避大王程宜可决定还是算了，没办法解决烦恼就暂时忘掉烦恼，先玩会儿消消乐转移一下注意力呢。
于是他迅速打来几天没进的小游戏，一上线却发现自己的仓库里多了一些新装扮，都是需要解锁相关成就才能领取、他肖想了许久却没能成功打到的。程宜可眼睛一亮，还以为是这几天系统给了什么大补偿，点开邮件却发现这些都来自他新抱的大腿。
橙一颗：？
橙一颗：您好，这些您是不是送错人了？[图片]
echo：没有
echo：我随便打一下成就，不需要装扮，看你好像挺喜欢的就送你了
echo：没别的好友送
echo：最近怎么没上线？
好人！程宜可感恩戴德，觉得抱住这条大腿是自己今年最幸运的事，他从那堆花花绿绿的装扮中选择了一些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又截了几张图发在朋友圈炫耀，配文“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感谢感激神降临”，然后才切回游戏界面回好人的信息。
橙一颗：回来上班呢
橙一颗：[累感不爱][困][晕]
echo：好的
echo：那早点休息，晚安
橙一颗：[月亮][月亮][月亮]
对面的头像很快灰下去，程宜可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新装修，打了几把消消乐，就带着满满的幸福感准备入睡了。睡前他点开微信，检查今天有没有遗漏未回的信息，发现今天时隔多年重新加上好友的祝和给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刚才被抛之脑后的问题又浮上心头，程宜可把脸埋进枕头里，在床上滚了几圈，最后还是起来吃了片褪黑素，逼自己睡着了。
程宜可本来还担心这一晚的事会对接下来的工作展开造成影响，没想到第二天祝和像失忆了一般，又恢复成那个“老同学”，和程宜可说什么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此他当然乐见其成，于是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企图能混过一天是一天。
他不是不知道应该快刀斩乱麻，应该尽快拒绝掉，不要浪费彼此太多的感情和时间，但前两次分手都选在他们不会见到面的地方，像现在这样天天打照面的话，就变得很难开口了。
而且在内心最深处，他似乎也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意愿，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次再跟祝和错过的话，这辈子真的就只是天涯陌路人，再见面也不会打招呼，所以只要不说清的话，就这么拖着，跟祝和相处的时间就可以更长一点。
可能爱情这件事就是这样没有道理，没有办法在一起，也不想再分开，因为怎么做都是错，所以胆小鬼程宜可只好一直逃避。
不过另一位当事人长到二十多岁，人生的选择题中从来没有逃避这个选项，工作时认真到了极点，一到周五下班就立马发去信息给前男友询问周末是否有安排，最近新上映了两人从前爱看的电影续作，要不要相约电影院，之后再去共进一下晚餐。还贴心备注自己没有别的企图，只是难得的休息日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也不会做多余的事，让程宜可不必想太多。
这人一向能说会道，程宜可从以前拌嘴就拌不赢他，更何况他本来也很难拒绝祝和的很多请求。
就当作是彻底分别前给自己的机会吧，这样以后他还能多一些可供回味的时刻，程宜可自欺欺人地想。
那部电影的前作程宜可还记得，讲的是主角获得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带着每一次的记忆做出一个个不同选择的故事。电影放到片尾的时候程宜可流了几滴眼泪，因为觉得主角和朋友之间义无反顾的双向奔赴和为此付出的努力很动人。
这已经是数年前的一小个片段了，之所以还让他记忆深刻是因为那天走出电影院之前祝和突然牵住他的手，说：“要是我也能重新来一遍的话，我一定会早早就去找到你，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对你最好，等你发现自己喜欢男生时再跟你表白，应该有希望成为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而程宜可晃了晃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告诉祝和，不用重来一遍，他已经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