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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污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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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谭欣解围的并不是期盼中的早自习铃声，而是另一道风风火火闯入教室的身影，以及紧随其后、在教室前门外响起的那道让谭欣觉得格外“贱”且熟悉的高声疾呼：
“唉~炜哥！你走这么快干嘛！”
“所以，伟……不是，炜哥！”谭欣在心里精准吐槽，瞬间领会了这外号的“深意”，“眼镜，你果然是会起外号的！这才第二天，连这种带颜色的都敢往上整！”
他看着对此尚无所觉的刘炜，又瞥了眼门口那个推着眼镜、笑容暧昧的王平，内心继续翻腾：“还有，你俩这是又在上学路上‘巧遇’了？缘粪呐！不对！这绝对是孽缘呐！” 他望向刘炜的眼神不禁带上了几分同情，仿佛在为自己这位上辈子好友，此生早早被王平这个思想“过于早熟”的家伙黏上而默哀。
不过，刘炜的到来倒是直接解决了谭欣正面临的困境——洪叶为了说悄悄话，几乎堵住了通道，而刘炜要回自己的座位，必须经过秦晓月。
“麻烦让让，谢谢！”刘炜显然没注意到这边微妙的氛围，他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身子，略显匆忙地从秦晓月身后往里挤。
洪叶和秦晓月的“加密通话”被迫中断。洪叶意犹未尽地直起身，不满地瞪了“不识趣”的刘炜一眼。秦晓月则微微松了口气，趁机低下头，假装整理起桌上的文具，只是耳根的那抹红晕仍未完全消退。
“谢了~”刘炜终于挤进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还不忘向为他让出空间的秦晓月和谭欣道谢。
而王平果然没那么“自觉”。他慢悠悠地晃进教室，没回自己后排的座位，而是直接停在了洪叶身旁，笑嘻嘻地先跟谭欣打了个招呼：“早啊，蛙哥~” 那语调，那神情，浑然不知自己正是导致谭欣此刻“名声危机”的罪魁祸首之一。
谭欣正嫌弃他给自己带来的天大麻烦，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连敷衍都懒得给。
王平被这突如其来的白眼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把这点小尴尬抛到脑后，转而对着刘炜继续刚才的话题：“炜哥，你说你跑这么快干嘛！我都追不上你了！”
“你没见快要响铃了吗？迟到了你负责？”刘炜一边拿出课本，一边自然地回应。
“所以……‘炜哥’是指……刘炜？”旁边的洪叶捕捉到这个新奇的称呼，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暂时放下了八卦，看向王平。
“眼镜！你这起的什么破外号！”谭欣终于没忍住，隔着秦晓月开口喷了王平一句，试图将这股“歪风邪气”扼杀在摇篮里。
“炜哥怎么了？这外号多霸气！”王平高声反驳，理直气壮，还特意转向刘炜寻求认同：“刘炜，你说！‘炜哥’这个外号怎么样！是不是比你本名响亮多了！”
他的大嗓门引得附近几个已经坐好的同学纷纷看了过来。谭欣恍惚间感觉其中夹杂着几道昨天那种“了然”且意味深长的目光。
被点名的刘炜似乎觉得挺新鲜，脸上露出笑容，张嘴就道：“我觉得‘炜哥’这个外号可……”
“可以个毛线！”话没说完，就被谭欣在桌子底下精准地踹了一下刘炜的凳子腿打断。谭欣瞪着王平，语气带着警告：“王平！你会起外号就多起一点，我看你早晚得因为这张嘴被人套麻袋！”
刘炜被踹得一懵，疑惑地看向谭欣。王平则夸张地做出一个怕怕的表情，但脸上那“贱兮兮”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扭头对刚结束悄悄话的洪叶问道：“刚在门口就看到你们在聊天，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同时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好奇，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洪叶因为昨天王平擅自坐秦晓月座位的事，对他观感不佳，本无意搭理。但或许是被刘炜突兀打断后，那高亢的分享欲望无处宣泄，此刻被王平这么一问，竟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带着点求证的语气：“对了，眼镜，你昨天早上是和蛙哥一起进教室的吧？”
谭欣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这火星子眼看就要溅到炸药桶上了！他刚想开口打断或者转移话题……
王平已经非常自然地接道，语气肯定：“是啊。” 他还配合地推了推眼镜，给了洪叶一个“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也知道了？”的微妙表情。
洪叶的“八卦之魂”果然被这表情彻底点燃，她立刻追问道，声音都带着点发现秘密的兴奋：“那昨天早上蛙哥偷窥女生的事……”
王平根本没等洪叶把话说完，就露出了那种“果然是在说这件事，我懂！”的了然表情，立马用力点头，用一种仿佛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肯定语气给予确认：“没错！蛙哥做这事的时候，正好被我抓个正着！就在楼梯口那边，看得可认真了！”
“好家伙！”谭欣一脸震惊，内心仿佛被雷劈中，“我这就从昨天的‘偷摸打量’直接进阶成‘偷窥’了？这词儿是能随便用的吗？量刑标准都不一样了啊喂！” 他抬头，咬牙切齿地望向过道上那个一脸“我只是陈述事实”的王平，心里恶狠狠地想：“好你个眼镜，长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拔舌地狱的单程票你早就给自己买好了是吧！就等着今天发车呢！”
“而且！昨天说好的‘嘴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呢？！你个叛徒！” 谭欣气得肝疼，但思绪到这里猛地一顿，“等等……好像……除了在我和刘炜面前，他昨天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事时，还真没露出过什么明显的马脚，顶多是暗示？”
谭欣望向王平的眼神瞬间混入了一丝错愕与惊奇，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老同学：“好家伙！原来你才是隐藏的boss是吧！表面咋咋呼呼，实际分寸拿捏得死死的！是我小觑了这个时代！小觑了曾经我以为只是有点早熟的同班同学！”
而此刻，洪叶与王平这两人，仿佛“八卦之魂”产生了共振，天雷勾动了地火，居然就这么站在过道上，当着谭欣和秦晓月（以及附近竖着耳朵的同学）的面，热火朝天地交流起来！王平一副地下工作者终于找到组织、找到同志的神情，开始滔滔不绝地“补充细节”，虽然声音压低了点，但那手势、那表情，极具感染力。洪叶则听得连连点头，脸上不时露出“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果然如此”的惊叹表情，仿佛在拼凑一幅完整的“谭欣罪行图”。
谭欣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明目张胆地当众进行“联合创作”和“事实夸大”，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清楚地知道，王平代表的“校外谣言源头”和洪叶代表的“校内八卦枢纽”，在这一刻完成了“历史性”的会师与情报整合。他的个人形象，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清白”，正在被这两股力量的合力，彻底推向一个无法挽回的、被“妖魔化”的深渊。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一个名为“偷窥狂蛙哥”的标签，正带着胶水，“啪”一声牢牢贴在了他的脑门上，恐怕短期内是别想撕下来了。
最终拯救谭欣于水火之中的，还是那阵如同天籁般的早自习上课铃声。
尖锐而熟悉的电铃声瞬间响彻教学楼，如同无形的指挥棒，让嘈杂的教室为之一静。纪律委员立刻站起身，扬声要求大家尽快回到自己座位。洪叶身为班委的一员，虽然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也只能不舍地再次中断这场“情报交流”，略带遗憾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王平也像一条滑溜的泥鳅，趁着铃声的余韵，悄然转身，不动声色地向后排自己的座位溜去，脸上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仿佛刚才站在过道上与人热烈“密谈”的根本不是他。
谭欣看着眼前摊开的语文课本，上面的方块字仿佛都在跳舞，他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他心里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闷气，还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这股情绪驱使着他，将头一扭，目光直勾勾地、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盯住了身旁的秦晓月。
“这下好了，我在班级里的名声算是彻底完蛋了，跳进湘江都洗不清。” 他在心里哀叹，“秦晓月，你可是从头到尾亲眼看着我是怎么被他们一步步‘污名化’的，你……应该不会也跟着他们一样，对我产生什么奇怪的偏见吧？”
“话说回来，这个情况下，我要是现在灰溜溜地去找郝老师申请调整座位，那不就等于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处境只会更惨！估计就算狠下心来换班，下场也一样——到时候恐怕整个年级都得传开：‘二十七班有个男生因为偷窥女生被调班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谭欣就感到一阵窒息。
“所以，” 他的目光闪了闪，带着点无奈的决绝，在心里对秦晓月说道，“看来我没得选了。秦晓月同学，在证明我的‘清白’之前，恐怕我只能‘赖’上你了，我的好‘姐妹’！希望你能顶住流言蜚语，坚守我们纯洁的同桌友谊！”
秦晓月正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书本上，手指捏着书页的一角。许是她自己也是强装着镇定，许是谭欣那毫不掩饰、直勾勾的注视实在太过明显和突兀，她白皙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浮现出那抹熟悉的绯红，并且迅速向颈侧蔓延。她抚着书页的纤细手指也无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颤动了几下，泄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教室里逐渐响起了参差不齐的读书声，有背诵古诗词的，有朗读英语单词的，还有小声讨论数学题的……形成了这学期早期、尚未被各科老师严格规划的、略显混乱却充满生机的早自习环境。
而坐在谭欣右侧的刘炜，看看左边一脸“生无可恋”、眼神却“坚定”地盯着女同桌的谭欣，又瞟一眼更左边耳根通红、明显不太自在的秦晓月，他摸了摸下巴，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里面混杂着好奇、疑惑，以及一点点的……若有所思。
正式讲课的第一天，就这样悄然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