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厌恶 ...
-
而另一旁的常旎旎显然不知道这桩因她而起的对话，此刻的她整颗心脏被焦灼与不安填满，快点，再快点。原本的快步最后被跑步所代替，直到进入病房前常旎旎还是大喘着粗气。
似乎很久没有过如此不体面的时候，常旎旎一手支着门框，另一只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心脏，它还在急速的嗵嗵响，似乎也昭示什么不安的事情。
医院的隔音效果很好，常旎旎在这里待了很久她很清楚这点，可是再好的隔音墙也没挡住里面悉悉索索的吵闹声，像零碎跳跃的鼓点背离了原本的节拍，让人觉得心烦。
“妈，赶紧让这霉神把钱交出来，别跟她瞎啰嗦”粗暴的男声几乎无礼的扰乱了所有节拍，常旎旎推门的手一顿，透过刚刚推开的一小撮裂缝，常旎旎得以看到里面大致的景色。
半靠在病床的观往昔脸上带着麻木与痛恨，洁白的病床被三个人团团围住，一个卷着头发的红衣服大妈，颦着笑，眼角的鱼尾纹遮不住的颤抖，“小昔啊，咱家你也是知道的，你这孩子一眼不吭的就走了，还这么远，要不是你二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说罢，便用那双粗糙的手遮住了控制不住的笑意，她闷着声笑，不像欢喜倒像是嘲笑，而她身边的灰衣服的中年男人顶着一头发亮的光头开始絮絮的絮叨。
说的无非是身为姐姐要怎么样，什么父母生养之恩，又是什么不孝，说着说着，自己还愤怒的锤了几下病床，只是因为柔软的床垫使他的行为变得无比滑稽。
最远处的年轻男人则是嫌恶的扫视着病房，尖锐的嗓音说着恶毒的话，“你这怪胎还有救？别浪费钱了”说完又自顾自的不知道嘟囔什么，观往昔似乎不在意身边的人，她只是怔怔的看向天花板。
还好，赶走了常旎旎，如果让她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被吓坏吧，观往昔眼底划过一丝苦意，血脉至亲仇视她，又贪图她带来的利益，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观往昔本来不知道，本来似乎懂了一点，现在那一点似乎又飘散了。也许她本身就是错误，可为什么偏偏是她，观往昔突然涌出一股恨意，一股无名的，不知道该冲向谁的恨意。
“你们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冲散了这股恨，观往昔错愕的扭过头。
常旎旎狼狈的擦掉头上的汗，一看就是为了赶时间匆忙过来的样子，她大声的呵斥着屋内的陌生人，哪怕是三个人，哪怕里面有两个成年男子，哪怕她有着不够强壮的身体。
打颤的腿被尽力的稳住，常旎旎冷着脸，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似乎是怕他们没有听清特意加重了语气，“你们在做什么？”
中年妇女似乎为了打圆场，她重新笑起来，笑里带着殷勤与狐疑，“你是小昔的朋友啊，我们是她爸妈，那个是她弟弟”
似乎是怕常旎旎不知道，她特意指了指远处的青年男子，而那男子只是撇撇嘴，眉毛高高抬起，一脸不屑的欠扁样。
对的，欠扁，至少常旎旎是这样看来的，她冷淡的回怼道，“对带病的姐姐说这样话的弟弟？”明明是反问句，可语气确实陈的，锐利的讽刺更是一举捅破了妇女想维持的和平氛围。
中年妇女也是蓦然哑火，反倒是旁边的中年男人，顶着锃亮的大光头，用说教的语气粗声粗语说着，“我们是她爸妈看看她还不是为她好，何况还是个偷跑的不孝女。”
他越说越来劲，一个劲的絮叨着观往昔的不是，说着她的不孝，执意把最后的遮羞布狠狠撕下。
而病床上的观往昔原本麻木的脸闪过几丝不堪，她已经不会在乎血脉至亲对自己的诋毁，可她却害怕常旎旎听见这些堪称是羞辱的话语，没人会相信血脉亲人会无缘无故诋毁自己的孩子。
观往昔紧紧的攥着手心的床单，哪怕是再柔软的布料双手也会在这种力度下磨的通红。
早知道就出院了，起码不会被发现，观往昔近乎绝望的想，常旎旎会怎么看自己，她以后会怎么看自己？自己要怎么办？观往昔本被养的有些红润的脸一点一点的失去血色，她那双漂亮的眼眸彷佛失去了什么。
“我看你们是造谣”常旎旎怒着脸，漂亮的猫瞳像被什么刺激了一样变得又大又圆，眼里的怒火更是止不住。
“我认识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反而你们这群嘴里口口声声说是家人的家伙才是一点都不了解她。”
“你们只是假装了解她”她重重的抛出来这句话，观往昔回眸，却只看见她坚定的笑。
面对敌人的刺却是对她最温柔的笑，观往昔颤抖着手，狠狠的咬紧了牙关，眼里几乎承受不住溢出的泪水，偏偏主人还在努力控制。
对啊，他们懂自己什么？观往昔在心里无声的呐喊，他们从不理会你的喜好，也不在乎你是不是被欺负，他们只是嫉妒你无意展露的才华，咀嚼着你带来的利益。
“你说什么呢？”中年妇女伪善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大声的呵斥着，话里的心虚却是遮不住，“你个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我知道观往昔会为没参加新邻居的欢迎会伤心，会愧疚反省自己，她会喂小区的流浪小动物，她喜欢草莓慕斯，她心地善良。”常旎旎一口气说出一大串，连气都不喘了。
“反而是你们，未经允许擅闯病房，指责病人，说话难听，欺负一个小姑娘，毫无家教”常旎旎冷笑，直接点出了他们的不堪。
“你这家伙”青年男子像是按捺不住了一般，拎起拳头就想冲过去。
“哎，天赐，等等”中年妇女慌乱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穿着粉色护士服推着小推车的护士长皱着眉进来。
“这里是病房你们大声喧哗别的病人还休不休息了？”她似乎一点都不惧怕青年男人的拳头。
小推车一边走着，一边发出吱吱的响声，像在笑什么。
“还是要禁油腻，多给病人吃点清淡的。”护士长严肃着脸，语气平淡而有力量。
她是对着常旎旎说的，她完全无视了病房的其余三人，只当是空气，是谁在照顾观往昔，她心里清楚的很。
常旎旎冷静了下来，她礼貌的冲护士长点头，忧心忡忡的说，“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护士长推车的手一顿，“恢复的是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要注意情绪问题。”这句话明显另有所指，其他无关的三人都眼神飘忽起来。
听到护士长的话，常旎旎松了一口气，温柔的面庞只是放松了些许时间，那股恼人的怒火后知后显的涌上来。
“你们到底来做什么？”常旎旎横着眉，嘴角绷得紧直，她的语气毫不客气，不过对于这些人也用不着客气。
“噗呲”青年男子闷笑一声，他慢慢抬起头，露出了那双贪婪的眼。常旎旎皱着眉，那男子右眼皮与眼睑处有一道深深裂痕
，是一处骇人断裂的刀疤，只是看上去过了不少年岁了。
“还不明显吗？要钱啊”青年男人说罢阴狠的看了眼床上的少女，“跑了这么多年，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他将后面几字说的极为用力，像是想咬碎什么一般。
“你不知道她的怪异之处吗？”青年男子冷冷一笑，“你应该接触过她吧”说完他又不解似的斜睨了一下常旎旎，“你？”
“所以呢？”常旎旎冷着脸问，“所以呢？这是她的错吗？”
青年男子似乎被刺激到了，他极具愤怒的锤向墙面，发出砰砰的声音，“好好好，那我不说这个”他眼里的怒火快要喷出来，颤抖的手指点向自己的右眼，“你觉得她很单纯是吗？这是她带给我的，这个狠毒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说我为什么划伤你，如果不是你们执意要我卖了我，我会这样吗？”观往昔终于忍不住了，以往寡言的少女，如今怒气冲冲的说着，忧伤破碎，如云的阴鸷汇聚在眼底。
“你个赔钱货还敢还嘴！”男人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够了，在病房吵吵闹闹什么，病人不休息了？”护士长说着，眼神向后一瞥，门后赫然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
男人喉咙一紧还想说些什么，中年妇女却是急匆匆的抓住他的手，慌乱乱的打圆场，“天赐咱们先走，小昔，我们改天再来看你”说着一家三口如同败兵一样灰溜溜的逃走了。
护士长没多说什么，只是推着小车咯吱咯吱的离开了病房，此刻，这间病房又只剩她们二人，明明是同一天，氛围已经截然不同。
“你还想知道什么？”观往昔最终还是说出来，她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了，如果不是常旎旎耳朵灵敏怕是也听不清。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俩人心想，常旎旎心里一片难过，是啊，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