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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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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海浪声将快门声取而代之时，已是傍晚。燃皆靠着公路围栏，银理安送来的冰啤被他拿在手上。边吹海风边饮啤酒，别说，还挺有情趣。
落日熔金，余晖穿透云层，鎏金色的光在他眼中流转，又遍及大海。
银理安在海滩同几位粉丝谈心，衣服换了，妆也抹了，光就成了唯一的装点。
哪怕仅有光也是缤纷的。燃皆看银理安一刻不停地在说，身旁站着的两位也极其耐心地在听。唯美的开导场面，他都不忍凑过去了。
于是又痛饮一口啤酒，气泡在嘴巴里炸开。燃皆接着看见银理安动了动唇，那两人便齐刷刷转过头来看他。他招招手，其中一人饱含热泪的也回敬般伸出手摆摆。
犹豫两秒，燃皆还是迈步走过去了。
他到时，那人已哭得泣不成声，嘴巴里喃喃着“谢谢”二字，而后在同行朋友的搀扶下走远了。
“那小姑娘怎么了？”他转过头来问银理安。
“如你所见，她在感谢我。至于身份，那位小姐是我、或者说「索罗轮」的追随者。”
“在先前，我便与她有过两面之缘。她是俱乐部的忠实粉丝，同时，也是一位‘殉道者’。”
风吹起银理安柔软的长发，也吹起一篇故事的页脚。
“她为自己所热爱的领域，奉献大半时间与精力，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即便如此，她却仍执着而真挚地践行独属于自己的命途之上，不惜舍弃社交与热爱的旁支，也要维持那一颗灼热赤诚之心。”
“我宽慰她的两句话，被她记了许久。这次巧遇，我才得以知晓——那些我认为毫无分量的说辞，竟会令一人敞开心扉、得偿所愿。”
“她哭着向我道谢，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的。我夸赞她已足够强大坚定，以你为鲜活的例子，向她阐述了生命创造价值的真谛。”
“从我身上能悟出什么真谛啊？”燃皆问。话音刚落，银理安向他投来目光。
“与生俱来的意志赋予了人们价值，而从崭新的价值中，人们窥见意义。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最终，在那苦果结花、无名而令人感慨万分的瞬间里，你会由衷感谢做出了伟大决定的自己。”
“能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你与她，已无比强大。”
银理安的肺腑之言，燃皆听了许多次，按理说应该早就听惯了，可当下的感受却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每一次都会有所触动的。
“我们都是。”
他碰了碰银理安垂在身侧的手。
“我们都是。”
银理安握住了他。
海浪比想象中小，没有涨潮。两行脚印印在沙地上，从这头走到那头，直抵餐厅终了。
他们赶上了个好时间，海边照相活动的最后一天。餐厅免费提供相机，十张以内的照片无偿洗印。幸运的是，相机的录像功能也支持使用。
这次总算可以尽情地拍对方了。
吃完饭他们又在海边散步。
燃皆让银理安走在前面，而他沿着对方走过的路、留下的脚印，跟在后边慢慢地拍，就像走过对方的来时路。
银理安脚步还挺快，距离无声拉大，那抹红便越变越小，被风吹着，酷似面摇曳的旗帜。
他没让银理安慢下步子，而是加快步频追上去，保持着拍摄的适当距离。
离远了看，两个身影就如同磁场里固定磅值的电子，距离始终如一，却不停吸引。
银理安还会走很久，沿着海走到尽头。这时间说着难以企及，实则一眨眼就过去了。快与慢全看个人感觉。
设想一下，Kalanto的职业生涯成了本书。书里，他的精彩比赛被概括成一言两语简单的话，及无感情色彩的百分比数据，多数人会看得很快，认为那些数字就仅是数字，但也有人会读得很慢。
数字的单一音节，在唇齿间停留的时间不过一秒，很快，非常快。但同时，数字所涵盖的种种艰辛与困窘，又是无比真实的。
时间若化成痛苦便是恒久了。
燃皆停止录制，放下相机。下一刻，突然喊道：“银理安！”
“我在！”银理安用相差不大的音量回他。
“你他爹的喊点话，我给你录进去——就当纪念了！你愿意不？”
“好的。我愿意！喊什么都可以吗？”
“对，随便你喊！”
眼瞅着银理安要喊了，燃皆再次按下录制键。边录，他边朝银理安靠近。
“愿信仰不受风浪而颠簸、愿美好回忆永驻脑海、愿热爱披荆斩棘抵御万难、愿无上好运常伴我所爱……”
“愿你我驰骋赛场，激情永不退散。”
燃皆在银理安眼前站定，慌不迭结束录制。
“他爹的这句直接和我说不就好了吗……我还录进去了。”
“这怎么了？”
“啧，私人感情嘛。”
闻言，银理安正了正色，说道：
“‘感情’的出发点有无数个，而无论我与你站在怎样的立场、拥有怎样的身份，我都会说出这一句话的。”
“行行行。给你个机会，补录一句话。”
燃皆抬起相机，正对银理安的脸。
“好好说啊。”
银理安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燃皆觉得大概是没有。于是画面失焦又对焦，他听见他说：
“愿你我长久。”
果不其然。
“燃皆，请你也说一句吧。”
“我想想……那就按你的来，祝咱俩久久吧。”
他说着，将相机递给银理安。
“来，给我也拍几张。”
四天后，总决赛如约进行。
高潮总有落幕时，进入尾声并不代表故事的终结，相反，那是新一阶段的开始。
彩带飘落，呼声炸耳。燃皆站上领奖台，作为颁奖人的银理安为他带上奖章。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顺理成章拥抱。银理安规避所有人的视线，在他耳垂上落了轻轻一吻。
所爱与荣誉，这是第一笔。
往后，挣脱牢笼、解开束缚的他，会拥有更多荣耀，与身旁的这个人一齐共赴赛场。昔日的苦难无法一笔勾销，索性开怀大笑让它过去吧。
反正，他已经拥有了一颗彻燃的心。
“现在，选手上场！”
一条纪录片正被放映。经过处理的音频激昂不减，又更添几分宏大。
倾斜的画面角度与两道身影飘起的衣角相映，那是个原本晦暗无光的地方，却在帘幕升起的瞬间得见天光大亮。
光照亮空气中的微小浮尘，慢倍速下，连发丝扬起的弧度都显得无比洒脱。亮度渐显，视频中出镜的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银理安与燃皆。
他们是很好的素材，在多数人眼中，仿佛永远不缺勇气。炙热的心引领他们不断向前走，直抵有光的地方，再谈千难万难。
视频音乐响起，喧嚣人声如逆转的洪流重归轨道。那一刻，燃皆回了头。
“感谢各位在赛场上带来的精彩比赛！
“你们所拼尽的全力与永不言弃的精神，将在这浩瀚银河间永久流传！”
他看了眼自己的过去，随即毅然决然迈步走向未来。
“在此宣布——运动会圆满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