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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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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升旗仪式，校长在台上唾沫横飞地宣布市里要办春季运动会，嗓门大得能把树上的鸟惊飞。重点强调了要选拔好苗子代表学校出战，唾沫星子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这次运动会是市里主办几个高中联办，据说拿了名次，对光辉中学评什么“先进示范学校”大有裨益。所以校领导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下场跑两圈。
仪式一解散，各班那几个爱出风头的就嗷嗷叫着冲去体育组报名了。老纪背着手回到教室，脸色不太好看，让体育委员蒋明轩先统计自愿报名的。
班里闹哄哄的，最后除了付杰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正经报名的就四个。
老纪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后排，最后定格在江响身上：“江响，你，长跑短跑都给我报上。”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他耷拉着眼皮，又指了指后排那几个常年跟周公约会的：“平时考试吊车尾也就算了，现在正是需要你们为班级出力的时候，都给我报上名，别想偷懒！”
那几个睡眼惺忪的男生抬起头，一脸不情愿：“老师，不是说自愿参加吗？”
“哪那么多废话！”老纪一挥手，打断抗议，“行了，都听好！参加运动会的同学，下午自习课不用上了，全部去操场训练！”
这话一出，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教室瞬间炸了锅。
“哦耶——！”
“老纪万岁！”
甚至有几个原本没打算报名的，也跃跃欲试地举起了手。对这些成绩垫底的家伙来说，上不上自习根本没区别，能名正言顺出去放风，简直是天降福利。
“班长，你统计一下女生报名情况。体委，男生归你管。”老纪安排道。
“好的，老师。”余悦在一旁应声，拿出本子开始记录。
陈逸靠在椅背上，余光瞥见斜前方的江响。那人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付杰凑过来，用胳膊撞了撞陈逸：“逸哥，你报不报？咱俩一起啊？”
陈逸还没说话，就听见老纪又补了一句：
“这次运动会学校很重视，拿到名次不仅有奖状，还有奖金。”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江响，听到“奖金”两个字时，捻着书页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陈逸看在眼里，心里啧了一声。
下午自习课的铃声刚响，报名的那帮人就跟出笼的野马似的，呼啦啦涌向了操场。
体育老师还没到，蒋明轩组织大家先热身。付杰凑在江响旁边，嘴里不停：“响哥，你报的啥？长跑？我跟你讲，三千米可真是要命……”
江响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做着拉伸。陈逸是被付杰硬拉来的，美其名曰“给兄弟撑场子”。他懒洋洋地靠在篮球架子上，看着操场上这群人。
就在这时，两个身影的出现让原本喧闹的场地安静了一瞬。
何通和刘奇并肩走了过来，直接站到了长跑组的队伍里。何通脸上挂着惯有的、带着点挑衅的笑，而刘奇则面无表情，眼神扫过众人，在与江响视线接触的瞬间，立刻冰冷地移开，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团空气。
江响原本放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看着刘奇的背影，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下一秒，他直接转身，朝着正在点名统计的体育老师走去。
“老师，”江响的声音不大，“长跑我不参加了。”
体育老师愣了一下：“为什么？你耐力很好啊。”
“突然不想跑了。”江响语气没什么起伏，说完也不等老师回应，径直走向一旁的跳远沙坑，仿佛刚才那个在跑道上蓄势待发的人不是他。
何通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怂了？”
刘奇则连头都没回，专注地系着鞋带，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疑窦丛生。江响这突如其来的放弃，明显跟刘奇的出现有关。付杰也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去，什么情况？响哥怎么撤了？”
“谁知道呢，”旁边一个知情的同学小声嘀咕，“他们仨以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初二不知道闹了什么掰了，后来就成这样了，仇人似的。”
何通听到了这边的嘀咕，斜睨过来，眼神不善：“聊屁呢？这么闲不如多跑两圈？”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体育老师皱了皱眉，但也没多问，重新调整了分组。
训练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继续。江响在跳远区心不在焉地试跳，成绩平平。而跑道上的何通和刘奇则像是较劲一样，你追我赶，速度惊人。
陈逸靠在篮球架上，目光在江响、何通、刘奇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江响那家伙，宁愿放弃可能拿奖金的项目也要避开，这得是多大的过节？
训练结束，人群散去。何通和刘奇有说有笑地离开，全程没看江响一眼。
江响独自一人落在最后。
第二天训练场上又加入了很多人，何通跟刘奇没来。
体育老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跳远沙坑边的江响身上："江响，你，过来长跑组试试。"
江响正低头踢沙子，他抬眼看了看空荡荡的跑道，慢吞吞挪了过去。
"跑个三千米我看看。"体育老师掐着表。
听到哨声后江响冲了出去。没了那俩人的视线，他整个人都松快了，步伐稳得像上了发条。汗水很快浸透后背，呼吸却还绷得住，眼神死盯着前方，像在跟什么较劲。
陈逸靠在老地方看着。他发现江响认真跑步的时候，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劲儿会淡不少，只剩下纯粹的狠劲。
江响跑步的姿势有种独特的节奏感，瘦削但不单薄，像头蓄势待发的豹子。阳光照在他渗出汗水的额头上，那道旧疤显得有点发亮。
“我靠，响哥可以啊！”付杰在旁边大呼小叫，“这速度，稳了稳了！”
陈逸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正准备开溜，目光却不自觉地又飘向了跑道。
江响已经超了最后一名整整一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和不断滚落的汗珠显示着体力的消耗。但他的脚步依旧稳健，甚至还在最后一圈开始了加速。
冲过终点线时，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塑胶跑道上。
体育老师掐着表，满意地点点头：“江响，不错。保持这个状态，市运会有点希望。”
江响直起身，抹了把脸，轻轻“嗯”了一声。
其他项目也在同步进行。跳远那边尘土飞扬，铅球区传来沉闷的落地声。付杰在短跑组龇牙咧嘴地冲刺，表情狰狞得像要就义。
铅球区传来黄潇的哼哼声。他憋红了脸使劲一推，球落得比昨天远了点。
"有进步！"体育老师喊了一嗓子。
黄潇擦着汗憨笑。
跳远那边，蒋明轩一个利落的起跳，在沙坑里留下个不错的成绩，引得几个女生小声议论。
训练到一半，接力队突然乱了。于闻交接棒时崴了脚，疼得龇牙咧嘴，让几个小伙子直接给扶医务室去了。
"还差个第三棒！"蒋明轩急得直跳脚。
体育老师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定在正玩手机的陈逸身上。
"陈逸！过来顶第三棒！"
陈逸手指一顿，抬头："我没报名。"
"现在报了！"体育老师不容拒绝，"个子高腿长，不跑浪费。赶紧的！"
付杰在旁边幸灾乐祸推他："快去啊逸哥！"
陈逸在心里骂了句，不情愿地收起手机晃过去。他确实很久没正经跑了，但在宁雅那会儿，短跑还真没虚过谁。
他接过接力棒随便比划两下，同组几个男生眼神里都带着怀疑。
江响刚跑完三千米，正撑着膝盖喘气。抬头看见陈逸被硬拉上阵那副"真麻烦"的德行，目光在他那双无所适从的长腿上停了秒，挑了挑眉。
哨声再响。前两棒中规中矩。轮到陈逸接棒时，他随手一抓，握住接力棒的瞬间眼神就变了。转身蹬地发力，动作干净利落。
像颗子弹突然射出去，速度快得让旁边人都愣住。跑姿不像江响那种耐力型，全是短程冲刺的爆发力，带着点嚣张的流畅感，仿佛跑道天生就该是他地盘。
短短一百米，碾压式冲到终点，交棒后面不改色慢下脚步。
周围静了一瞬，随即炸开惊叹。
付杰直接冲过来："我靠！我逸哥深藏不露啊！"
连体育老师眼里都闪过赞赏。
陈逸无所谓地耸肩，走到场边拿起水，仿佛刚就随手干了件小事。
这逼装的够可以。
江响一直看着，直到陈逸喝完水才收回视线，拧紧瓶盖。想起昨天这人说"看着不像不会跑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下。
训练结束，陈逸被蒋明轩和接力队的围住讨论技巧。江响独自往回走，看大家下午训练的都很开心，黄潇喊了一嗓子：“待会儿放学都去我家小吃店，我请客。”
那群人闹哄哄的推搡着离开了校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