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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晚餐与裂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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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暂时平息后的第三天下午，顾言蹊在处理完又一轮焦头烂额的善后事宜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窗外阳光正好，但他心中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阴霾。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傅斯渊的名字上停留了许久。那份措辞清晰、态度强硬的声明，确实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这份人情，他不得不还。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傅斯渊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傅总，”顾言蹊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和客气，“是我，顾言蹊。关于声明的事，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傅斯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就只是打电话道谢？Yan总现在的诚意，似乎比不上当年做特助时了。”
顾言蹊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扎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当然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潜台词和那丝若有似无的……调侃？或者说，是某种期待？
他抿了抿唇，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异样，顺着对方的话问道：“那傅总觉得，怎样才算有诚意？”
“一顿晚餐。”傅斯渊的回答快得几乎像是早已准备好，“面对面道谢，才显得郑重。不是吗？”
顾言蹊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想过要面对面。和傅斯渊单独共进晚餐？这个念头本身就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抗拒。但对方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无法拒绝。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答应下来，“傅总什么时候方便？”
“就今晚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日料店，安静，适合谈事。地址我稍后发你。”
“好。”
挂断电话，顾言蹊靠在椅背上，感觉像是完成了一项耗神极大的谈判。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抬手按了按，看着窗外，心中五味杂陈。酸涩于过往的种种，释然于如今的渐行渐远，却又可耻地、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 这复杂的情绪让他感到无比烦躁。
他甩开杂念，强迫自己投入工作，直到傍晚将至，才提前离开公司，前往傅斯渊发来的那家位于市中心顶层的知名日料店。
他刻意早到了十五分钟。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一间私密性极好的和室包间。脱下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和深色西裤，坐在榻榻米上，安静地等待着。
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却照不进他此刻有些纷乱的心绪。他忍不住去想，一会儿见面该说什么？除了道谢，还能聊什么？三年的隔阂，早已让他们失去了共同话题。这场晚餐，注定尴尬而难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顾言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袖口。
包间的门被轻轻拉开。
顾言蹊下意识地抬头，脸上准备摆出得体的、商务式的微笑。
然而，笑容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彻底僵在了脸上。
门口站着的，的确是傅斯渊。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休闲西装，身姿挺拔，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惯有的冷峻。但——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林薇。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优雅及地长裙，妆容精致，笑容得体，亲昵地挽着傅斯渊的手臂。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般配得刺眼。
顾言蹊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刚才所有的紧张和那丝可笑的期待，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
看，又自作多情了。他在心里嘲讽自己，他怎么可能单独和你吃饭？你算他的什么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迅速从心底蔓延开来，几乎要冲破他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但他很快强行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挂上无懈可击的、疏离的微笑，站起身迎接。
“傅总，林小姐。”他微微颔首，语气客气得如同对待最重要的商业伙伴。
傅斯渊的脸色在看到顾言蹊那瞬间变得客套疏离的笑容时，几不可查地沉了沉，眉头微蹙。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林薇已经抢先开口，声音温婉动听：
“言蹊，好久不见！刚才在酒店正好碰到阿渊，他说来这里与朋友有约吃饭，我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就厚着脸皮跟来了。你不会介意吧？”她说着，笑容甜美，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打量。
顾言蹊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侧身让开：“当然不介意。林小姐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请坐。”
他表现得越是客气大方，傅斯渊的脸色就越是阴沉，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被林薇挽着的手臂，率先在桌边坐下。
一顿晚餐，就在这种极其诡异和尴尬的氛围中开始。
林薇显然是活跃气氛的高手，她巧妙地主导着话题，从无关紧要的天气、艺术展，聊到一些圈内的趣闻轶事。顾言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偶尔附和几句，言辞谨慎，滴水不漏。而傅斯渊则几乎沉默不语，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眼神时而落在顾言蹊身上，时而又冷冷地扫过林薇，显得极其不耐。
直到林薇似乎觉得气氛不够“热烈”，忽然将话题引向了不久前那场风波。
“说起来，言蹊，前几天网上那些谣言真是吓死人了。”林薇放下筷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那些人怎么可以那么恶毒，凭空捏造那种事情来污蔑你？还好阿渊及时出面澄清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你当时一定吓坏了吧？”
这个话题像一把尖刀，瞬间刺破了顾言蹊努力维持的平静。他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苍白，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抖，胃部的隐痛再次袭来。那些不堪回首的恐惧和压力，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在饭桌上提起，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羞辱和难堪。
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够了。”没等顾言蹊开口，傅斯渊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林薇的话。他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地看向林薇，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吃饭就吃饭，提那些扫兴的事做什么？”
林薇被傅斯渊当众呵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委屈，但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哎呀，是我不好，光顾着关心言蹊了。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气氛变得更加凝滞。
顾言蹊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傅斯渊这是在维护他？还是单纯觉得林薇的话破坏了晚餐的兴致？他不想去深究，只觉得疲惫无比。
这顿食不知味的晚餐终于结束。
三人走出餐厅，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顾言蹊暗自松了口气，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
“言蹊，你怎么回去？要不要让阿渊的司机送你一程？”林薇依旧扮演着体贴的角色。
“不用了，谢谢林小姐，我的车就在那边。”顾言蹊礼貌拒绝，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傅斯渊却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顾言蹊浑身一僵，错愕地抬头看向傅斯渊。
傅斯渊的脸色在霓虹灯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盯着顾言蹊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不是我让她跟来的。”他没头没尾地，几乎是咬着牙解释了一句。
顾言蹊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泛起一阵更深的苦涩和自嘲。他轻轻但坚定地挣脱开傅斯渊的手，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傅总不必解释。至少林小姐在您这里，有随时可以跟来的容忍度，是个……例外。不是吗？”他顿了顿，补充道，“很荣幸与傅总共进晚餐，再见。”
说完，他不再看傅斯渊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的脸色，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不是！那只是……”傅斯渊急切的反驳话语刚出口，顾言蹊的车已经滑到了身边，车门打开，他毫不犹豫地弯腰坐了进去，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傅斯渊僵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迅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那句未能说完的解释，最终消散在了冰冷的夜风里。他的拳头紧紧攥起，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薇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幕，脸上温柔的笑容渐渐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而车内，顾言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心里的苦涩一阵阵上涌，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住。
果然，就不该有任何期待。
与此同时，警局门口。
魏擎一脸阴鸷地走了出来。虽然因为直接证据不足，他暂时逃脱了指控，但警方的连续传讯和傅斯渊愈发明显的打压，让他如同困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警局的大门，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顾言蹊！傅斯渊！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既然动不了你顾言蹊，那我就动你最重要的软肋！
一个更加恶毒和疯狂的计划，在他被逼到绝境的心里，迅速滋生蔓延。
夜色，掩藏了所有的阴谋与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