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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旧影与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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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的触角伸向了被时光尘封的角落。私家侦探费尽周折，终于在南方一个偏僻小镇的旧居民区里，找到了顾明远当年的助理王斌。
眼前的景象让顾言蹊心头一沉。王斌住在一栋老旧的筒子楼里，屋内陈设简陋，他本人在一家濒临倒闭的小作坊做零工，面容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眉宇间积压着常年忧虑留下的痕迹。
在一家嘈杂油腻的小餐馆角落，王斌看着眼前气度不凡、眼神锐利却带着一丝恳切的顾言蹊，神色惊惶，反复确认：“你……你真的是顾工的儿子？你保证，我说了之后，不会再有麻烦找上我？那些人……我们惹不起的……我已经因为这事，丢了工作，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找不到像样的位置了……”
顾言蹊瞬间明白了王斌为何如此清贫。“顾明远助理”这个身份，在那个轰动一时的“商业间谍案”后，成了一个无法洗刷的负面烙印，让他遭到了行业的软性封杀，再无立足之地。他压下心中的酸楚与急切，放缓语气，郑重承诺：“王叔，我保证。我是来查明真相的，不是来带来麻烦的。事后，我会给您安排一个新的城市，一份安稳的工作，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这份实实在在的承诺和顾言蹊眼中的真诚，慢慢融化了王斌心中的坚冰。对故人的愧疚和对真相的渴望最终战胜了恐惧，他压低声音，吐露了埋藏心底多年的噩梦：
“言蹊……你父亲，是冤枉的啊……他那人，古板正直得甚至有些迂腐，把技术看得比命还重，怎么可能去泄露‘北辰’项目的核心算法参数？”
“当时，傅氏正在竞标一个关乎未来十年战略的海外智慧港口项目，投入巨大，志在必得。你父亲是核心算法团队的关键成员之一。”
“就在投标截止前一周，出事了！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宏远科技’，竟然提前发布了一套技术方案，其核心逻辑和参数，与我们高度雷同，但报价低了整整15%！ 这直接导致傅氏投标失败，前期投入血本无归，初步估算损失超过数亿，股价也因此大跌。”
“公司内部炸了锅，认定有内鬼。傅总（傅霆峥）雷霆震怒，下令彻查。”王斌的声音带着颤抖，“当时人心惶惶……然后，就是安保部的副队长刘雄，他站出来，言之凿凿地说收到匿名线报，带人突击检查了你父亲的办公室。”
“他们……他们在你父亲一个极其隐蔽的、连我都不太清楚的抽屉暗格里，找到了一份加密文件的打印稿，上面有你父亲的指纹，内容正是被泄露的那部分核心算法！ 还有技术部一个平时和你父亲不太对付的工程师，出来作证，说几天前深夜看到你父亲鬼鬼祟祟地在复印室……”
“人证物证‘确凿’……你父亲百口莫辩，坚持说有人栽赃，那个暗格他很久没用了，文件绝不是他放的。但没人信他。公司很快以‘窃取商业机密罪’对他提起起诉，并提出了高达1000万的天价赔偿……”
王斌抹了把脸，眼中充满困惑和悲哀：“你父亲一夜白头……我们都想不通，他那种性格，怎么会……更想不通的是，他居然……居然真的东拼西凑，在短时间内赔上了那1000万……后来才知道，他是借了……借了魏擎那种人的钱啊！再后来……他就……就想不开了……”王斌的声音哽咽了。
顾言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沉声道：“王叔，谢谢您。请您给我一个联系方式，等我处理完这些事，立刻安排人来接您。” 他留下了足够王斌改善眼下生活的钱，然后起身离开。
走到餐馆外，冷风一吹，他眼中的悲伤迅速被冰冷的决绝取代。“刘雄！”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匕首，刻在他心里。就是这个人的“发现”和那个所谓的“人证”，将父亲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毁掉了王斌这些无辜者的人生。
“立刻找到刘雄！无论他躲在天涯海角！我要知道他背后的人，以及他从中得到了什么！”顾言蹊对电话那头的侦探下达指令，声音冰冷彻骨。
同一天下午，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宋临继续深挖“长青信托”与高世昌之间的蛛丝马迹，但这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宋临送来了封存已久的、顾明远一案的内部档案卷宗。厚厚的卷宗布满灰尘，记录着一场悲剧的“官方”版本。
傅斯渊一页页仔细翻阅，如同一个最苛刻的审计师，审视着每一个细节。当他看到顾明远入职档案上的照片时，手指顿了一下。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面容中庸甚至有些刻板，眼神里是那个年代技术员特有的专注和一丝拘谨。傅斯渊微微蹙眉，顾言蹊的容貌显然更精致俊朗，气质也截然不同，难道是像他母亲？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的目光重点落在了案件核心证据链部分。刘雄的证词、那个工程师的指认、物证照片……一切看似无懈可击。
但几个疑点在他脑中逐渐清晰：
刘雄的角色：一个安保副队长，为何会对一个高级工程师办公室的隐蔽结构如此了解？他的“线报”来源是谁？整个过程他表现得过于“精准”和“高效”。
赔偿款：最让傅斯渊心生疑窦的是那1000万赔偿金。以顾明远当时的年薪和家境，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自行筹措这笔巨款。这笔钱从哪里来的？如果是借的，向谁借的？为什么恰好在他赔偿之后，魏擎就拿着债务出现了？这时间点巧合得令人怀疑。
动机：一个古板正直、将技术看得极重的老工程师，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泄露核心机密，动机是什么？档案里对此的解释十分苍白。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预设好的剧本。” 傅斯渊合上卷宗，指尖在桌上轻点，眼神锐利如鹰，“宋临，重点查两个人：第一，刘雄。查他入职傅氏前的所有背景，查他在事发前后所有的银行流水、社会关系，特别是大额资金往来，查他离开傅氏后的详细去向！第二，当年那个出来作证的技术部工程师，也一并查清楚！”
“是，傅总！”宋临领命，意识到这位失踪多年的保安和那个证人，或许是撬开这铁板一块的关键突破口。
双方的目光，穿越了时间的迷雾和彼此的隔阂，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同一个名字之上——刘雄。寻找这个关键证人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并将他们的命运再次紧紧缠绕在一起。
魏擎藏身于一间廉价旅馆的房间内，空气中弥漫着烟味、霉味和绝望的气息。窗帘紧闭，只漏进几缕昏暗的光线，照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几日未刮的胡茬。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和一堆被捏扁的烟盒。
他的手剧烈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消息：
“魏总，我们在东南亚的货船被海关扣了，理由是‘涉嫌xi钱’，对方暗示是傅氏打了招呼……”
“老板，银行刚刚通知，我们的主要账户被冻结，说是接到多家合作方联合申请的资产保全……”
“魏爷，不好了！那几个看场子的兄弟都被带走了，罪名是‘寻衅滋事’，肯定是傅斯渊搞的鬼！他现在就像个阎王，点名要收咱们的命啊！”
“……刘雄那边彻底失联了，他老家也空了。但我们查到，不止我们的人在找，傅斯渊的人，还有另一波看起来像专业侦探的人，也都在挖地三尺地找他……”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魏擎早已紧绷的神经上。傅斯渊的打击不再是商业竞争，而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精准剿杀。冻结资产、切断业务、清理他的羽翼……每一招都打在他的七寸上，快、准、狠，根本不留任何活路。
“傅斯渊……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得更多了……” 魏擎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老鼠，眼睁睁看着外面的猫一步步逼近，无论朝哪个方向撞，都是冰冷的、坚不可摧的壁障，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越来越稀薄。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傅斯渊的手段，落在这个男人手里，破产清算只是最轻的惩罚。
绝望中，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拨打一个加密号码——联系“暗河”组织的紧急线路。一次，两次，十次……无人接听。他又尝试了另一个备用联络方式，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提示音。
“不接……为什么不接？！” 他对着电话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突然，他明白了。他被放弃了。
对于“暗河”而言，他这颗棋子已经暴露、失去了价值，甚至成了累赘。他们毫不犹豫地切断了一切联系，让他独自面对傅斯渊的滔天怒火。
“弃子……我成了弃子……” 这个认知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让他瞬间透心凉。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被背叛的滔天怨毒和走投无路的彻底疯狂。
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墙上，屏幕瞬间碎裂开来，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命运。
他在狭小的房间里像一头真正的困兽般来回暴走，胸膛剧烈起伏，发出嗬嗬的喘气声。眼中最后一点理智的光彩被血红的疯狂所吞噬。
完了。一切都完了。
既然生路已绝，那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吧！
既然那些所谓的“真相”和威胁已经无法击垮他们，既然傅斯渊和顾言蹊都要把他往死里逼……
一个极端、恶毒、同归于尽的计划在他彻底扭曲的脑海中迅速成型，带着毁灭一切的快意。
那就用最直接、最残忍、最能撕碎他们的方式，让他们付出永恒的代价！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桌上散落的资料里，一张偶然被拍到的、顾言蹊陪着妹妹顾念在疗养院花园里的模糊照片上。照片上顾言蹊看着妹妹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魏擎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宛如恶鬼的笑容。
“顾言蹊……傅斯渊……这是你们逼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