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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江山与美人 ...

  •   傅霆峥和宋临的到来,让病房内那层刚刚升起的、微妙的温情薄纱暂时被揭开了。

      傅霆峥看到儿子清醒,虽然脸上依旧是惯常的严肃,但眼底深藏的关切和如释重负却是骗不了人的。他没有过多嘘寒问暖,只是仔细询问了主治医生后续的治疗和康复方案,确认无误后,便将空间留给了年轻人。

      宋临则开始一丝不苟地向傅斯渊汇报过去几天惊心动魄的应对过程。从股价雪崩、SEC介入,到顾言蹊锁定内鬼、周慕白雪中送炭,再到精准抓捕李薇、发布强势声明逆转舆论……每一件事都堪称商业危机处理的经典案例,其间的刀光剑影、步步惊心,即便只是听转述,也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傅斯渊靠在床头,安静地听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锐利,如同重归王座的君主,冷静地审视着自己缺席时的战场。当听到顾言蹊几乎不眠不休地在数据海洋中挖出李薇,并布下陷阱人赃并获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安静坐在外间、正低头处理文件的顾言蹊的背影。

      那个清瘦的、总是带着一丝冷寂和疏离的背影,在那场几乎能摧毁傅氏帝国的风暴中,竟然成了最稳固的基石。他用他的智慧、冷静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坚韧,替他守住了这片江山。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而汹涌的情感在傅斯渊胸腔里弥漫开来。那不是简单的感激,其中掺杂着深深的震撼、一种难以言表的骄傲,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滚烫的悸动。

      他从未想过,这个他曾经视为棋子、甚至一度认定背叛了他的男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和忠诚。他看着他眼底挥之不去的青黑,想到他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照顾和守护,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灼热的暖流,轰然碎裂,融化。

      “……目前股价已经稳定,并回升了百分之十五,市场信心正在逐步恢复。对‘暗河’的追踪和对内部其他潜在隐患的筛查,一直在持续,由顾先生主导,技术团队二十四小时轮班监控。”宋临最后总结道。

      “做得很好。”傅斯渊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外间的那个身影,“辛苦了,宋临。也……谢谢你们。”最后这句话,音量不高,却格外沉重,包含了太多未尽之意。

      宋临微微颔首,识趣地退了出去,将空间重新留给他们两人。

      接下来的日子,顾言蹊依旧留在医院,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傅斯渊。虽然请了最好的护工,但许多事情,顾言蹊还是习惯亲力亲为。

      他会仔细地将医生开的药分好,看着傅斯渊吃下去,然后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水。他会记得傅斯渊对食物挑剔的口味,让家里的厨师做了清淡却精致的病号餐送来,甚至偶尔会自己动手,喂他喝一些滋补的汤羹。动作起初有些生涩和不好意思,但在傅斯渊坦然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目光下,也渐渐变得自然。

      午后阳光好的时候,他会扶着傅斯渊慢慢走到窗边的沙发坐下,替他盖上薄毯,然后自己就坐在旁边处理公务。两人之间话并不多,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安宁的氛围却在悄然流淌。

      傅斯渊的恢复一天比一天好,精神也好了许多,偶尔会开始一些轻微的“试探”。

      比如,在顾言蹊低头给他调整输液管速度时,他会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顾言蹊眼底那片浓重的青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黑眼圈又重了。下午必须睡两个小时,这是医嘱。”

      指尖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却像羽毛搔过心尖,让顾言蹊的身体瞬间僵硬,耳根不受控制地泛红,只能含糊地应一声:“……嗯。”

      又比如,他会借口伤口疼,让顾言蹊帮他把枕头垫高一些。当顾言蹊俯身靠近时,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一丝冷冽须后水的好闻气息,而他的呼吸,也会若有若无地拂过顾言蹊的脖颈,看着那截白皙的皮肤慢慢染上绯色,然后心满意足地勾起的嘴角。

      这些细微的、带着暧昧的试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顾言蹊原本死寂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有些无措,有些慌乱,心底却又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卑微的欢喜悄悄滋生。他不敢深思,只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却又无法抗拒那一点点温暖的靠近。

      一个月后,傅斯渊康复出院。

      为了稳固人心,减少外界无端的揣测,也为了向外界展示傅氏集团根基稳固、并有新的商业布局,傅斯渊在傅家名下的一座临湖别墅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庆祝晚宴。受邀的都是集团核心高管、重要合作伙伴以及少数关系紧密的亲友。

      晚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傅斯渊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大病初愈的痕迹。他从容地周旋在宾客之间,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掌控一切的自信与魅力。而顾言蹊,作为此次危机中的最大功臣之一,也自然陪伴在其左右。

      他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容貌昳丽,气质冷清,与傅斯渊站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与般配。他不需要过多言语,只需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傅斯渊的意图,适时地补充细节、引荐宾客,配合得天衣无缝。

      然而,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林薇眼里,却无比刺眼。她看着傅斯渊对顾言蹊那种自然而然的倚重,看着他们之间那种旁人无法插入的默契,看着傅斯渊偶尔投向顾言蹊的、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与纵容的眼神,心中的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她得不到的,她苦心经营多年都无法真正靠近的,这个顾言蹊,他凭什么?!凭他那张脸?还是凭他那点运气?!

      晚宴进行到尾声,宾客陆续散去。只留下水晶吊灯璀璨却冰冷的光晕,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香与香水味。傅斯渊多喝了几杯,虽表面依旧从容,但顾言蹊敏锐地察觉到他步伐间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眉宇间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倦色,那是重伤初愈的身体在发出抗议。

      “傅总,我去让司机备车。”顾言蹊低声提议,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不急,”傅斯渊却摆了摆手,目光越过落地窗,投向窗外被月色笼罩的静谧湖面,“里面闷,陪我去湖边走走,散散酒气。”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几分,或许是酒精作用,或许是疲惫,听在耳里,无端端带起一丝暧昧的磁性。这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带着些许依赖的邀请。

      顾言蹊的心微微一动,无法拒绝,只能点头:“好。”

      夜晚的湖边别墅区格外宁静,与方才宴会的浮华仿佛是兩個世界。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卵石小径、扶疏的花木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

      远处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稀疏的星子,晚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稍稍驱散了夏夜的闷热和残留的酒意。

      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的小径上,脚步声轻微,彼此间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流淌着一种经历生死与共患难后难以言喻的默契。但在这静谧之下,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悄悄发酵。

      傅斯渊似乎真的有些醉意,脚步虚浮了一下,身体几不可查地朝顾言蹊的方向微微倾斜。

      顾言蹊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臂。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面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臂结实肌肉的轮廓和透过来的、略高于自己的体温。那温度烫得他指尖一颤,想要松开,却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定住——那是担忧,是责任,或许……还有别的。

      “小心。”他低声说,声音有些发紧。

      傅斯渊没有立刻站稳,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将一部分重量稍稍倚靠过来,侧过头看他。月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流淌,映出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不再是平日里纯粹的锐利和冰冷,而是混合着疲惫、放松,以及一种……极深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专注。

      “嗯。”傅斯渊低低应了一声,气息温热,带着淡淡的酒香,若有若无地拂过顾言蹊的耳廓,“好像……是有点喝多了。”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贴着耳根。顾言蹊的身体瞬间绷紧,耳根控制不住地迅速泛红,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如同受惊的鹿。他能感觉到傅斯渊的目光正落在自己侧脸,那目光如有实质,灼得他皮肤发烫。他不敢回头,只能僵硬地维持着搀扶的姿势,目视前方,仿佛这样就能忽略掉身边这个人带来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强大存在感。

      傅斯渊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和紧绷的侧脸线条,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他没有点破,反而享受着这一刻对方因自己而产生的细微慌乱。

      又走了一小段,来到一处伸向湖面的木质观景平台。这里视野开阔,夜风更大些,吹动了顾言蹊额前的碎发。

      傅斯渊终于稍稍站直了些,却没有放开顾言蹊搀扶的手,反而就势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

      顾言蹊浑身猛地一僵,几乎是触电般地想抽回手,大脑一片空白。

      傅斯渊的掌心宽大、干燥、温热,带着薄茧,完全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手怎么这么凉?”傅斯渊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拇指却极其自然地、轻轻摩挲了一下顾言蹊的手背。

      那一下轻微的摩挲,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从手背窜遍全身,激得顾言蹊头皮发麻,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和被傅斯渊目光锁定的脸颊。他想挣脱,那握着他的手却稍稍收紧了些,不是弄疼他,却是一种明确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禁锢。

      “我……”顾言蹊喉咙发干,心跳快得几乎要失衡,所有冷静自持的外壳在这一刻碎裂剥落,露出底下那个会惊慌、会无措、会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无法控制反应的、真实的自己。

      傅斯渊抬起头,再次看向他。月光下,顾言蹊的脸庞白皙得几乎透明,那双总是清冷疏离的眸子此刻因为震惊和慌乱而显得水润潋滟,微微张开的唇瓣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一种惊人的、脆弱又纯净的美,毫无防备地呈现在他眼前。

      傅斯渊的目光深了深,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暧昧因子浓度骤然升高,几乎到了临界点。

      他向前逼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几乎鼻尖相碰。顾言蹊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清晰地喷洒在自己的唇上,带着令人迷醉的酒意和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罩住。

      顾言蹊下意识地后退,腰却抵在了冰凉的木质栏杆上,无路可退。

      “傅总……”他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乞求般的意味,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催化某种反应的呻吟。

      “叫我斯渊。”傅斯渊低声纠正,声音沙哑得如同磨过砂纸,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和不容抗拒的强势。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顾言蹊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扇窗户,看进他灵魂深处所有隐藏的秘密和情感。

      顾言蹊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怔怔地看着他,大脑因为缺氧和过载的刺激而一片空白。所有的防备、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在这极近的距离、在这灼热的呼吸、在这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目光下,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看到傅斯渊缓缓低下头,那双总是紧抿着、吐出冰冷指令的薄唇,正在一点点地靠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听到风吹过湖面的声音,听到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他没有躲开。甚至,在潜意识里,某种被压抑了太久、渴望了太久的东西,正破土而出,让他不由自主地、极其轻微地仰起了脸,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是一种无声的、全然的默许和交付。

      那是一个带着浓郁酒意和滚烫体温在齿尖化开,起初是试探般的轻柔触碰,仿佛在确认着什么,随即变得强势而深入,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渴望、占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而复得的珍视。他撬开他的牙关,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息,纠缠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吞食入腹。

      顾言蹊生涩而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让他眩晕的热烈。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酥麻和空白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冲刷着他每一根神经末梢。

      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无力地靠在栏杆上,一只手被傅斯渊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西装布料,指尖用力到泛白。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细微的、连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呜咽声,像是挣扎,又像是更多的渴求。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湖水的微光在他们身边荡漾。所有的试探、挣扎、心结,在这一刻,似乎都融化在了这个滚烫的酒意里。

      两人气息都剧烈地不稳,额头相抵,呼吸灼热地交织在一起。

      傅斯渊看着怀中眼含水光、脸颊绯红、唇瓣微微红肿的顾言蹊,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深沉欲望和一种近乎餍足的温柔。他用指腹轻轻擦过顾言蹊湿润的唇角,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今晚……别回去了。”

      顾言蹊心跳如雷,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那个诱惑抽走了,只能依靠着傅斯渊才能站稳。他看着傅斯渊眼中翻滚的、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火焰,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算计和冰冷,只有最直接的、为他而燃烧的渴望。

      最后的一丝犹豫和挣扎,在那样的目光中化为灰烬。

      他极轻极轻地、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嗯。”

      这一个字,如同打开了某个闸门。

      傅斯渊不再多言,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顾言蹊惊喘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傅斯渊虽然重伤初愈,臂力却依旧惊人,抱着他,步伐稳健地朝着亮着温暖灯光的别墅主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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