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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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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会议室里。
夏安低头看着桌上那份厚厚的项目方案。
这份方案是她熬了整整三个通宵，灌了不知多少杯速溶咖啡，才赶出来的。
“下一位，夏安。”
长桌尽头传来清冷的声音。
夏安抬头，正对上主位上那双浅褐色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是标准的丹凤眼，里面看不出半点温度。
她就是市场部总监，黎希，人称女魔头。
全公司没几个人不怕她。
夏安这种底层小职员，去留不过她一句话的事。
夏安深吸一口气。
拿起方案，走到投影仪前，开始讲解。
“基于现有数据，我建议下一季度主打线上社交媒体矩阵营销，侧重沉浸式用户体验……”
她声音起初还有点发抖，但越讲越投入，渐渐忘了紧张。
这个计划她反复琢磨过，心里是有底的。
讲完后，她双手捧起方案，递给黎希。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黎希慢条斯理地一页页翻开。
纸张哗啦作响，夏安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终于，黎希停下了动作。
“你熬了一星期，就交出这？”
她声音冷冰冰的。
夏安的嘴唇动了动，“黎总，我觉得这个方向……”
“你觉得？”黎希嗤笑一声，嘴角弧度嘲讽，“用一堆过时数据和不切实际的空想写方案。”
“这就是你的觉得？”
说完，她当着所有人的面。
撕拉——
方案被撕成两半。
夏安瞳孔骤缩。
撕拉——
又是一页。
黎希动作不紧不慢，甚至有些优雅。
但每一声撕裂，都像在夏安心口划了一口子。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埋着头，不敢出声。
“我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一堆问题。”
黎希随手把碎纸扔进垃圾桶，声音冷硬，“你的方案，不仅预算超标，执行难度高，风险评估也没做。”
“夏安，你写童话故事呢？”
夏安张了张口，脸上红白交错。
她想解释数据是最新的，自己申请过外部数据，但被驳回了。预算也不是不能压，只是需要时间。
可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记得黎希说过，最讨厌蠢和找借口。
“哭什么啊？觉得委屈？”
黎希对上她发红的眼睛，眉梢挑着不耐烦，“收好你的情绪。公司是让你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演苦情戏的。”
夏安慌忙低头，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个项目你不用跟了，我会交给能搞定的人。”黎希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下次考核再没成绩，自己滚去人事部离职。”
夏安瞳孔一颤，还未来得及回应。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黎总，这项目我想试试。”
说话的人是夏安的竞争对手，张伟。
自从上次夏安无意中抢了他一个客户，他就一直明里暗里针对她。
他看都没看夏安，脸上堆满笑，自信满满，“我有新思路，不仅能保住效果，还能把预算压下来。”
黎希瞥了他一眼，点头。
“好，那就交给你。周五给我方案。”
“放心黎总！”张伟答得响亮。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附和，刚才的难堪，仿佛从未发生。
可夏安却觉得像被人扒光了扔在雪地里，浑身发冷。
会议结束。
同事们像躲瘟神一样，绕开她走出去。
“辛苦啦！”
张伟过来拍拍她肩膀，满眼的幸灾乐祸，“下次做方案，记得用点脑子。”
夏安僵在原地。
直到人都走光，她才蹲下身，想去捡那些碎纸。
可指尖碰到纸片前，又停住了。
捡起来又能怎样？
已经碎了。
她慢慢站起身，收拾好笔记本，失魂落魄地走出会议室。
叮一声，电梯到了。
夏安低着头走进去，没注意里面有人。
直到一股清冽冷香飘过来，她才迟钝的抬起头来。
黎希正靠在电梯一侧，微仰着头闭目养神。
居然在这里碰上她……
夏安缩进角落，眼睛紧紧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只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个点，立刻消失。
突然。
哐当！！
一声巨响，整个电梯震了一下，所有灯光应声熄灭！
“啊——！”
夏安的尖叫才冲出口，整个人就被狠狠甩出去。
电梯在急速下坠！
她想抓住什么，却只觉天旋地转。
“呃！！”
一声短促的闷哼。
她跌进一个满是冷香的怀抱。
随后，便是无尽黑暗。
……
再睁眼时，她只觉得浑身都疼。
“醒了？”一旁响起温柔的女声。
“你和同事一起被送来的。别担心，只是轻微脑震荡，休息一下就好。”
同事？
夏安猛然回过神。
她想起电梯故障的最后一刻，是黎希护住了她。
她急忙转过头。
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依稀看到隔壁病床上的人醒了，正怔怔盯着自己的手。
应该是黎希。
夏安松了口气，刚想撑起身问一句。
“啊——！！”
隔壁床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充满惊恐。
那声音……是她的！
她连忙看去。
竟看见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微圆的脸蛋，略带婴儿肥，此刻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这……
这不是她自己吗？
她慌忙低头。
条纹病号服下，一双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价值不菲的铂金戒指。
这不是她的手。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皮肤光滑细腻，鼻梁高挺，发间残留着浅淡的冷香。
这……也不是她的脸。
一个离谱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颤抖着，用一道不属于自己的清冷嗓音，也跟着叫了出来。
“啊——！！”
她指着对面那个顶着自己脸的人。
“你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
两人同时喊出一模一样的话。
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第二章
护士被叫声引了回来，看着俩人互相指着，一脸困惑。
“两位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
“她……”
夏安刚想开口，就被对面的自己一记冷眼瞪了回来。
夏安顿时不敢出声。
顶着夏安脸蛋的黎希，已经迅速冷静下来。
“没事。吓着了而已。谢谢，我们想静静。”
少女模样软糯可人，此刻却愣是摆出上位人的强势。
护士愣了一下，点点头，带上门走了。
门一关，黎希立刻翻身下床，几步走到夏安床边。
她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怎么回事？”
她压着嗓子，语气里带着命令。
“我……我怎么知道！”夏安也急了，“我一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小声点，”黎希皱起眉，“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出问题了吗？”
夏安立刻闭了嘴。
黎希在床边踱了两步，眉头紧锁。
“医生说我们只是轻微脑震荡和一些擦伤，没有大碍。”
她停下脚，“在换回来之前，我们必须扮好对方。”
“扮……对方？”夏安有点结巴。
“对。你是我，我是你。”黎希眼神锐利，“从现在开始，你住我家，用我身份上班。我——”
她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廉价T恤，脸上闪过嫌弃。
“……去你那儿住。”
夏安脑子还懵着，黎希已经一刻不停开始交代。
“听着，我生活和工作不能出任何岔子。你必须按我说的做。”
“我的手机密码0819。车是黑色保时捷，钥匙在包里，车牌A888L9，停地库B区。家住云顶天阙A座顶楼，密码也是0819。”
“日程在手机日历里，明早十点跟风投有视频会，资料在我书房电脑桌面，Project Phoenix那个文件夹。你看一遍就行，我会提前发你要点。”
夏安听得头大，“我不行……黎总，我会搞砸的！”
“你必须行！”
黎希低喝一声，“搞砸了咱俩一起完蛋！现在我用着你的身体，很多事不方便处理，但你用着我的身体，至少别让人看出破绽！”
夏安被她吼得不敢吱声。
“至于你，”黎希顿了顿，“把你的手机给我，密码。”
“……没有密码。”夏安小声说。
黎希眉头拧紧，拿过那只屏幕带裂痕的旧手机，划开。
看到花里胡哨的壁纸和满屏APP，她眼里的嫌弃几乎溢出来。
“地址，钥匙。”
“……城中村幸福里三巷，42号三楼。钥匙在我包里，挂了个小熊。”
黎希脸色更差了。
就在这时，夏安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字。
黎希瞥了夏安一眼。
夏安眼神立刻躲闪起来。
黎希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一个尖利女声立刻传了出来。
“夏安！死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你弟下个月订婚，彩礼还差十万块钱，这个月工资赶紧打过来，听见没有！”
夏安的脸瞬间通红，恨不得钻地缝。
黎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了下去。
她一言不发听着电话那头骂骂咧咧，从彩礼骂到养大不容易，再骂到没良心。
夏安坐立不安，几次想抢手机，都被黎希眼神瞪了回去。
那头终于骂累了。
黎希这才开口，用夏安软糯的声音，吐出两个字。
“没钱。”
那头一愣，随即尖叫：“你说什么？！不孝女！不给钱我就去你公司闹！让你丢尽脸！”
“随便。”
黎希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病房里安静入鸡。
夏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自己，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个纠缠了她多年噩梦。
黎希把手机扔回床上，看向夏安。
“你就过这种日子？”
夏安低下头，没有回答。
黎希也没再追问，冷声道：“办出院。从现在起，记住你是谁。”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家的事，我会处理。”
……
夏安开着黎希那辆梦里才敢想的保时捷，跟着导航，心惊胆战摸到了「云顶天阙」。
这里是全市最顶级的豪宅，进门都得刷脸。
她站在单元门前，对着摄像头，心里直打鼓。
幸好，现在这张脸是黎希的。
“滴，欢迎回家，黎总。”
门应声而开。
黎希的家，像个精致的高级样板间。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璀璨夺目，室内是黑白灰的极简风格，每样东西都摆得一丝不苟，空气中飘着和她身上一样的冷香。
地方太大太空，冷清得没点人味儿。
夏安按黎希说的找到日程表。
上面密密麻麻的会议和出差安排，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又打开书房的iMac，点开那个Project Phoenix文件夹。
看到上百个复杂表格和全英文报告，让她只觉眼前一黑。
她把自己摔进黎希那张大得离谱的床上，柔软床垫，让她整个人陷进去。
这就是黎希过的日子？
光鲜亮丽。
但也高处不胜寒。
另一边，
黎希拎着夏安的卡通布包，强忍不适，走进城中村窄巷。
空气里飘着下水道的臭味，两边握手楼挤在一起，几乎看不到天。
她按地址找到那栋旧楼，楼道里灯光昏暗，贴满小广告。
黎希皱着眉，用纸巾包手，打开三楼房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不到二十平的单间。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占了大半地方。
衣服杂物堆得到处都是，桌上还有吃剩的泡面桶。
黎希的洁癖当场发作。
她站在门口，一步都不想往里迈。
这就是夏安每天待的地方？
那个在公司低头哈腰的下属，回家面对的，就是这些？
她觉得一阵烦躁。
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叫夏安立刻过来收拾干净。
可划开屏幕，却是夏安妈刚发来的几十条辱骂短信。
黎希的手指停住了。
她沉默地站了很久，最后还是一脚跨进去，重重摔上了门。
第二天，公司。
黎希顶着夏安的脸，身上穿着白衬衫，下身是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而这是她从夏安衣柜里能翻出来的最像样的衣服了。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夏安的工位上。
周围的同事都在窃窃私语。
“夏安今天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平时不都缩着吗，今天背挺这么直。”
“昨天被黎总骂成那样，还好意思来上班，脸皮真厚。”
黎希听着这些议论，眼神冷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夏安在公司的处境？
她没理那些人，自顾自打开电脑，收拾夏安留下的烂摊子。
桌面上乱糟糟的文件，看得她太阳穴直跳。
正烦着，茶水间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
“……放心王总，曙光计划的内部数据，我很快就能拿到手……”
是张伟。
他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但夏安的工位离茶水间很近，让黎希听清了几句。
“……黎希前几天出了事故，自顾不暇，夏安那个蠢货又被我挤走了，没人会发现……”
“……事成之后，答应我的位子，您可别忘了……”
黎希的瞳孔骤缩。
曙光计划，是她亲自负责的项目，也是公司下半年的重中之重。
这个张伟，竟然是内鬼？！
第三章
她立刻起身，假装去接水，往茶水间靠近。
张伟背对着门口，正压着嗓子说话，完全没察觉身后有人。
“……对，黎希的电脑密码我有办法弄到。”
“我们安排在公司的助理已经成功安插了，很好用。只要数据到手，我们的产品，就能抢在他们发布会前上线……”
黎希的拳头瞬间攥紧。
她现在是夏安，要力气没力气，要权力没权力。
冲出去揭发，不仅没人信，还会打草惊蛇。
她强迫自己冷静，正要悄悄离开，张伟却突然挂了电话转身。
两人撞了个正着。
张伟看到是夏安，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讥笑。
“哟，这不是夏安吗？怎么，偷听我打电话？”
他逼近一步，语气带着威胁，“劝你少管闲事，这不是你该掺和的。”
黎希冷冷盯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张伟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但她不能暴露。
她学着夏安平时怯生生的样子，低下头，小小声。
“我……我就是来接杯水。”
“接水？”张伟看到她这副怂样，更得意了，“我看你是上班时间想偷懒吧？正好，我这里有几份客户资料，今天下班前，给我整理完。”
他把一厚摞文件，啪的一声，甩在夏安桌上。
明摆着是在欺负人。
黎希能想到，过去的夏安，不知一个人默默忍了多少次。
她强压下怒火，抱起文件，顺从地应了声。
“好的，张哥。”
张伟满意地哼着歌走了。
黎希抱着那堆文件，脸色阴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茶水间门口。
一身高定西装，踩着还不习惯的高跟鞋，走起来有些摇晃。
是占着黎希身体的夏安。
她一早上都在总监办公室焦头烂额的。
虽然昨天预览了Phoenix文件夹，黎希也提前发了会议要点，可她就是找不到下午急需的晨星合同。
她急得没办法，只好来找黎希。
可一进来茶水间，就看见这个自己抱着文件，被张伟呼来喝去。
夏安心里微微失落。
她以为黎希换进她的身体，会变得硬气一点。
没想到还是这副窝囊样子。
“夏安。”
“晨星合同在哪？我找不到。”
夏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干练冷冽。
脸上却不自觉露出怯意。
黎希看得心里窝火，却没法发作。
还没等她开口，张伟又凑上来，恶人先告状。
“黎总，您来得正好！”他一脸愤慨，“我看夏安闲着，好心让她帮忙整理资料，她倒好，态度差得很！”
“肯定是昨天项目被我接了，心里不服气！”
夏安愣住了。
刚才的情形她看得清楚，明明是张伟单方面刁难。
黎希冷冷看着张伟表演。
“张伟，”黎希突然开口，“你说你让我整理客户资料？”
“对啊。”
“哪家的？”
“就是……华盛和远大啊……”张伟眼神有些躲闪。
“华盛李总下周才回国，资料根本不急。远大上个月就结案了，资料早归档了。你现在整理它干什么？”
张伟表情僵住了。
只见黎希上前一步，利落得从那叠文件里抽出一份。
“这份是天虹科技的报价单，A级保密文件，按规定只有总监以上权限才能接触。你把它塞给我，是想让我替你背锅，还是你自己想泄密？”
张伟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他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夏安，今天这么犀利。
“我就是让她分类，没让她看内容！”
他急忙向夏安解释，语气委屈：“黎总，我是怕有些陈年文件归档有疏漏，想着趁空复查一下，这完全是为了公司好啊！”
夏安还有点懵，下意识看向黎希。
黎希用眼神示意她稳住。
“是吗？”黎希对着张伟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太闲了。既然这么爱操心，各部门的周报汇总，以后都归你。”
她又转向夏安，字句清晰，“至于曙光计划的辅助工作，我认为应该交还给我。”
“只要黎总再给一次机会，我绝对能做好。”
夏安愣住。
周围同事也都一脸震惊。
让一个昨天刚被骂哭的人接触公司S级项目？
“夏安，你做什么梦！”张伟急了，“黎总昨天才说你的方案是垃圾！你没资格——”
“我觉得可以。”
夏安突然打断他。
张伟噎住。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过来。
只见他们的黎总神色冷峻，一字一句地说，“夏安对这个项目很熟悉，让她参与辅助工作很合适。”
张伟还想争辩，“但是黎总，您昨天明明说……”
“我的决定需要你来质疑？”夏安学着黎希平时的语气，冷冷瞥过去。
张伟被怼得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黎希看着夏安，眼底掠过赞许。
“放心，黎总，这次的方案，我一定让你满意。”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另外，晨星合同在Phoenix的加密子文件夹里，密码是您常用的那个。”
夏安点点头，转头对张伟命令道。
“半小时内，把曙光计划的所有资料送我办公室。”
说完瞥了黎希一眼，“夏安，你跟我来一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