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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罅隙卷18 ...

  •   鹤这个字,有趣的紧,无论与谁组合,都可以把对方身上自发的魅力挖掘,发挥出最大的魄力。

      单单只有白这个字,与它太像,合适的搭档,命中注定是一起,被创造出来的,可每次只要他们被放在一起,人们就要忘记一个字的重要性,偏偏‘鹤’字,没有了‘白’字的修饰,也不会失去一点,人们赋予它的意思。

      只有‘白’之歌,在几千年前,文字停留在需要使用于,讲学的朝代时期。

      譬如“白鸟鹤鹤”中,现代翻译围绕的还是离不开,白鹤二字,可古人的理解却与之大相径庭,“鹤鹤”两个字,表示的就是羽翼洁白的样子,而白鸟就只是普通的白鸟。

      此刻鹤字成了形容词,衬托了‘白’字,所以,从前我是你的前缀修饰词,现在你变成了我的一个组词,这也成为冥冥中的极致缺憾。

      惋惜的目光从来都是,从旁人面前流露出来的,只有‘画中的人’曾听过一千个人站在面前,解读出一千个迥然不同的意思,没办法,‘画中的人’还是一直存在,合并在一起也最好,分开也没什么。

      ‘山水人家’的每间房间里,除了双人间的人,总算沉睡,其他房间的客人,都没能良心安好的一夜安眠。

      毅力克服不了煎熬,江岫白的门还是被敲响,前来会面的自然不是南脀,笃定江岫白此刻也没睡的,也就只有那位还徘徊在愧疚于别人的元鹤。

      渐渐微浅的一声,没仔细,就会错过的胆小试探,完全是黑夜敲醒了江岫白,元鹤那‘蜻蜓点水’根本没起到一点效果。

      呜呜沉沉的‘鹤鸣’,江岫白把耳朵贴近也听不明白,含含糊糊,“江---岫---白,你……”

      走廊里江岫白疑惑的‘回声’也比发声的人要强烈,以防止真的,不要打扰其他人,元鹤被拽进房间接受‘无奈的慰问’。

      “你支支吾吾是要和我讲些什么。”,把人拉进来的人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润喉。

      唯一的书桌,还有些松弛的凌乱,电脑虽然此时是关闭的状态,但粗糙的嗡嗡声还在发作,就能知道,这绝对是被临时安排的摆式。

      直到听到敲门声的前一秒,至少有个人,一直坐在它面前,摆弄它。

      除了这些明显的摆件外,一本被倒扣在书桌上的绘画本,引起了刚刚元鹤的注意力。

      还没走到桌子前,身躯被横出的一双手抵住,“在楼梯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呼吸过肺的强度以及肺泡收缩的力量,加起来,也比元鹤要强大。

      窒息和耳鸣没先来光临,而是出人意料的一句话,震碎了元鹤对江岫白多年的定义,扰乱了思绪的同时,身体不受控制的按照他的命令去办事。

      “家里有酒吗?聊聊?”

      生死局呀?一位是啤酒二百五十毫升,肉眼可见的皮肤,就能在几分钟内潮红,等等一系列反应的酒精不耐受,大概是肝脏,天生缺少这个过程的酶,没有成功代谢分解酒精,为无害的乙酸。

      元鹤就更不用说了,一杯下去,全身反应,可就不仅仅只是,皮肤颜色改变。

      还没资格等到酒精被分解的地步,身体自主排异,免疫系统直接激活抗体与你本体对抗,产生过敏反应中最危险的代表,体验喉头水肿带来的窒息感。

      得到指示的人,没假装没听明白,竟然打开门,蹑手蹑脚,来到客厅的橱柜里,搬上一小缸阿婆泡的梅子酒。

      又原路返回,动作流畅的用手肘打开门,甚至还不忘,顺手取来两个杯子揣在口袋里。

      透明玻璃下,一颗颗红梅沉淀在底部,玫红色渗透出来的光线,就这样映在手掌上。

      像是每次手掌被你借来遮挡强光时,指缝与边缘较薄的部位,被穿透后,血液散射呈现的样子。

      江岫白兴奋的接过元鹤手中的酒缸,迫不及待就要打开闻闻味道,“这是阿婆酿的酒吗?”

      “应该是,反正我没喝过。”

      早就发现了元鹤口袋鼓鼓囊囊的装了些什么,江岫白摊来手掌,并且掌心朝上,眼神仿佛在说:“拿来吧,我知道你带了杯子。”

      元鹤摸摸索索半天,才从兜里拿出两个,不及拇指并拢后,那般大小的杯口,不就是两只小茶杯。

      外面的装饰物倒是‘庞然大物’,比内容量还要让人‘目瞪口呆’。

      也难为元鹤处心积虑的挑选出这两个奇葩的杯子出来,超大的把手,就像畸形生长的怪诞美学。

      看到这样丑陋的杯子放在自己手掌心上,原本期待的眼神,转而变成速战速决的麻利。

      铛的一声被嫌弃的放到桌子上,还准备要接下一缸子酒,被元鹤用行动制止住了。

      倒好满满两茶杯,没什么醉前阔言壮语,举起杯子就要一杯下肚,没等杯沿触碰到薄唇中的一瓣,手腕被人用力的往下压,抵抗的力量无法平衡酒水的平面,几乎洒在衣服的布料上,染出一朵朵败落的梅花印。

      生气的人只是眉间微蹙,满目皆然,却只是空念远,“你有些扫兴了,别人不是都乐意劝酒,你倒好,难得我有放大的私欲,这点也不满足我。”

      “手上是什么?”,元鹤指着江岫白一处手背皮肤说。

      没反应过来的江岫白顺着视线寻去,“你在说什么?”

      对方还在不依不饶的重复,“我问你手上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还没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江岫白的手腕就被反重力的被迫抬起,举到与视线平行的位置。

      见还没理解的元鹤,直接就问,“手背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你注射过药物?”

      完全被冤枉的江岫白,留心观察了一下,才注意到手背血管纵横分布处,是有一片淤青,兴许是不小心磕碰到。

      只见元鹤起身走向江岫白放置背包的位置,没经过江岫白的允许,他就打开了。

      “你干什么?”

      “我来看看某人是不是忘了,我的专业,其中的一项是守护生命尊严,你现在在我面前做这样的事,是共同侮辱你我。”

      不论结果,确实是一段慷慨激进的义正言辞。

      “前法医专业元先生,请你好好鉴定一下,这处淤青,到底是不是针孔注射过留下的痕迹。”,已经明白元鹤误会的是什么之后,只好让那个判错‘刑’的人再次确认。

      没见过江岫白如此斩钉截铁说话的模样,元鹤迟疑了一会,“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来的。”

      江岫白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来,“什么时候,具体时间我也没注意,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蠢事’。”

      “谁知道,你突然说要喝酒,完全不符合你的行事原则,我怎么不可以谨慎。”,看出来确实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严重的元鹤,还是要把心中的猜疑告知,免得对方完全只有藐视之情。

      “元先生,我体内至少七十二个小时,没流淌进去过某某哌酮,也没在短期内服用过任何药物,你再翻下去,我就是要真的生气。”

      “好,你把这缸酒撤下去,我不挑战你的极限了,反正我喝了,也品尝不出来的滋味,浪费了阿婆的心意。”

      “你早该这么说了,白费我们拉拉扯扯。”,元鹤封好酒盖,端起酒缸就要跑走,只怕江岫白突然反悔。

      以为自己是敏捷的豹子,还在地板上来了一出躲藏,果不其然,脚底一绊。

      不只是元鹤心碎的声音,还有一阵落空感扑面而来。

      似乎早就知道一定会出岔子的江岫白,稳稳的接住了那比原本酒缸还要重的重量。

      逃过一劫,劫后余生,可算是听话,没再触碰一下那酒缸,只好安静的让它待在江岫白的房间内。

      过去的惊吓,解封了元鹤苦苦维持的矜持,“你好好的,我不过问,但你要允许我从别人口中探求,关于你的……一切。”

      “江岫白,你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又像是换了招数在试探江岫白。

      “二十多年了。”,江岫白一点没惯着,给出了具体年份数字。

      “那我生日是多少?”

      “不知道,认识你之后,我和你,可从来没过过生日。”

      江岫白说的是事实,他们两个没在一起过过生日。

      在元鹤上大学的第一年,被家人找回后,立马就过了十八岁的成人礼,也就那一次,之后再也没人提过那天。

      察觉到不对劲的江岫白叫停,“不用接着说下去了,我知道了。”

      可元鹤没听进去江岫白的话,还在掀起伤疤,“明明十八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也从不期许,好不容易知道了,又成为缅怀的日子了。”

      “这样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很难受,如果是延续的苦楚,那还好办,就是这样断断续续的,才可怕极了。”

      好些年没听到元鹤主动讲心里话,江岫白不忍心打断。

      “像梦魇,缠绕吞噬,无法琢磨通透,举着随时要断裂的关系,不追究,是过去难受,计较,就是现在开始不安宁,你怎么选择。”

      江岫白拉出椅子,顺势坐下,“你不是已经选择了,照顾阿婆阿公了吗?”

      “可有一天,他们终将要离去,还有什么我牵挂的,可抑制住的冲动。”

      从江岫白这里拼凑出的记忆是,在元鹤大学初期,就从福利院接走,回到父母身边,妈妈在元鹤回去的第一年病逝,葬礼他也去参加了,只是除了外公外婆和元鹤的爷爷奶奶外,没见到元鹤的生父。

      据说在那之前,生父就已经重建家庭,关于元鹤的到来,他也漠然到,至始至终只见过几面。

      只知道元鹤走丢的城市,也就是生父的家,距离江海这里很远,远到元鹤只说过一次,就再也没提过了。

      后来江岫白只知道,他放弃了本专业的工作,回到生父的小城,代替抚养爷爷奶奶,等到两位老人过世,才返回江海。

      见元鹤哽咽,几乎不太能再说话,还要出口,“江岫白,你知道,我为什么回去。”

      “那个男人说,‘儿子,你回来,认祖归宗,一切我都既往不咎,老爷子和老婆子可是高兴的很。’”

      “‘不要忘了,现在你妈妈可不能有脚再跑了。’”

      这些是是江岫白从未听到过的。

      “他与我说话时,眼神不断的在他的父母身上和我的身上来回停留。”

      “那似乎不是商量,是威胁,他在赌,我狠心不下。”

      “如同被泥塑的材料,明明一下被握紧,却一下让人松手,形状已经固定成型。”

      “修建这座墓园,花了好久的时间,久到骨灰盒在追思苑,寄存了一年又一年。”

      所以元鹤说谎了,这座墓园最初就是为母亲设计,但这也不重要了。

      说完这些,元鹤没有落下一滴泪,可眼中也没带走一点恨,人间蒸发消失的五年里,他甚至一次也没联系过江岫白。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

      胡子没剃干净,大概率是一夜后疯长出的,还是难打理的长发,也被用皮筋绑好,黑色西装是整洁的,不知是哪种情念支撑他走过来的,江岫白只远远望见一眼,后来他再也没出现过。

      江岫白知道双方都帮不了彼此,他们有同样的疼痛,相似的轨迹,安慰就是再一次的‘欺骗’,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渐渐发现,看向对方,就是久违的照镜子。

      没人知道元鹤说了多久,只知道江岫白一直没开口,呆呆的坐在旁边,等待元鹤渐渐没力气,累到昏睡过去。

      他才用尽力气,将人放到床上,自己就继续坐回位子,安静等待天亮,黑云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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