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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罅隙卷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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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己已经触及到了谷底,但实际上那只是广阔无边的平原的开始,落木萧萧下的时刻还没到来,我们都需要这样一个平台期来调整和存放自己。
现在是名誉校长讲话:
“罗桐高中的学生严格遵守学校的规定,他们以良好的纪律和积极的态度,展现了出色的学生风貌。”
“这种自律不仅体现在日常的行为举止上,更在学习和活动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每个学生都要明白,只有遵守规则,才能共同创造一个和谐、有序的学习环境。”
每个宿舍都装有墙上的闹铃,用于唤醒学生。
他们的漱口杯、衣架,甚至是洗漱用具和被套,都是统一的样式。
在军训期间,学校专门派人请教官来纠正他们的生活作风,例如每天早起要将被子折成豆腐块。这里的“豆腐块”是带有引号的,因为实际上很难做到。
每天早上,宿管都会检查宿舍的卫生情况。
他们会注意细节,比如漱口杯是否整齐地朝同一方向摆放,鞋子是否整齐地放在床沿下方,柜子里的衣物是否整理得井井有条,行李箱是否放置在柜子下方。
此外,他们还会检查空调是否已经关闭,浴室灯有没有关闭。
江岫白和南脀来到了宿舍,这是一个私密的地点。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刚刚在愈罅声的发言结束后,回到座位后,听完校长的讲话,他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退场,而是独自一人走向了宿舍。
江岫白离开礼堂后便,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原本打算离开,却在路过小商品店时改变了主意。
幸运的是,一个女孩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
一位扎着马尾,与愈罅声年纪相仿的女生站在江岫白的后方的下面,正对着愈罅声大声呼唤:“愈同学,你不回教室了吗?”
愈罅声转过头来,回答道:“我已经和老师说过了,我不回教室了。”
细心的人会发现,愈罅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迅速瞥了一眼江岫白那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决定离开。这个连贯的动作显得非常刻意,仿佛他早已做好准备,只等着江岫白停下,似乎还带着些许期待。
刚才南脀从宿管那里拿到了地址,教学楼和宿舍之间有一条长长的连廊通道,所以江岫白和愈罅声并不在同一个平面上。
然而,愈罅声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这说明他早就发现了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从礼堂出来后一直跟随着他。
南脀和江岫白伪装成希望送孩子来这所学校上学的家长,以参观学校设施为理由。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令人意外的是,主办方竟然热情地带领他们参观。
南脀后来提出自己一个人去参观,管理人员不仅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热心地向他们介绍了学生宿舍的管理模式,以及学生的生活作息、饮食和教学理念等方面的情况。
无需猜测,这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叔伯提前为南脀所做的安排好的一切,反正南脀也摆烂的觉得,带着这两个人已经足够招摇醒目了,反正都会被怀疑倒,不如大胆的速战速决。
私立学校唯一的缺憾之一就是,太空旷,没有绿树成荫的躲避物,你任意站在高处向下眺望,没有一个位置是你探索不到的领域。
没想到的是,不等江岫白他们先做出反应,愈罅声一下调转方向,直直勾勾的朝着江岫白的位置走来,等到愈罅声跨步走完阶梯,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凝视。
没想到,愈罅声走到面前,对着早就嘱咐宋阳压低伞叶,遮挡脸庞的江岫白说:“贵校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是没有兴趣要办理转学申请,请您们不要再过多的干扰到我的正常生活,如果学校答应您们了,那算我鲁莽了,但显然,学校绝对没有可能接受你们的要求。”
无奈又婉转的表述,足以看出最近愈罅声没少见到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遇上,今天这样的运气,恐怕难见上一面他。
江岫白刚想要解释自己的身份,转念一想,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出,因为愈罅声完全没有认出江岫白,但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把黑伞的作用,让江岫白还能站在他的面前,听他讲话。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谨慎的人变的神经大条,直接开口,“我们不是为你说的那件事情而来,我们是为其了他事情。”
说完这句话后,南脀摆正一直倾斜的黑伞,江岫白的真正面目才显现出来,但少年的脸上没掠过一丝惊讶和局促出来,更多的也就只是茫然多了一点。
那双纯真的眼神,没能从江岫白的脸上端详出什么名堂出来。
还是江岫白心疼的提醒,“这里阳光太大了,不如我们去到阴凉地谈谈。”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领江岫白的情,直言不讳,“这里也挺好的,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与江岫白印象里的孩子相比,太与众不同了,当时还是瘦弱清冷的模样,面孔还是白白净净的,现在已经是硬朗的风格,头发剃掉,短短的寸头,身上穿的学校统一发放的文化衫,与陌生人对话,全然没有半分畏怯。
“三年前的事情,你还可以和我们,抱歉,我们要做一个……”,话没被说完,依旧卡在半空中,但意思已经传达出去,并且那个人也敏锐的接受到信号。
少年直直摇头,“原来是记者采访,是关于灾后救助的伤员的回访吗?”
“这样的事情,你们倒是很喜欢营销,有什么意义,不如加入受灾地区的经济建设中去,报道这样的新闻,无聊极了。”
确实,他们三个人就差拿着摄像机,整体穿搭实在是太像不良媒体,全黑的系类,就像在纸媒上颠倒黑白时的阴暗。
当然愈罅声没见过真正的记者,毕竟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用过,灾后幸存者的身份度过余生,自然不可能有人调查到这里。
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太过显目,被其他的不怀好意,别有居心的人渣注意到,全市第一的名额每年也就一个,就算再不难能可贵,也是唯一中的榜首。
少年手中锋利的剑,只是往自己的方向越刺越深,就在愈罅声还在讲台上时,周遭就不时有赞叹声,从其他各个位置传出。
江岫白听到最清晰的一句话是,“这个孩子是真的优秀,人的品格也好,是难能可贵的天才,能找到这样的学生,绝对是太幸运。”
“就是不太爱说话,你说,这也不算是缺点,这叫沉稳。”
的确在首屈一指,无出其右的基础下,性格沉闷些,哪里算的上是落落寡合的孤僻少年,顶多被叫做,未经过实践经验的白面书生。
可刚才面对江岫白和南脀他们的时候,愈罅声的气势绝对是有‘赳赳武夫’的影子存在。
“你还没有认出他来吗?”,谁知道南脀一点也不墨迹,几乎是加快进度般的催促。
南脀可不会惯着这个小子,能够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人,能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孩子,内心已经定义好了,“还在假装不认识江岫白,又不是过去十几二十年,怎么可能不认出江岫白。”
“不然,怎么他的所有事情都与江岫白息息相关,先是归宁墓园里立的墓碑名字‘愈罅声’,再就是墓碑的位置就在A区八排十号,这到底代表什么意义?”
其实江岫白何尝不是布满疑虑,“你为什么就读于和南家有关联的学校,那晚慈善晚会,为什么回出现在舞台上演出,是被逼迫,是遭受了怎样的待遇?”
心急口快的南脀没顾虑那么多,直言不讳,嫉恶如仇般质问,“归宁墓园上刻有你的名字的墓碑是,是——”,南脀犹豫顿足接着说下去,“是谁。”
轮到愈罅声惊疑不定,顷刻间,脸颊红润的刚正转变为气色全无的摇摇欲坠的模样,经验丰富的南脀,直接接住了快要倒下的人,心中不免抱怨,“怎么,是要装病躲过一劫了吗?”
完全将人接在怀里后,手中沉甸甸的重量没办法欺骗南脀,转头告知江岫白,“这小孩是真的有事,宋阳你去联系医务室,江岫白你还能打急救电话吗?”
“我可以。”
还没到宋阳出发,伞下的少年用微弱的气息说出,“我口袋里有药,帮我取出来就行了。”
南脀还在扶住身子,拿药的事情交到江岫白的手上,从口袋里拿出药片,拧开自己保温杯的杯口。
看到愈罅声咽下药片后,还拒绝服用江岫白递过来的水杯时,一向好脾气的江岫白忍不住的训斥,“喝水!”
这样说话果然奏效,愈罅声乖乖拿起杯子,咽下一大口水。
临床经验告诉江岫白,这不是简单的晕倒,那个空药盒片被自己收在口袋里,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倍他司汀片,可快速缓解头晕突发轻微症状。
江岫白料定医务室,绝对不能治疗这类疾病,请求宋阳,“你先去把车开过来,送愈罅声去医院。”
躺在地上的人还要挣扎的站起,边抗议边说,“我不去医院,这没什么的,过二十分钟就能开始缓解了,吃过药就行了。”
一直在一旁扶住人的南脀可没闲着,指着愈罅声手腕上的表,问道,“你刚刚要晕倒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要将手伸到这只表前,后来又放弃了,是为什么?”
江岫白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表从愈罅声的手腕分离,拿起表仔细观察着,就在表身侧边发现一个小机关,江岫白用力按住,上面的表盘被弹开,下方存放着几粒胶囊。
江岫白拿起其中的一粒,问:“这是什么?”
一粒双色胶囊被江岫白捏在指尖,帽为红色,体为白色的胶囊不常见,能被医生开具处方单的处方药品,两类治疗梅尼埃病的药品同时出现在一起,几乎是确定了愈罅声的病情。
叫住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宋阳,“宋阳不用去了!”
宋阳被传唤的一头雾水,南脀倒是发话,“宋阳,你还是先把车开过来,以防备用,只是不用那么着急了。”
陷入沉思的江岫白木讷的举着伞,试图从中想出些什么,可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脑中不断闪过的关键词就是‘神经内科’。
‘神经内科’,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