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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章 ...


  •   秦家议事厅内,昔日喧嚣已被一种死气沉沉的绝望取代。
      几位须发皆白的秦家族老瘫坐在椅上,看着堂下几个不成器的子弟,仍在为库房里那点仅剩的资源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互相诋毁、揭短。

      一位族老闭上眼,喉头滚动,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灰败。
      他想起四个月前,也是在这里,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人——宋观岁,如何闲庭信步般走入这间大厅。

      那时,他们还以为宋家是来施舍或是看笑话的。
      可宋观岁甚至没多看他们一眼,修长的手指径直从一堆被秦家小辈视为“无用之物”、准备丢弃的陈旧契约中,抽出了那份关于西山废矿的契约。

      “此矿。”

      宋观岁声音不高,却像寒冰坠地,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三年前由秦家旁支勘探,因矿脉太深、成本过高而废弃。”

      他指尖点着契约上模糊的地理标记,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可惜了。”

      他抬起眼,面具下的目光扫过那群因他的到来而噤若寒蝉的秦家子弟,最后落在那几位强作镇定的族老身上。

      “此矿,我宋家要了。”

      他并非抢夺,而是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买”走了这份废契。
      连同几处被秦家视为包袱的贫瘠药田、一条据说已经枯竭的小型盐井。

      当时,堂下那些蠢货们眼中闪过的尽是窃喜,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忙着计算自己能分到多少现银,却在背地里嘲笑宋观岁 “人傻钱多”。

      如今,情报上的字迹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灵魂都在颤抖。

      信上清晰写着:宋观岁接手后,并未直接开采那座废矿。
      他调动了大量人力,并非往矿坑深处,而是向西三十里,耗费巨资,硬生生打通了一条隐匿的地下暗河!
      此举当时还被不少外人暗中讥讽为劳民伤财的昏招。

      然而,就在半月前,暗河贯通,活水涌入,不仅彻底解决了深矿开采的通风、排水和成本问题。
      更利用水流动力设置了全新的冶炼装置。
      如今那座“废矿”的产出效率,比秦家鼎盛时期最好的矿脉还要高出三成,利润更是翻了数倍不止!

      至于那些贫瘠药田,被引入了种植耐贫瘠、易存活的药材,如甘草、柴胡、远志……
      那条枯竭的盐井,则被宋观岁利用盐井周边残留的盐碱土壤,种植耐盐作物。

      宋观岁不仅点石成金,更是化腐朽为神奇。

      “噗——”

      一位族老再也支撑不住,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我们……我们当初……”

      另一位族老声音颤抖,老泪纵横,“若是……若是没有处处排挤墨轩和凌峰……”

      “若是能听进墨轩一句劝,合力发展,我秦家何至于……何至于此啊!”

      可惜,世间从无后悔药。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宋观岁如何用他们亲手丢弃的“垃圾”,搭建起通往更高处的阶梯。

      宋观岁不仅拆解了秦家的骨架,更是在秦家的废墟上,用无与伦比的眼光和魄力。

      建造起了属于宋观岁自己的辉煌宫殿。

      而他们,连成为垫脚石的资格,都快要失去了。

      — — — —

      宋观岁在姜慢烟离去后,将全部精力与冷硬的理智都投注于中心区的权势棋盘上。

      因为他清楚,只有掌握足够的权势,他才能让姜慢烟彻彻底底,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身边。

      他的雷厉手段,让昔日同席而坐的权贵们闻风丧胆,纷纷俯首。

      秦家这这艘曾经的大船,他并未急于吞噬,而是让其如同被蛛网精心缠绕的猎物。
      在看似自主的飘摇中,完全由他这位幕后掌控者决定航向。

      刘家家主刘昭,见宋家势力急速膨胀。

      试图趁乱分一杯羹,在他的运作下,刘家接连拿下秦家在西区的几处资源,过程顺利得异乎寻常。

      刘昭志得意满。

      在一次名流云集的宴会上,酒酣耳热之际,宋观岁与刘昭在回廊“偶遇”。
      宋观岁屏退左右,廊下只剩二人。

      他并未看刘昭,而是望着庭中月色,语气平淡得如同谈论天气。

      “听闻舅舅近来对西区矿山兴趣浓厚?”

      他不等刘昭回应,继续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巧了。我手下人刚查出,如今负责为舅舅打理矿山的几位关键人物,似乎与二十年前……西区那桩家喻户晓的赵家百十口灭门惨案,有些牵连。”

      他提到“赵家灭门案”时,语气未有波澜,却在刘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宋观岁终于侧过头,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声音依旧平稳。

      “为了世伯清誉,还是谨慎些好。”

      这番“好心提醒”,背后含义却令人胆寒。

      在苍洲,权贵可以横行霸道,可以欺压百姓,但对同样是贵族的赵家灭门,这样的惨案是公认的禁忌。

      此事一旦被公开提及并查证,即便以刘家之势,也难逃口诛笔伐,甚至追究责任。

      宋观岁是在警告刘昭,他手握能将刘家拖入深渊的证据。
      称呼刘昭为“舅舅”,是给双方留一层薄面。
      言下之意,之前的放任,是看在亲戚情分上让刘家获利。
      如今“见好就收”,是最后的警告。

      刘昭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
      全身感到刺骨的寒意,不仅仅是旧案败露,更是自己一举一动都暴露在这“小辈”眼中的恐惧。
      他突然意识到,宋家在宋观岁手中,已成长为绝非刘家能正面抗衡的庞然大物。

      最终,刘昭几乎是踉跄着离开回廊,次日,刘家势力便全面、迅速且安静地退出了西区矿山的争夺。
      仿佛从未涉足,经此一役,中心区权贵对宋观岁的手段更为惊惧,真正做到了以他马首是瞻。

      宋观岁兵不血刃,仅凭一句话,便化解了潜在挑战,巩固了权威。

      — — — —

      朔风卷着犰洲的瘴气,吹入中心区朱门高墙的缝隙,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来自犰洲的高手,如同暗夜中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看似繁华,实则暗流汹涌的城池。

      他们的目标明确——宋观岁。

      毒盅谷无法坐视宋家在中心区一家独大,他们需要一场混乱,需要打破这令人不安的平衡。

      那一夜,中心区格外的“平静”。

      所有够分量的势力都收到了风声,包括心思浮动的刘家。
      他们默契地选择了观望。

      烛火在书房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紧张、或期待、或冷漠的脸。
      他们在等一个结果,等一场足以改变格局的风暴。

      然而,预想中的厮杀声、火光,一样都未曾出现。

      那一夜,静得可怕。

      直到第二天清晨——

      当屠家府邸的大门被家仆颤巍巍地打开时,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门前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头颅。
      那些头颅的面容扭曲,定格在死前最后一刻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正是昨夜潜入的犰族高手!

      他们标志性的蜘蛛刺青清晰可见,此刻却成了死亡的印记。

      头颅被摆放得一丝不苟,如同某种献祭的祭品。
      在那一排狰狞的“贡品”最前方,安静地放置着一枚玄黑色的徽记——宋家的家徽。

      没有战书,没有警告,没有只言片语。

      只有这极致残忍、却又秩序井然的恐怖场景。

      所有暗中窥探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屠家内部,还是其他家族派出的眼线。
      都在瞬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几乎冻结。

      宋观岁无声的宣告,在死寂中震耳欲聋。

      任何试图用武力破坏现有秩序的行为,都会被一种更绝对、更恐怖、更无法理解的力量,无声无息地碾碎。

      宋观岁甚至不屑于向外界解释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不需要宣告他的力量,他只是将力量的“结果”,以一种无法忽视的方式,摆在你的面前。

      观望的刘家,第一时间撤回了所有针对宋家的小动作。
      原本还有些别样心思的家族,瞬间变得无比恭顺。
      屠家内部,则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绝望。

      宋观岁依旧坐在他那间可以俯瞰大半个中心区的书房里,仿佛昨夜什么也未曾发生。

      他不需要天天喊打喊杀,只需要一次极致而残忍的展示,便足以让所有潜藏的异心,所有侥幸的试探,都在绝对的武力威慑下,彻底熄灭。

      中心区的格局,在这一排无声的头颅前,被彻底焊死。从此,宋观岁的意志,便是中心区唯一的秩序。

      — — — —

      锦城姜府书房

      当情报呈上案头,姜慢烟指尖抚过卷宗上“宋观岁”三字,心中泛起阵阵刺痛又酸涩的涟漪。

      他必须承认,情报中那个于权力漩涡中游刃有余、步步为营的男人,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这份吸引力,源于童年记忆里唯二的暖色——是少年宋观岁偷偷塞来的蜜饯,是受欺负时那道将他护在身后的身影。
      这些零星的温暖,如同冰原上摇曳的火种,支撑着他度过无数寒冷黑夜。

      他知道宋观岁对他有爱,但是他的爱,让姜慢烟感受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
      他了解宋观岁的生长轨迹——他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嫡长子。
      是在母亲的偏执苛求与父亲冷漠的注视下长大的,被中心区的腐烂塑造成一个只懂得以占有来表达情感的怪物。

      宋观岁或许以为,将所爱之人禁锢于黄金牢笼,远离风雨,便是最深情的馈赠。
      可他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爱,是放手让雄鹰翱翔,是尊重一个人实现自我价值的渴望。

      理智与情感在姜慢烟脑海里割裂,当“毒盅谷的刺杀”的字眼撞入眼帘。
      姜慢烟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尖锐的担忧瞬间刺穿所有复杂的情绪。

      他几乎要立刻传令,派出锦城最好的探子前往中心区确认宋观岁的安危。
      但这冲动随即被更深的无力感压下——他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关心?

      那个男人既是他的梦魇,也是他无法彻底割舍的过去。
      这种理智与情感的剧烈撕扯,让他倍感痛苦。

      最终,所有纷乱的情绪,都在他望向窗外繁荣的锦城时,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决绝。
      他看到了宋观岁如何以铁腕整顿宋家,如何优雅地吞噬秦家残余势力。

      这份雷霆手段令他钦佩,也让他不寒而栗。

      姜慢烟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宋观岁彻底掌握中心区权柄后。

      下一个目标,必定是他治下的锦城——这片他倾注心血的净土。
      他必须更加强大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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