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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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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慢烟上前半步,目光扫过人群。
一人率先迎上他的视线,猛地攥紧手中弓箭,嘶声高喊。
“姜城主说得对!今天交了他,明天就轮到我们!”
“誓死保卫锦城!他们贪的是我们的粮田!”
“对!为了孩子,拼了!”
先前低语者猛地抬头,眼中迷茫渐散。
清泉镇的冯先生颤巍巍却掷地有声:“老朽奔波一生,最是了解权贵手段,守不住锦城,一切皆空!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守住锦城!”
城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纷纷站出,痛陈贵族压榨下的血泪生存。
刹那间,犹豫尽散。
壮汉们再度挺直脊梁,举起武器。
妇女们抹去眼泪,咬牙要为前线制作箭矢。
连半大孩子也紧握木棍,眼中惧色褪去,只剩决绝,涣散的人心再次凝聚,化为守护家园的钢铁意志。
人群之外,城墙之上,秦凌峰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他的视线在最初几个叫嚣最凶的人脸上短暂停留,对身旁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后,目光便缱绻而坚定地落回那道素色身影上,全心聆听他的爱人以言语为刃,凝聚山河。
当夜,城中悄然消失数人,无声无息于锦城地牢。
临时指挥所内,气氛并未因人心凝聚而轻松。
“药品、箭矢即将告罄。城墙破损处修复不及。”
“再重要的是伤员激增,医师人手奇缺……”
……
坏消息接连报来,众人面色越发沉重。
姜慢烟决断道:“忠哥,明日清点物资人手,入夜后准备突围。”
他计划启用最后的储备,组织敢死队夜袭联军相对薄弱的后勤部队,抢夺物资。
此策风险极高,联军乃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锦城守军多为百姓。
但再僵持下去只是坐以待毙,唯有兵行险招,方能搏一线生机。
“公子放心,姜忠万死不辞!”姜忠沉声应道。早在母亲病榻前,他已立誓为姜家付出一切。
……
众人散去,指挥所内只余两人。
姜慢烟强撑着精神研究地图,核算粮草。
秦凌峰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沫青菜粥,不容分说塞入他手中:“吃了。你若倒下,那就真的乱了。”
白瓷碗里,稠糯的米粥莹润透亮,嫩黄蛋花与翡翠菜碎点缀其间,煸炒过的肉沫香气混着米香扑面而来。
姜慢烟吹散热气,舀一勺送入口中。
暖意顷刻熨帖了空乏的肠胃。
他眯眼冲秦凌峰笑了笑,那笑容让秦凌峰心跳加速,明明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姜慢烟的一举一动还是让他无比痴迷。
他喜欢慢烟认真处理政务的模样,明明穿着利落,环境肃穆,他却觉得慢烟格外的性感,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心爱的人,将一碗粥吃得干净。
秦凌峰取帕替他拭去唇角痕迹,看着他被热气熏出淡淡绯色的脸颊,紧抿的唇线也微微上翘。
“凌峰真是贤惠。”
饱食后浑身松快,姜慢烟忍不住调侃。
“慢烟,我还有更贤惠的。”
秦凌峰的笑声裹着热意滚在耳畔,指腹蹭过他耳尖时带着薄茧,却轻得像羽毛搔刮。
下一瞬,唇瓣便覆了上来——起初是蜜糖般的碾磨,软得让人心尖发颤,转瞬却撬开牙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深吻下去,舌尖缠绞间,连呼吸都染成了滚烫的温度。
姜慢烟浑身的力气似被抽走,只能攀着他的肩被动承接。
唇齿相缠的酥麻从舌尖漫到指尖,连大脑都成了一片空白,只剩本能地仰头,笨拙又急切地回吻,像要把这人的温度嵌进骨血里。
呼吸在交缠中愈发粗重,温热的气息喷在对方颈间,胸口贴着胸口剧烈起伏,连心跳都乱了节奏,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直到秦凌峰稍稍退开,指腹还抵在他泛红的唇上,声音哑得像淬了火。
“慢烟,勿要忧心。让我也成为你手中利刃。”
“明日,我来带队突袭。”
……
军帐内
姜慢烟执起那套玄色铠甲,指尖抚过冰冷甲片:“今日,我替你穿。”
秦凌峰依言抬臂,感受金属覆上肩头的重量与姜慢烟微颤的指尖。
他转过身,大手握住那微凉的手腕。
“别慌。有佳人等候,我定全须全尾地回来。”
他低笑,英俊眉宇间尽是自信傲然。
他将人圈进怀里,下巴轻抵其发顶。
“见你为我心忧,我甚欢喜。有你亲手披甲,必能护我周全。”
姜慢烟稍稍退开,仰头望进他眼底,反手紧握他布满薄茧的手指:“好,我等你回来。”
残阳如血,泼洒在斑驳的城墙上。
姜慢烟指尖点在地图密道出口。
“三更时分,偃旗息鼓。重甲队随秦将军自西北密道出,直袭敌中军粮草。”
“余众待粮草火起,敌阵必乱。姜忠率轻骑自北门出,佯攻牵制,助重甲队撤回。”
……
密道尽头,秦凌峰深吸一口气,奋力推开伪装的石板。他并未立刻冲出,而是凝神静听片刻,才打了个手势,队伍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
他们行动迅捷,利用夜色与地形掩护,直扑联军粮草大营。
出乎意料的顺利——沿途哨卡稀疏,守卫松懈,偌大的粮草营竟只有寥寥数队哨兵,神态慵懒,仿佛毫无戒备。
秦凌峰眉头微蹙,心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战机稍纵即逝。
他不再犹豫,低喝一声:“动手!”
十余名重甲精锐如猛虎出闸,扑向堆积如山的粮囤,火折亮起,干燥的粮草瞬间被烈焰吞噬,浓烟滚滚冲天!
就在火光冲天的刹那,异变陡生!
四周骤然亮起无数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沉重的脚步声如雷鸣般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原本空旷的营地外围,赫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敌军甲士,弓弩齐备,刀枪如林! 中计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那些松懈的守卫,不过是引他们深入的诱饵!
“有埋伏!结圆阵!向西北方向突围!”
秦凌峰临危不乱,声音沉稳如山。
他瞬间判断出西北角敌军阵型相对薄弱,应是唯一的生路。
重甲战士们迅速靠拢,盾牌向外,组成坚实的防御阵型,且战且退。
秦凌峰一马当先,手中弯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刀光过处,敌军如割麦般倒下。
他不仅勇武过人,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总能精准地格开射向战友的冷箭,或用暗器点杀试图冲破阵型的敌军好手。
然而,敌军数量太多了,仿佛杀之不尽。
他们显然早有准备,用重盾长枪层层推进,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箭矢更是如瓢泼大雨般倾泻而下。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一名亲兵格开刺来的长枪,嘶声喊道。
秦凌峰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战场。
他注意到,敌军的主力似乎都被他们这支显眼的重甲队吸引,对北门的防备反而有所松懈。
“不能一起走!”
他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
“我来吸引敌军主力,你们化整为零,卸甲轻装,趁乱向北门方向突围!与姜忠的接应部队汇合!”
“将军!”
“执行命令!”
秦凌峰怒吼一声,猛地将身边一名受伤的士兵推向后方战友。
“带他走!”
话音未落,他竟主动脱离圆阵,如一道离弦之箭,反向杀入敌军最密集之处!
刀光愈发凌厉,身法快得只剩残影,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顿时将大半敌军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抓住他!他是秦凌峰!”
敌军将领兴奋地大叫。
压力骤减的突围小队含泪看了一眼秦将军孤傲决绝的背影,咬牙执行命令,借助夜色与烟火的掩护,奋力向北门方向冲去。
秦凌峰见战友们已成功脱离核心战场,心中稍安。
他且战且走,将越来越多的敌军引向与北门相反的方向。
他的弯刀已经卷刃,甲胄上布满划痕和箭矢撞击的白点,呼吸也因为巨大的消耗而变得粗重。
就在他准备寻找时机抽身而退时,眼角余光瞥见侧翼一名落在后面的年轻士兵被数名敌兵缠住,险象环生。
没有丝毫犹豫,秦凌峰身形一转,再次折返!
他如猛虎入羊群,刀背拍飞一名敌兵,一脚踹开另一个,一把抓住那年轻士兵的后襟,奋力将其推向安全的方向。
“快走!”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为救战友,身形出现了致命的停滞。
“咻——噗!”
一支来自暗处的、力道极强的破甲箭,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精准地穿透了他肩胛骨处的甲胄缝隙!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鲜血飙射而出!
秦凌峰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但手中弯刀依旧稳稳架住了劈来的数把战刀。
他眼神一厉,反手射出袖中最后几枚暗器,将偷袭的弓箭手和近身的敌兵逼退。
背后伤口鲜血淋漓,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痛,但他那高大的身影依旧挺立如松,目光扫过周围畏缩不前的敌军,竟无一人敢再轻易上前。
他且战且退,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用个人武勇与威名,为战友的撤离争取着最后宝贵的时间。
直至确认突围小队已远去,他才猛地转身,杀出一条血路,身影最终消失在燃烧的粮囤与混乱的敌阵之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惊魂未定的敌军,以及那道蜿蜒至远方、触目惊心的血路。
秦凌峰率队潜入夜色后,姜慢烟便登上了正对北门的箭楼。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沉沉黑暗,紧紧追随着那人的方向。
不多时,联军粮草大营的方向,如期腾起了冲天的火光与浓烟!
“成了!”
身旁的将领低呼一声,语气中带着压抑的兴奋。
姜慢烟紧握栏杆的手指微微松开,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看向身旁的姜忠。
沉声道:“忠哥,按计划行事,务必接应凌峰撤回!”
“公子放心!”
姜忠抱拳,眼神坚毅,转身便点齐麾下最精锐的轻骑,如一道利刃,从北门疾驰而出。
姜忠的出击,起初异常顺利。
他的队伍如尖刀般切入敌阵,果然吸引了外围敌军的注意。
正如他们所料,联军的部分兵力开始向粮草大营和北门这两个方向调动,场面一度显得有些混乱。
姜忠作战勇猛,身先士卒,率领部下且战且进,不断向预定的接应地点靠近。
他甚至能远远看到粮草大营那边人影攒动,火光映照着激烈的厮杀。
他心中焦急,只想再冲得近一些,为秦将军他们撕开一条口子。
然而,就在他的队伍深入一处相对低洼、利于骑兵快速通行的谷地时,异变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