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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检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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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洗漱。
柏铮吹干头发,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只想在唯一完好的床上,沉入黑甜乡。
齐执砚晚他一步,在柏铮门口迟疑半晌,眼神里满是挣扎。
柏铮背对他躺着,呼吸绵长,好像已经睡着了,但比平时稍快一些的心跳却出卖了他。
他没有拒绝,那么就是默许。
齐执砚挪到床最边缘躺下,和柏铮背对着背。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可怕。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体温和残存信息素交织在一起,像是从背后延伸出了无形的细密丝线,将两人缠绕其间。
明明隔着一段宽敞的空间,却仿佛肉贴着肉。
柏铮手臂上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他屏住呼吸,思考着齐执砚下一分钟是会翻身过来,还是会就这样睡到天亮。
实在是不适应这样毫无接触的亲密感,甚至比直接拥抱还要沉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感知着对方的存在,仿佛在糖浆里闭气。
还不如被易感期的alpha当抱枕。
他终于无法忍受,突然站起来,去客厅继续收拾残局。
齐执砚也跟了出来,两人无言地把守着两个区域,清扫到最后,只剩一道碎玻璃如楚河汉界横在中央。
齐执砚忽然抬起手,虚点了一下柏铮的颈侧:“你这里……沾了点玻璃碎屑。”
柏铮喉结滚动,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只平静地说:“……别弄了,睡吧。”
他转身躲进浴室。
再出来时,齐执砚已睡在床侧,呼吸声十分平稳。
是真睡了还是假寐,他已无力分辨,只能轻轻躺下,在疲惫中闭上眼。
第二天早上,赵萍亲自来接两人上医院。
她昨天的惊恐和躲避早就消失,一上车就开启了工作模式,和以往一样干练的语气,直截了当地问:“执砚,感觉怎么样?能坚持检查吗?”
齐执砚沉默地坐在后排,拧开水猛喝。
柏铮从副驾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放下水瓶:“还行,应该没事。”
赵萍瞥了柏铮一眼。
“小柏,你也辛苦了,昨晚没休息好把?”
柏铮把化妆镜翻下来看:“……要不先去趟化妆室?我遮一下黑眼圈。”
齐执砚在后排突然接了一句:“不用,你挺好看的。”
柏铮似乎哽了一下,抬手把化妆镜推上去,扭动着身子,往座椅右边挤了挤。
赵萍瞄了瞄他紧紧抠住安全带的手,又从后视镜瞥向执着望着窗外,似乎那边突然有什么东西非常吸引自己的齐执砚……
有问题,很有问题。
这俩alpha平时可不这样。
她清了清喉咙,把两人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昨晚沟通好了哈?今天你们俩什么剧本?”
精疲力尽又别扭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比等绿灯的时间还难熬。
赵萍狠狠敲了一下柏铮:“说话!”
柏铮没办法,含糊的说:“就,就正常表现呗,反正之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齐老师要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跟在我后面就行了。”
“别太随性,医院里安排了自己的人,会上来问你们什么情况。”
“知道了,我想好措辞了。”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我跟齐老师的互动就是,必要的肢体接触可以,但眼神别那么……最好像平时训练那样。”
齐执砚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缝,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沉闷的“嗯”。
“你们都没问题就好。医院那边和以往一样,全程保密,只有我一个人在场。做完检查,跟我回公司开个短会,讨论一下怎么增加你们两人的绑定曝光,巩固共渡难关的形象。发布会不用你们出席,金富花会过去处理。”
齐执砚听到绑定二字,皱眉想反驳,但瞥了一眼柏铮又咽了回去。
柏铮向来是全盘接受工作安排,只沉默着点了点头,靠着右边车门没有动。
几人到了医院地下停车场,从电梯上了五楼VIP诊室。
齐执砚跟在柏铮背后,进电梯的时候,目光无意识地定在柏铮散乱的发梢上。
柏铮今天又穿了高领,米白色薄薄的打底衫,上面有一些梭织花纹。不知道那些花纹会不会被鳞片挂住……
赵萍突然很重的叹了一口气。
电梯里四周都是镜子,有些alpha是以为自己从背后看,别人就不知道吗?
柏铮耳尖有点发红,回头给了齐执砚一个警告的眼神:“收一下。”
齐执砚这才低头,跟着两人走出电推,薄荷气息像是被戳到触手的小章鱼,微微往里蜷缩了一点。
医生是个有点秃顶的壮年beta,姓黄,带着厚厚的酒瓶底眼镜,见三人过来,谨慎地锁了检查室的门,让他们挨个坐在诊疗床旁边的高脚圆凳上。
“刚度过易感期的先来吧,齐执砚,24岁,alpha。”
检查过程相对常规,对易感期的询问也没什么特别的,直到血液信息素水平检测之后,黄医生看着数值有些惊讶。
“你的信息素波动极其不稳定,浓度也很高,像活火山,什么时候喷发都不好说。”黄医生戴上检查手套:“把你的装饰拿下来,我要检查腺体外观。”
一直比较平和的齐执砚,突然用凶狠的眼神瞪了一眼医生。
柏铮无声注视着两人的交流,适当散发了一点安抚的信息素。
最终,齐执砚还是取下了choker。
他的腺体没有任何异常变异,在颈链遮盖的位置,有六个对称、大小一致的圆形烙印,虽然只有绿豆大小,但是颜色比肤色深,在高清镜头下绝不可能会被忽视。
柏铮之前就隐约知道,给齐执砚贴抑制贴的时候见过,但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出的伤痕。
医生仔细观察:“这个痕迹……是旧伤吗?最好不要经常遮住,佩戴束缚器会影响腺体功能。”
齐执砚语气冰冷:“不关你的事。”
他的表情带着压抑的屈辱,完成检查后立刻戴回颈链,整个人气压更低,把位置让给柏铮,自己走到一边。
黄医生没有感受到这种氛围,目前齐执砚的信息素还在正常水平。他又公事公办地看了一眼病历本,“柏铮,27岁,alpha。”
柏铮点点头:“是我。”
“赵女士说你的情况比较特别,你的衣领弄一下,我先检查外观。”
齐执砚一直紧紧盯着医生的动作,听到这话,似乎是想往前一步,身体明显前倾。
柏铮睨了他一眼,眼神并非纯粹的责备,还有一丝劝解和无奈。
齐执砚立刻停下,回到高脚椅上坐好,眼睛还是盯着医生。
直到柏铮解开了自己高领上的一颗盘扣,他的目光立刻像是磁铁一样被牵扯过去,是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全然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