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成人礼（上） ...
-
灯光暗下去武弃程的营业假笑就收住了，不知道竺毅阳井航是不是真心祝福，反正自己很难真的轻松。自责的情绪爬了上来，头低垂下来，低落得几乎迈不开腿。竺毅阳看到赶紧搂住他的背，带着他顺着退场的人流一边走一边耳语，拍拍说没事没事，别让粉丝拍到哭鼻子。
回到休息室，工作人员还在努力热着气氛，夸他们今天舞台特别炫，拿的奖杯数量最多，但很难真的释怀。虽然对结果有心理准备，三个人的情绪还是有些压抑。武弃程难以摒弃自责的情绪，竺毅阳心里有些怨念明知如此为什么公司不安排早点回归，而井航想的是为什么我们怎样才能更优秀一些。三人怀着相似又不同的心事，互相沉默地拥抱鼓励。
马传义拍着手风风火火地进来，身后带着摄影师。
“孩子们打起精神！胜败乃常事，咱们也不能一直霸着大赏，也给别人留点机会嘛，明年咱们再战。来来来，把奖杯都拿起来拍几张合影。”
于是刚还拥抱着竺毅阳的武弃程一只手松开接过1个奖杯，另一只手还揽着竺毅阳的腰，抿嘴笑起来，井航靠过来，三人一起抱着5个奖杯在镜头下定格。
回宿舍的路上，空气比较安静，马传义忙着将刚出炉的合影配着文案上传社媒，看到三人蔫吧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其实他很清楚孩子们的心情，甚至早在官蒙拍板决定空降新人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刚才还和官蒙通了电话，老狐狸对此非常释然，甚至还津津乐道那个“GUM老板娘王羽臻给对家颁奖”的热搜，说我老婆今天造型真美我要给造型师加工资。他让马传义不要太干涉AENG低谷期的情绪，让他们趁此机会沉淀，路走得太顺反而容易有风险，不那么一帆风顺更有利于长期发展。
道理都懂，只是近处看着他们的低落还是有些心疼。马传义陪他们一起回到宿舍，稍作收拾就要按计划在社媒进行惊喜直播。
AENG饭圈也是无比热闹。有人在互相讨伐打榜投票不够努力，有人开始疯狂指责GUM公司不作为，有人质疑颁奖礼的公正性揣测故意不让AENG三连胜，有人在转发退场时亦泱搂着启呈安慰的模糊视频一边心疼流泪一边嗑糖……
直播通知弹出来，所有粉丝不论是团粉唯粉还是CP粉，不论刚才是在哭在笑还是在嗑，都火速集结，热泪盈眶来看新鲜的哥哥们。
三人并排坐在宿舍沙发，井航在中间举着自拍杆，故意做出咋咋呼呼的兴奋样子，一边打招呼一边念着飙升的在线人数。竺毅阳安静宠溺地微笑，武弃程一脸认真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实时留言。
井航：“我们今天超帅的吧。”
竺毅阳：“舞台是不是要循环看10遍？”“哦不止啊哈哈。”
井航：“启呈过来点，粉丝说要看你的帅脸。”
武弃程：“好。”“嗯我看到亦泱的舞台妆上热搜了。”
竺毅阳：“等着检查你们的仿妆噢。”
竺毅阳：“对下个星期是小武生日，提前祝生日快乐。”
武弃程：“谢谢大家的祝福。也谢谢大家今天辛苦了。”
……
三人和粉丝像朋友一样聊着天，虽然没有太多提及奖项相关，但双方都知道这是温柔的安抚。
武弃程看到留言中穿插的生日祝福，更没想到竺毅阳念了出来，有些失神。因为自己从来不过生日，几乎忘了下周就是即将到来的18岁成人日。
三人放松地靠在一起，竺毅阳伸了个懒腰后，手臂自然地穿过井航搭在武弃程的肩头。最后三人一起给粉丝唱了晚安歌，许诺明年会以更好的面貌相见。
粉丝意犹未尽地退出直播间，呜呜哭嚎着明明是我们不够努力，哥哥们还专门来哄。想着启呈的18岁生日应援正在筹备中，又猛猛集资一波。
休整一天后，一行来到公司开会。马传义带着策划组跟他们梳理了一下当前和明年预计的市场情况，委婉表达近期公司将有计划地“虐粉”，美其名曰“有张有弛”。让大家对明年有信心，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又说起武弃程的生日，粉圈正在策划的“启呈成人礼”准备了丰厚的应援活动，已经公布的内容都琳琅满目。武弃程惊呆了，连竺毅阳和井航都说这应该是他们出道以来阵仗最大的一回。
“出道第一年赶上18岁成人礼，并且颁奖礼后粉丝们需要情绪的出口，这不奇怪。诶要不小武你生日那天再安排一场直播，咱们找几个应援点位去认证，顺便给粉丝一些惊喜？”马传义建议道。
武弃程沉默了。他还是没能适应“过盛大的生日”这样的事情。对他而言，生日也是他素未谋面的母亲的忌日，是父亲对自己由爱变恨的转折，是自己罪孽一生的开端。他做不到在镜头下自如地庆祝。一向对公司安排兢兢业业招盘全收的他缓缓开口：
“可不可以不直播，我……还不太适应。我可以用别的形式去认证应援。”
马传义了然，没多说什么，思考了一下表示同意。
12月29日很快到来，武弃程醒来在手机上的诸多祝福信息中，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一条——何潇冉。何潇冉是在EVE舞团兼职的大学生，对自己曾有好感，当年在没得到回应后就主动保持距离不再打扰，离开舞团的那天还专程来见了一面送上祝福。
何潇冉在信息里说，自己现在是启呈应援站ShineU的站长，会一直以一个普通粉丝的身份喜欢他，祝福他，守护他。还列出了ShineU站参与应援的项目，有联合包下的G市中心商圈三栋大厦的大屏广告，有在美术馆邀约艺术家独立制作的水幕动画，希望弟弟能看到。
武弃程很感动。何潇冉在他眼里是个聪明又上进的漂亮小姐姐，当年只因自己还小以及性向不合婉拒了她的示好。但她从未有过冒犯和什么不好。没想到这个建立最早、规模数一数二的应援大站背后是她。
正打算回消息，想到了马叔提过的私联禁令，即不可以擅自与粉丝联系。但想到他们原本就是朋友，应该不算私联，便打下一行字“真心谢谢潇冉姐”发送。
竺毅阳醒来就看到小武穿着毛衣盘腿坐在客厅，对着一堆礼物盒发呆。于是轻轻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18岁快乐呀，小武。”
“谢谢哥。”武弃程脸上映出浅浅的微笑，轻轻撞了一下竺毅阳的肩膀。他没有说“生日”两个字，真的好温柔。
竺毅阳陪着武弃程拆礼物，在透过落地窗招进来的冬日暖阳下，平静地聊着过往。武弃程给他看手机里保存的定格在年轻岁月的母亲的照片，讲中学恩师也是母亲好友的王老师一路以来的关心和照顾，讲浑浑噩噩混日子又不知所踪的酗酒父亲，讲小时候每年生日父子俩谁都不想见到对方，自己也不敢在这天去祭拜母亲……
竺毅阳静静听着，觉得眼前这个相识大半年来飞速成长的弟弟，身上有着多重矛盾的气质。青涩的脸蛋上刻着凌厉的线条，宽阔的肩膀支着薄薄的身板，天神降临般的皮囊里装着破碎的身世。他总把自己埋得很低，但与生俱来的傲人气质越来越难以掩藏。命运真有意思，最狠的巴掌和最甜的枣都一股脑砸向同一个人。
礼物拆得差不多了，竺毅阳端着两杯热牛奶过来，故意说自己还没准备礼物，问小武还想要什么。
“之前说好了第一年不用嘛。”武弃程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又说，“你今晚有空吗？可不可以陪我悄悄去打卡粉丝的应援。”
竺毅阳欣然答应，还说刚才说没准备礼物是开玩笑的。他提前预定了中心商圈大楼的私人餐厅，可以看到粉丝应援的三栋大屏，本就打算陪他一起，这下是俩人正好想到一块儿了。武弃程又说起何潇冉提及的水幕动画，听闻地址在美术馆，竺毅阳猛拍大腿：
“哎呀这不巧了！竹姐她爸是美术馆馆长，我一会打个招呼让他们闭馆后放我们进去。”
武弃程瞪大眼睛，“竹姐，送你拳击手套的巩毓竹姐姐吗？哇她家这么厉害。”
“哎是的。她妈跟我妈是老闺蜜了，从小我妈就老拿她说我，夸竹姐多乖巧成绩多好，拜托，我就不是学文化课那块料嘛，我妈明明也志不在此，但就是要说那么几句，我要是真上大专去了，她又会觉得我白学那些艺术，没有帮她实现年少未竟的梦想，竹姐也跟我吐槽她……”
听这絮絮叨叨的描述感觉不出两人有没有暧昧关系，但“潜在情敌”的优秀难免让自己感觉黯淡。武弃程想努力忽视他说着竹姐相关的话，把注意力集中到视觉，盯着那张嘚吧嘚的嘴出神。肉嘟嘟的嘴唇，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嘴角还粘着一滴牛奶……看着看着感觉是不是中午气温有点高，感觉莫名有点燥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