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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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衍那可疑的红耳朵，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向榆心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涟漪。
一整晚，他脑子里都在反复回放下午的情景：宋柏衍冰冷的批评、那句“离沈晴远点”的命令、以及最后那抹无法掩饰的、泄露了真实情绪的绯红。
“吃醋……他真的是在吃醋？”林向榆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失序，一种混杂着不可思议、隐隐得意和更深层次慌乱的情绪攫住了他。
第二天回到学校，林向榆看宋柏衍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宋柏衍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是那副完美优等生的模样，温和有礼，波澜不惊，仿佛昨天那个失态的人不是他。
这让林向榆更加确定——这家伙就是在掩饰！
一种莫名的、想要戳破他伪装的冲动，在林向榆心里蠢蠢欲动。
上午物理课，老师又抛出一道难题。林向榆这次故意没有用自己擅长的巧解，而是规规矩矩地按照常规思路演算，果然卡在了半路。
他咬着笔杆，眉头紧锁，装作十分苦恼的样子，眼角余光却偷偷瞟向旁边。
宋柏衍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困境，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视线几次扫过他的草稿纸，但最终还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出言提醒。
林向榆心里轻哼一声：装，继续装！
下课铃响，林向榆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等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拿起物理书，快步走到前排沈晴的座位旁。
“沈晴，上午那道题你最后怎么解的？我卡住了，能跟你讨论一下吗？”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还在座位上看书的宋柏衍听到。
沈晴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友好地拿出笔记本：“好啊，我用了……”
果然，林向榆敏锐地感觉到，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再次聚焦过来，带着熟悉的低温。
他心中暗爽，表面上却更加专注地和沈晴讨论起来，甚至故意凑近了些，显得十分投入。
他一边听着沈晴讲解，一边用全部感官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听到书页被快速翻动的声音，听到椅子被轻微挪动的声响……宋柏衍显然静不下心了。
讨论了几分钟，林向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礼貌地谢过沈晴，拿着书往回走。
经过宋柏衍座位时，他故意目不斜视，仿佛当他是空气。
就在他快要走出教室门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
力道不轻，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林向榆心里一跳，强装镇定地回头：“干嘛？”
宋柏衍站起身，镜片后的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绷紧的下颌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那道题，”他开口，声音有些低哑，“我教你。”
“不用了，”林向榆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甩了甩手腕，没甩开，“沈晴讲得很清楚，我已经会了。”
宋柏衍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她的方法太繁琐。”
“我觉得挺好，容易理解。”林向榆继续挑衅，欣赏着宋柏衍眼中那几乎要压不住的暗流。这种掌握主动权的感觉，让他莫名有些兴奋。
“林向榆。”宋柏衍几乎是咬着牙叫出他的名字，将他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一步。两人距离瞬间缩短，近得林向榆能看清他镜片上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呼吸间温热的气息。
“你到底想怎么样？”宋柏衍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和……无奈？
林向榆看着他终于不再完美的面具，心里那点小得意达到了顶峰。
他抬起下巴，猫儿似的圆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故意慢悠悠地说：“我不想怎么样啊？宋大学霸不是嫌我的方法野路子吗？我找稳扎稳打的同学请教，有什么问题？”
宋柏衍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像平时那样温和疏离，而是带着点危险的意味，像是终于被惹毛了的猎手。
他凑近林向榆的耳边，用气声一字一顿地说：
“林向榆，你故意的是不是？”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林向榆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跳陡然加速，嘴上却不肯认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宋柏衍松开他的手腕，却转而揽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容拒绝地带着他往教室外走，“既然你这么好学，那我这个‘男朋友’，就好好、单独、辅导你一下。”
“喂！宋柏衍！你带我去哪儿？放开我！”林向榆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挣扎起来。
宋柏衍却充耳不闻，半搂半抱地将他带向了几乎没什么人去的实验楼楼梯间。
楼梯间里光线昏暗，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宋柏衍将林向榆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现在，可以说了吗？”宋柏衍低头看着他，目光深邃，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昨天的问题，你想知道答案吗？”
林向榆被他圈在怀里，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心脏跳得像打鼓。
他强作镇定地反问：“什、什么问题？”
“我是不是在吃醋。”宋柏衍直接挑明，目光灼灼，不再有任何掩饰。
林向榆的脸“轰”一下全红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他眼神躲闪，嘴硬道：“谁、谁在乎你吃不吃醋！”
“我在乎。”宋柏衍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他抬起手，轻轻捏住林向榆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林向榆，我很在乎。”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的皮肤却像着了火。
林向榆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那里面的情绪汹涌而直白，不再是平时那种看不透的温柔，而是清晰的、专注的、甚至带着点紧张和期待的……在意。
林向榆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准备好的挑衅和试探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柏衍看着他慌乱无措、脸颊绯红的样子，眼底最后一丝冰霜彻底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温柔的无奈。
他叹了口气，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林向榆的下巴尖，声音放软了下来：
“所以，别再用这种方法试探我了，嗯？”
这句带着纵容和一丝恳求意味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向榆所有的防线。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软了下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低下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细若蚊蚋，但在这安静的楼梯间里，却清晰可辨：
“……知道了。”
宋柏衍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如释重负的弧度。
他松开了捏着林向榆下巴的手，转而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
“走吧，”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自然，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亲密，“带你去吃校门口新开的那家冰淇淋，堵住你这张总爱惹事的嘴。”
林向榆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但这次的眼神里，恼怒少了，多了几分羞窘和……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这场由林向榆主动发起的试探，最终以他全线溃败、被对方精准拿捏而告终。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不甘心，反而有一种……拨云见日的轻松感。
某些一直模糊不清的东西，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炸毛小猫的试探爪子，被猎手温柔地握住，然后顺了顺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