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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实在不想开宫斗本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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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靠在花厅矮榻软垫上,看着窗外付管家离去的背影,心里不感叹自己可真是劳碌命。
按理说,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正该学着汴京城里的其他贵女们那样,心情好了就办几场风雅的花会,赏玩秋菊风韵,或是组织姐妹们在暖阁里品茗听曲,再不然,就是忙着裁制新冬衣,讨论最新的首饰花样……
这些,才是这个时代贵族女子日常的悠闲精致生活。
可她倒好,明明坐拥巨额财富和尊贵封号,却偏偏给自己揽了无数活计。
赚钱的过程和项目成果确实让她感到充实快乐,如今更是几乎天天都有各行业的合作商铺管事递帖子求见,或是汇报进展,或是商讨新的合作,银钱如流水般分润而来。
她的事业版图也在不断扩张——从最初为了搞钱应急弄出来的桌游和玩具、盲盒,到后来的文房盲盒、钢笔改良,再到逐步铺开的水晶镜、铅笔、蜡烛、涤尘轩和卫浴产品,如今眼看着又要涉足调料和更精细的吃食领域……
林薇揉了揉额角,只能说,幸好她现在是不折不扣的“大甲方”,绝大多数时候只需要动动嘴提出构想,动动笔定下大致规划,具体的执行、管理、生产,自有下面一整套成熟的人马去完成。
若真要她事必躬亲,那再多钱也不香了。
今日她见了几个重点合作伙伴,敲定了几个关键决策,便觉得精力耗尽,喊了付管家去应付剩下的寻常事务,自己准备回内院躺平了。
一进房门,甘松便迎了上来,见她眉宇间带着倦色,立刻乖巧上前,力道适中地为她按揉肩膀。
“郡主累着了吧?可要燃些香静一静神?”
林薇平日不太喜欢浓郁复杂的熏香,屋里多是摆放应季的鲜花鲜果,取其自然清香。此刻确实觉得心神疲乏,便点了点头:“好,点一支苏合香吧。”这香颇为流行,气息清幽,有安神放松之效。
她微微闭着眼,努力放空思绪,什么也不想。
就在这时,沈姑姑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林薇这般模样,放低了声音道:“郡主,简王府上来了人,说您若得空,殿下邀您过府一叙。”
林薇诧异地睁开眼。简王赵似?
他俩确实有些交情,但也算不上时常走动、特别熟悉。
她最近一直老实低调,忙着赚钱,也没闹出什么需要劳动亲王的大事啊?也不知道这般直接派人来请,而非提前约定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心中带着疑虑,她只好换衣服整理好心情,乘车前往简王府。
“永嘉不必多礼,坐。”简王神态轻松,面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林薇见此心下稍安,看来不是什么要紧的或者棘手的事情要找她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问了问近况,简王便似不经意地提起:“前日我去福宁殿向官家禀事,见殿内换上了琉璃花窗,室内明亮不少,视野极佳。郡主巧思,此物甚好。”
林薇以为他也想给自家王府换窗户,连忙解释:“王爷谬赞了。其实不是琉璃,是玻璃,和琉璃是有些相似相通之处,目前玻璃烧制的技艺还挺局限的,难以产出大块平整的玻璃板,因此才不得已取巧,将小块镶嵌拼合成花窗样式,其实也是藏拙啦。”
简王闻言笑了笑,语带赞赏道:“原是如此。不过这般拼花,远观精巧,近看虽非完全平整,却也别具韵味,倒像是特意为之的造型,颇具巧思。此举,也可谓是‘化局限为特色,转劣势成优势’了。”
他上过林薇的地理课,因此学着林薇的话术,优化了她的说法,倒是有点古今结合的意思了。
他顿了顿,转入正题:“今日请永嘉过来,倒并非为了这窗户之事。而是下月便是太后娘娘千秋寿诞,本王想着永嘉你素来心思奇巧,见识广博,不知可有什么新颖的点子?”
“另外,你所学之后世学问里,于生辰庆贺方面,可有什么特别的讲究或寓意吉祥之物,可供本王参考一二?”
“太后?”林薇先是一愣,差点脱口而出“太后不是早死了吗?不然哲宗是怎么亲政的?”。
好在她现在比较能管住自己的嘴了,电光火石间便猛地反应过来——北宋中后期太后、太皇太后其实挺多的,权势赫赫、去年刚去世的是太皇太后高滔滔。那现在这位……是向太后?还是谁来着?
她绞尽脑汁想起来,没错,就是向太后,就是历史上那位在哲宗死后,和章惇意见相左,力排众议,坚持立了辣鸡赵佶的向太后!
一想到就是这位太后,为了一己之私,额,当然也可能是出于对章惇等新党大臣的忌惮,但不管怎么说,在关乎天下万民生死的皇位继承大事上,就这么自私!这么随意!
明明面前的简王更合适不是么?他们却硬生生把赵佶那个不像个人的玩意推了上去,最终导致了靖康之耻的深渊……
林薇内心瞬间火起,对这位未谋面的太后半点好感也无,更别提要费心给她准备什么寿礼了!
她也配?!给她送贺礼?林薇怕她折寿!
心下怒火翻腾,面上却还得勉强维持着平静。她平复了下情绪,拱手回道:“回王爷,臣女……于生辰之事上并不甚在意,故而没有什么特别好的点子。”
“后世之人,其实也不太过生辰,无非是吃碗长寿面,用些象征吉祥的糕饼,寻常人家,一般就是亲友间送声祝福,心意到了即可,并不太兴重礼。”
简王听得匪夷所思:“送声祝福???”这……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后世民风竟已“淳朴”至此?
不过他细看林薇神色,虽有些微不自然,但眼神清澈,不似作伪。
一来,这种事确实没什么说谎的必要;二来,林薇也没有理由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故意欺瞒他,平白得罪一位亲王。
或许,就真是世易时移,风俗迥异吧。
他见林薇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些,只当她身体不适,便不再多留她,只温和提醒道:“原来如此。不过既在汴京,按礼制,太后千秋当日,永嘉你也是要入宫拜寿的。还需提前备一份寿礼为宜,可不能一声祝福了事。”
林薇挤出一点笑容:“多谢王爷提点。”心里却在冷笑:祝福都不想送,真要祝,就祝她早登极乐,别留着祸害我大宋子民和大好河山了!
虽然说那些祸事不是她干的,可是自己明明没有才德,不懂政事,为什么还要再这么关键这么重要的决策上做出这么荒唐的决策!要是……
“好了,快回去好生休息吧,看你脸色不佳。近来天寒,要注意身体。”简王关切的话语打断了林薇的思绪。
林薇定了定心神,道谢告辞。
回去的马车上,她蹙眉仔细回想着关于这位向太后的信息。可惜,北宋末年“靖康之耻”太过刺目,赵佶父子的一系列骚操作足够闪瞎人眼,以至于她对前期的这些掌权者印象非常模糊。
只记得党争异常激烈混乱,今天你上台明天我登场,这个碑那个党,互相攻讦不休,死伤一大片。
她从范府搬出来后,便有意识地远离朝堂纷争,一是自己确实没那政治头脑和底蕴,玩不转;二也是想弱化自己的影响力,免得被有心人当作威胁或棋子。
可如今,突然被提及的向太后,却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她近来平静快活的泡泡,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再次产生了强烈的紧张感,仿佛稍有不慎,历史的巨轮又会偏回那条已知的、通往深渊的不归路!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已不是她刚来时,可以抱着“冷眼旁观,略尽绵力”心态的时代了!
她在这里有了亲密的朋友,有了热爱并投入心血的事业,有了郡主府这个让她安身的“家”!
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消灭原来那条深渊之路的任何可能性!
任何一点苗头,都要给它掐灭!
第二天,林薇便郑重地写好了拜帖,打算去求见皇后。
沈姑姑是从宫里出来的,她面上带出了几分忧色:“郡主,这后宫之事,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您平日不是最不爱沾染这些的吗?”
林薇叹了口气,拉着沈姑姑坐下,低声道:“姑姑,我知你担心。我本也不愿意掺和,但是逃避不是办法,躲着避着,并不会就无事发生,反而只会更被动。”
既然知道有隐患,那就不可能视而不见,否则和掩耳盗铃何异?
她回忆着自己所知的,以及收集整理来的信息,哲宗赵煦的后宫还好算不上特别复杂。
在最大的boss高太皇太后过世之后,其实还算平静,一个向太后也不是亲妈,后宫之主的孟皇后不甚得宠,原本嚣张的性子但是大靠山没了之后,也偃旗息鼓了,性情温婉了不少。
而最得圣心的是那位刘婕妤,美貌伶俐,风头正劲,隐隐有与皇后分庭抗礼之势,有小道消息皇帝甚至动过废后立她的心思,不过消息不保真。
子嗣方面么,哲宗早年几位皇子公主皆未能立住,目前宫中只有一位3岁的小公主,和前不久才出生的一位小皇子、两位小公主,另听说还有三位低阶妃嫔有孕在身。
不得不说,自从离开皇城搬到西京行宫后,哲宗陛下于子嗣上倒是放宽心了不少。林薇思忖着,是她提出皇宫需要修整重装的,就着方面,后宫那些人应该多少会念着她点好。
她握了握沈姑姑的手,“我本心是真不爱掺和这些。但我也绝对不会怕事!姑姑放心,既然简王特意提了太后千秋之事,我想着,皇后和太后比较熟悉,打听下也好。”
她勾唇一笑,“反正她们都知道我性格顽劣、不通世务,即便问得直接些、显得粗鄙些,也无所谓了。”
沈姑姑的担忧却更深了一层:“皇后倒是无妨,小皇子一事上,郡主是于娘娘有情谊在的,就怕……那位婕妤娘子那边……她多次相邀郡主,郡主都寻借口推拒了。她……”
沈姑姑附身凑到林薇耳边,声音压得更低,“这位娘子,可算不得大度之人。当年为了争宠,没少使手段排挤其他妃嫔,甚至……听闻曾有位得宠的美人,莫名失了孩子,其中就有她的手笔,只是苦无证据罢了。”
林薇闻言,更是头疼地叹了口气。
孟皇后、刘婕妤,还有后宫其他几位有些地位的妃嫔,其实都曾向她递出过橄榄枝,表达结交之意。她基本上都婉拒了,就是不想卷入这种女人间的战争。
她玩不转,也实在没兴趣啊!搞事业赚钱它不香吗?
可她也明白,这些能进宫并站稳脚跟的女子,哪个不是有家世、有能力、有手段的?她们之所以想拉拢她,看中的无非是她背后的“神秘背景”、皇帝的另眼相看,以及她手中那些新奇事物可能带来的好处。
“好吧,也是没有办法。”林薇自嘲地撇撇嘴,“谁让他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嘛……”
北宋皇庭,也没有什么特别严苛的嫡长子继承制,既如此,谁又不想争上一争呢?哪怕没儿子,谁还没个娘家姻亲之类的么。
这潭浑水,她本不想蹚,但如今看来,为了守护她珍视的一切,有些信息,她必须去了解;有些关系,她或许不得不稍作经营。
至少,不能做个对潜在危险一无所知的瞎子。
“姑姑,帖子还是递吧。就去求见皇后娘娘。”林薇下定决心,“我们小心些便是。”
哎,生活不易,薇薇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