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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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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暮色，林初寻坐在马车里，指尖还残留着及笄礼上母亲为她戴上的镯子的凉意，心头满是初长成的羞怯与欢喜。
贴身丫鬟晚翠正捧着精致的点心匣子，絮絮叨叨说着方才宴上各位夫人的夸赞。
林初寻含着笑听着，目光不经意掠过车窗外渐渐沉暗的街巷。
“小姐，前面就是西柳巷了，过了这条街咱们就到家了。”晚翠掀开车帘一角，外头的风带着些微凉意钻进来。
林初寻轻轻“嗯”了一声，正想让她把帘子放下，马车却猛地一顿，紧接着传来车夫惊恐的叫喊和兵刃相撞的脆响。
她心头一紧，还没反应过来，车帘就被粗暴地扯开，两个面露凶光的壮汉闯了进来。
“你们是谁？！”晚翠尖叫着扑上前，却被其中一人狠狠推倒在地，额头撞在车壁上，瞬间渗出血来。
林初寻吓得浑身发抖，缩在车厢角落，双手紧紧攥着裙摆。
那两人眼神浑浊，盯着她的目光像饿狼盯着羔羊，其中一人咧嘴笑道：“这林家小姐果然标致，抓回去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个人伸手就来扯她的衣衫，粗糙的手指划过脖颈，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寒意。
林初寻拼命挣扎，哭喊着“救命”，可喉咙像被堵住一般，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锦缎的外衣被撕裂，露出里面水绿色的中衣，屈辱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闭上眼睛，只觉得人生就要在此刻终结。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风声掠过，伴随着一声闷哼。
林初寻睫毛颤抖着睁开眼，泪眼朦胧中，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她身前。
那人穿着玄色衣袍，身姿挺拔如松，手中长剑寒光凛冽，三两下就将那两个恶人打得落荒而逃。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如山一般可靠。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可光线太暗，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瞥见他腰间悬着一枚温润的玉佩，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个仆人的声音，匆匆跑过来躬身行礼：“公子，您没事吧？”
男人收回长剑，声音低沉冷冽，听不出情绪：“无妨，送这位小姐回家。”
“是，顾大公子！”
顾大公子……
林初寻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视线死死黏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直到男人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她才像是回过神来，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自己被撕裂的衣衫，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晚翠忍着疼痛爬过来，扶住她哭道：“小姐，您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林初寻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望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不知道他的模样，不知道他的性情，可那道救她于水火的身影，那句“送这位小姐回家”，
还有那枚模糊的玉佩，已然像烙铁一般，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心底。
回到林家，父母见她衣衫不整，神色恍惚，顿时大惊失色。
得知事情经过后，林父气得连连拍桌，派人去追查歹人踪迹，林母则抱着她哭了许久。
林初寻缩在母亲怀里，脑海里全是那个玄色身影，一夜无眠。
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全是那双挡在她身前的肩膀，和那枚在月光下流转的玉佩。
她知道，从西柳巷的那个夜晚起，她的心，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晨起的阳光透过花窗，洒在林初寻床头的锦被上。
她睁开眼，第一时间就摸向枕边，那里放着一块小小的碎玉，是昨夜被救后，晚翠在马车角落里捡到的。
碎玉约莫指甲盖大小，质地温润，边缘有些磨损，上面隐约刻着一个“晏”字。
林初寻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字，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昨夜仆人们唤他“顾大公子”，这玉佩上又刻着“晏”字，想来他便是顾家那位声名在外的大公子，顾晏之。
“小姐，您醒了？”晚翠端着洗漱用品进来，见她盯着碎玉发呆，忍不住笑道，“这碎玉定是那位顾公子掉落的，真是缘分呢。”
林初寻脸颊微红，将碎玉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锦囊里，系在腰间。
“晚翠，你去帮我打探一下，顾家大公子顾晏之……是个怎样的人？”
晚翠眼睛一亮，立刻应下：“小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咱们家在京城里熟人多，定能打听清楚。”
接下来的几日，林初寻坐立难安，满心都是对顾晏之的好奇。
直到晚翠兴冲冲地回来，带来了她想要的消息。
“小姐，您是不知道，这顾大公子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俊！”
晚翠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他温文尔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待人宽厚，上次城南水灾，
还是他带头捐了不少银子呢。好多名门闺秀都盯着他呢！”
林初寻听得心头小鹿乱撞，手中的绣针都差点扎到手指。
温文尔雅，心怀仁善，这不正是她心中所慕之人的模样吗？
她想起那个夜晚，他虽然话少，却那般可靠，想来平日里定是个沉稳内敛的君子。
“那……他可有婚约？”林初寻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有呢！”晚翠连忙摇头，“顾家虽也是名门，但近些年行事低调，顾大公子一心向学，从未有过婚约的消息。”
林初寻松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海棠花，脑海里勾勒出顾晏之的模样：身着青衫，手持书卷，眉眼温润，腰间悬着那枚刻着“晏”字的玉佩。
从那天起，那枚碎玉成了林初寻最珍贵的物件。
她时常一个人坐在窗边，捧着碎玉细细端详，有时还会对着空气轻轻唤一声“顾公子”。
她开始留意顾家的一切消息，听说顾晏之在某个诗会露了面，她便会偷偷让下人去打听诗会的详情；听说他画了一幅画，她便会想方设法借来临摹。
母亲察觉到她的异样，打趣道：“我们初寻这是有心事了？莫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林初寻脸颊绯红，连忙低下头，小声道：“娘，您别取笑我了。”
可她心里清楚，自己是真的动了心。
她从未见过顾晏之，却已然对他情根深种。
她知道，这份心意或许有些唐突，可西柳巷的那个夜晚，他是她的光，是她的救赎。若非他，她早已坠入深渊。
“晚翠，帮我准备一份谢礼吧。”林初寻突然说道，“上次多亏了顾公子相救，总该亲自登门道谢。”
晚翠连忙应下，可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小姐，咱们贸然登门，会不会不太妥当？毕竟男女有别……”
林初寻也愣住了。
她是大家闺秀，未出阁的女子怎能随意去外男家中？更何况，她心中怀着这般隐秘的情愫，若是被人察觉，岂不是坏了名声？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打消了登门的念头。
“罢了，还是先打听清楚他的喜好，日后若有机会，再道谢也不迟。”
只是她没想到，机会没等来，却先等来了顾家的变故。
深秋的风带着萧瑟的凉意，吹落了林家院子里的梧桐叶。
林初寻正坐在窗边绣一幅海棠图，绣线是她特意挑选的，和她想象中顾晏之衣衫的颜色很像。
这些日子，她总能从各种渠道听到关于顾晏之的消息，每多知道一点，心中的倾慕就多一分。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晚翠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发白。
林初寻手中的绣针掉在地上，心头猛地一沉：“怎么了？慢慢说。”
“是顾家！”晚翠喘着气，声音都在发抖，“听说顾家的几处产业突然接连倒闭，
还欠了一大笔银子，顾老爷子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昨天夜里……没了！”
林初寻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指尖冰凉：“你说什么？顾家……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家虽然不算顶尖世家，但根基深厚，怎么会一夜之间败落至此？
还有顾老爷子，她曾听晚翠说过，顾老爷子十分疼爱顾晏之，他的离世，对顾晏之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
“听说好像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在顾家的生意里动了手脚，还散播谣言，导致客户纷纷撤资。”
晚翠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京城里人人都在说顾家要完了，好多之前和顾家有往来的人家，都赶紧撇清了关系。”
林初寻的心揪成一团，满脑子都是顾晏之。
他温文尔雅，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变故，如今家里遭此横祸，他该如何支撑？会不会……像顾老爷子一样垮掉？
接下来的几日，林初寻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她派晚翠去打探顾家的近况，得到的消息却一次比一次糟糕。
顾家的债务越来越多，上门讨债的人络绎不绝，顾家的下人走了大半，昔日门庭若市的顾府，如今变得门可罗雀。
而最让她揪心的是，顾晏之因为连日操劳，又积郁成疾，一病不起，缠绵病榻，连起身都困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