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看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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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聚居地的人们难得全都聚在了一起。
铁皮简易房分给了老人和孩子，其余人则搭建起简陋的帐篷。
好在天气尚还暖和，夜里也不至于受冷。
篝火橘红色的光芒照亮一张张历经沧桑的面孔，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枫是被特蕾莎拉过来的，他向来害怕这种人多的场合。
反观默克早已和众人打成一片，正处在人群中为他们分发果酒。
艳红的液体泛着诱人的微光，陈枫有些惊讶，聚居地竟然会有这么珍稀的东西？
“特蕾莎，这酒是哪里来的啊？”
女孩眨眨眼，像是刚想起来某件重要的事：
“噢，是哈文叔叔送给大家的，我们在他家里发现的，还留了字条，哥哥，他特意给你留了句话……”
说着，女孩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陈枫接过看去，上面写道：
“我在这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也该离开了，这桶美酒就当是送给大家庆祝灾难结束的礼物。
“陈枫，很高兴认识你，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陈枫心中有些怅然，哈文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救过他的命，不告而别未免太突然了。
“哥哥，”特蕾莎像是看出他的心情，安慰道：“开心点，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大家都聚在一起呢。”
于是两人也凑到了篝火边。
陈枫没有去找默克，远远地隔着人群和火光看去。
男人笑容灿烂，漆黑的眼眸被染上一层奇异的色彩，正与周围几人谈笑风生。
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知不觉在对方身上停留了太久。
默克转过头，堪堪与他的视线对上。
那张脸实在完美过了头，在火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眉眼深邃，五官精雕细琢。
陈枫甚至能看到他那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口中的酒液。
那人薄唇轻动，遥遥地向他说着什么，说完勾着嘴角笑了下，拿起酒杯抿上一口，唇瓣登时染上一抹润泽。
他自然看懂了，他在叫他的名字。
“哥哥，吃点东西吧？”特蕾莎拿来了一些食物，“咦，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
“陈枫，你就是陈枫吧？”忽然有人从背后喊道。
陈枫扭头去看，见是一个干瘦的年轻人，个子不高，脸上长着不少雀斑。
“那些怪诞田的主人？你好厉害，能跟我讲讲你是怎么驯养它们的吗？”
年轻人自顾自坐下，一脸兴奋，见两人只是看着他，后知后觉介绍道：
“哦，我叫马尔斯，在西13区很久了，你们应该见过我吧？”
特蕾莎点点头，陈枫也多少有些印象。
“你有什么事情吗？”
马尔斯闻言凑了过来：“陈枫，你能不能让我也帮忙？默克跟我们说过，那些田没几天就能移植出更大规模了，到时候你们一定很缺人手吧？”
“帮忙？”陈枫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不怕吗？”
那可全都是怪物啊，正常人唯恐避之不及。
“嗐，”马尔斯摆摆手，“从我生下来起，这个世界就是这副鬼样子了，早习惯了！
“不止是我，聚居地还有不少人想加入你们呢！这年头能种出新鲜食物来，还管用什么方法呢！”
陈枫闻言若有所思，难道白天那些对他抱有敌意的老人只是少数？
不管怎样，聚居地的人们对于怪诞田的态度正在发生转变，这是件好事。
“马尔斯，是吗？我知道了，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来请你帮忙的。”
年轻人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经听说了，是你救了我们吧？谢谢你陈枫，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说着塞给他一大杯果酒，还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陈枫无奈笑笑，碰杯后抿了一口，口感馥郁甘醇，比想象中的好喝很多。
对方又拉着他问了不少问题，他只挑了些不重要的讲了讲。
几杯酒下肚，思绪渐渐有些飘忽，时间不早了，他告别了旁边人，起身离开。
“怪了，”陈枫脚下越来越晃，他纳闷道，“这酒喝着没什么酒味，怎么后劲这么大？”
踩在一块坑洼处，重心不稳，他索性坐了下来，借着夜风清醒下头脑。
旷野落下夜幕，没有月光，仰头看，无数细小的光亮缀满深蓝天穹。
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了。
陈枫忽然觉得有点冷，大地和天空无限宽广，可只剩他一个人在这儿了。
头顶一角蓦地被遮住。
“默克？”陈枫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奇怪，他想着，明明没有其他光源，他的那双眼睛为什么会这么亮？
“起来吧，地上凉。”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不行，”他反而伸出手拽住对方，“你也坐下。”
男人顺从地在他身侧坐下。
“你在看什么？”他问。
“星星。”陈枫答。
默克学着他的样子抬起头，面对浩瀚无垠的星空，他脸上露出惊奇的神采来。
“星星……原来在你们眼中，它们是这个样子……”
沉浸在前所未见的景象中，肩上忽地一沉。
默克侧脸看去，陈枫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笑了笑，伸手揽住他，两人贴得更紧了些。
透过薄薄几层布料，明明是相差无几的温度，却无端掀起几分灼热。
他做贼心虚，小心翼翼，在怀中人头顶落下一个吻。
除了他自己，再没人会知道这个夜晚的秘密。
唯有头顶广袤的星空。
第二天，陈枫悠悠醒转，大脑飞快为他过了一遍昨晚上的事情。
他试探性地摸了摸身侧，空无一人。
心情复杂地起了床，洗漱完平静了不少。
琢磨着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他在怪诞田里找到默克。
“净化？”
向他解释了一番凯恩离开前教他的净化方法，默克了然。
“可是这样对你不会有危险吧？”
陈枫道：“你先帮我看到那些东西吧？我会小心的！不过，你变成人之后应该还有这种能力吧？”
凯恩和黑雾形态的默克似乎都有能看到深层世界的能力，他需要借助这种能力来学习净化。
“嗯，没问题。”
“那就好，先把扭蛋机拿出来吧。”
转眼，扭蛋机已经出现在眼前。
“准备好了吗？”
见陈枫点头，黑雾从默克身后逐渐漫延而出。
灵性的世界包裹住两人，低语回荡如古老永恒的幽灵，文字、符号，刻画万物的只言片语汇聚成汹涌河流。
陈枫感觉自己顷刻间就要被淹没了。
不同于他之前在默克身体内看到的景象，也远超凯恩揭露的迷雾之下……
那是更加强大，更加深远的真实。
“默克，你的力量，怎么变强了这么多？”
他来不及惊讶，外界澎湃的灵感将他灵魂裹挟冲刷，如此无助。
还好默克及时抱住了他。
“陈枫，放轻松，只需要寻找你想要的东西就好。”
因为这层坚实温暖的屏障，陈枫的意识有了缓冲的空间。
他回忆前两次的经验，向扭蛋机的位置看去，努力拨开厚重的线索迷雾，只挑取自己需要的那部分信息。
不多时，他看清了隐藏在重重符文中，代表外来污染的阴影。
一面扭曲变形，只能映照出邪恶和假象的镜子。
“该如何纠正它们呢？”陈枫思索着。
按照凯恩的办法，可以主动用自己的身体吸引污染，然后再消灭。
可他没有凯恩那样特殊的免疫体质，这无异于引火自焚。
思路停滞不前，他眼前不由开始发涩模糊。
“陈枫，”默克的声音响起，“不必按着别人的思路走，你有你自己的办法。”
我的办法？他很快想到自己的金手指。
【发明家】是一个统称，一个定义，一种特殊的身份。
分别对应了三种能力——
点石成金是“复原”，废物利用是“创造”，那化腐朽为神奇呢？
这个他还未发掘，从没使用过的能力，其存在从未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就好像答案从来如此，一直在那里。
陈枫朝阴影伸出了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任凭灵感牵引。
当身体接触的那一刻，污染之影像是充满畏惧般瑟缩起来，被无形之力强行扯动，飞速流向他体内。
陈枫顿时产生了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他逐渐理解了一切。
那歪曲变形的符号，支离破碎的色彩，一切悠远深邃的意象。
可他又说不出来它们到底代表着什么。
腐朽被转化，神奇之物就将诞生。
他又一次将手放在扭蛋机上，那些被修正的符号重新涌现。
像是本来就存在于那里，包裹机器的复杂诠释被补充完整。
陈枫也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件崭新圣物的功能，登时眼前一亮。
世界恢复正常，黑雾重新隐去，默克轻轻放开他。
“陈枫，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陈枫摇摇头，难掩脸上兴奋。
“默克，这台扭蛋机变成圣物了！”
他走到扭蛋机前，按下按钮，一阵轻快的音乐响起，随之一颗扭蛋掉了下来。
陈枫拿起那枚绿色金属外壳的扭蛋，笑着对默克道：
“猜猜这次能开出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