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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打招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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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正上方的灯光泼洒在金属餐盘上，明晃晃的反着亮，映出晃动又扭曲的半个脑袋。
权叙舟往前伸了伸头，发现不仅挡不住反光，自己的脑袋反而动的更滑稽了。
他拿筷子夹起青菜，筷子尖在餐盘边缘停了一下，避开浸着酱汁的菜根。
“小权，你家哪的呀？”在他对面坐着的男生嚼着东西抬头。
菜刚触到舌尖，他停在嘴边：“本市。”答完才送进嘴里。
“啊啊啊我也是！”对面的男生猛然抬头。
权叙舟含着寡淡的青菜，愣愣的看着对方。
灯投下白花花的一片，难以分辨男生脸上的神色。
权叙舟有种错觉，这表情一瞬间好像盖过了头顶的亮。
他的咀嚼停顿片刻，没来得及尝出味道就咽下，接着回应对方：“你的名字很特别。”
“是吗？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男生放下筷子。“我爸姓温，我妈姓阮，给我起名温阮咯，他俩是真省事。”
权叙舟点头。
温阮又开口：“小权，你高中哪上的？”
“八中。”
“那你初中呢？”
“实验。”
“啊……那你小学……”
“实验小学，直升初中，考到八中，复读一年，高考理科六百冒头。”
权叙舟轻笑着放下筷子，“你查户口呢？还想问什么？”
温阮缩着脑袋，手蹭蹭桌角。
这小动作让权叙舟觉得好笑，他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
“哇！你上咱市那个垫底高中！高考还能考六百多分！！！”
权叙舟感觉菜的咸味哽在了嗓子眼。
这舍友……
权叙舟把菜咽了下去，瞥了一眼温阮。
对方的筷子在餐盘上好好地搭着，双手攥着拳放在桌子上——倒像是真心实意地在惊讶。
只是这说话的方式……和某些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温阮喊完这一嗓子，拳头悄悄移向餐盘，差点碰掉筷子。
“……复读……也很厉害啊！”他咧嘴干笑了两声。
权叙舟无奈的清清嗓子：“小声点，有人看呢。”
“哦哦哦哦。”温阮晃着脑袋环视周围，随即身体前倾，用气音问：“那……你复读是因为去年考得不好吗？”
“算是吧。”
“真厉害……再学一年，我可吃不了那个苦。”温阮摇着头，拿起筷子继续扒饭。
刚拨拉一口米饭，温阮又抬起头，无声的张了张嘴，又低下脑袋。
“吃饭。”权叙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快了些。
食堂风扇快速地搅动暗沉下来的天色，餐盘依旧在灯下白。
随着最后一口浸挂酱汁的青菜隐没在唇齿，权叙舟拿出纸巾。
他一边擦拭嘴角，一边抬头活动着脖子。
敞开的出入口、氤氲香气的食堂窗口、不同颜色的塑料椅层叠有序……
和他高中的小食堂不太像。
不过，隔着两排就餐空位的前面，靠在蓝色的塑料椅上的白T恤……倒是很眼熟。
！
权叙舟脊背绷紧一瞬，上身向前微倾，手肘不小心与餐盘边缘相触。
“怎么了？”温阮听到了碰撞的声响，头一抬。
视线里意外闯入一颗脑袋，拦住了那抹熟悉的白。
权叙舟下意识眨了下眼，闭拢黑暗的瞬息——
他只看到白T恤正把手机贴在耳侧。
权叙舟开始转移焦点。
他低下头，抽了张纸擦嘴。“没什么。”
温阮挑眉，缓缓转头。
？
权叙舟身体一僵。
温阮转过头后，拿手戳了戳他。
“小权！那个是下午帮我搬行李的学长！”
权叙舟顺着温阮的方向看去——
他面前的两排就餐位依旧空空如也，焦点又落在了那个白T恤上。
“杨学长——！”温阮喊了一声。
沈彧背着身子没动，显眼的白T恤靠在深蓝色塑料椅上，对面的蓝马甲倒是看了过来。
的确是化院的马甲颜色。
和沈彧在吃饭？
哦，是那个挨训的学长……今早加班级群的时候，好像看到名字叫……杨清？
视线与杨清相撞的瞬间，权叙舟嘴角礼貌地牵动了一下。
吃饭……？
他依稀记得，今早某些人说要请他吃饭。
权叙舟手上开始叠刚才用过的卫生纸。
他看着杨清正在缓步走过来，眼角的余光边缘又盛上一抹白。
动了！
权叙舟没捏住手上刚叠好的卫生纸，风吹着滑到了桌下。
那个白色背影在几个窗口间移动，步子迈得很快。
“这两天多逛逛学校，过两天军训了。”杨清在说话。
权叙舟短暂的回神，快速地点下头，耳边接着响起温阮聊天的声音。
余光里移动的好快。
越来越远……最终停在了对面的食堂出口。
权叙舟的喉结不自觉地滑动。
他微微低下头，眼神飘忽片刻——
眼前的景象正如边缘般模糊，正中央的视野聚焦到食堂出口。
沈彧正放下手机，脚步却突然停在那里。
他身体正冲食堂二楼的楼梯，身体侧着，似乎想要往食堂内转。
权叙舟用力捏紧了桌角边缘。
沈彧要是回头……是不是又要打招呼？
上午宿舍内的画面在他脑中乱飞。
又是打招呼…以后是不是要经常在宿舍这样…可沈彧删了他好友！
还没给他解释！
就算不搭理，也得是他主动不搭理沈彧才行！
沈彧朝他主动打招呼，不理沈彧，会显得他很没礼貌。
权叙舟打算折中。
要是沈彧再打招呼，点个头，就完事。
权叙舟的下颌极其轻微地向食堂出口处沉了沉。
“杨清，我上趟二楼！”沈彧猛然回头，朝食堂内喊了声。
杨清顿时转向出口处：“那我先走了！”
沈彧直直的上了二楼。
权叙舟点头的动作瞬间凝固。
脖颈有些僵硬……
他没选择抬头，而是保持着刚刚未完成的点头姿势，顺势往地上看。
哦，看到了，在这儿。
权叙舟蹲下，捡刚刚掉在地上的卫生纸。
起身的时候，刚好听到杨清告别。
“不说了，我得去教学楼开会。”
温阮：“学长再见。”
杨清又看向权叙舟，“走了。”
权叙舟点头：“再见。”
饭点尾声的食堂喧闹渐弱，金属碰撞的清脆敲碎沉郁的暮色。
他们开始收拾桌子。
权叙舟面对着食堂出口，把筷子缓慢放进餐盘里。
“小权，我们回宿舍吗？还是去逛逛？”温阮端好餐盘。
“去趟超市。”
两人融入流向回收处的人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