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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又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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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突觉酸麻，权叙舟提着行李看着站在面前的沈彧，脑子里的弦‘咯噔’一声，又想起聚会第二天早上。
那天的房间很安静，甚至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不再有分秒必争的刷题，不再有闹铃带来的紧张，权叙舟一觉睡到自然醒。
但那天他干了一件不平常的事。
早上，权叙舟静静地坐在书桌旁，手指滑动、刷新，点开又关闭“高中”分组的□□列表。
又继续刷新。
里面，好像少了个聊天的人。
他停手，突然意识到这样做没意义。
那瓶沈彧没喝完的饮料还放在桌上，捡回来的原因只是不想随地丢垃圾，沈彧坐在车上晕成那样，光顾着照顾他，也忘记把瓶子再塞给他。
瓶子包装沾着在地上滚满的灰。
权叙舟捏住那个瓶子，瓶子发出沉郁的闷响。
他头一次有些无措。
唇齿间绽开葡萄的清香涩意，膝盖又隐隐跟着泛酸。
权叙舟眼底最后一丝因回忆而产生的波动彻底平息。
眼前的蓝马甲学长还在熟稔的和沈彧聊天。
*
“等会儿再拉呱，我得先送人去宿舍。”
沈彧被杨清往旁边轻轻一推。
“抱歉抱歉，咳咳，久等了吧……走走走，我这就送你去宿舍！”
蓝马甲下摆弯腰擦过行李箱，杨清重新提起箱子。
“等、等等！”
沈彧声音干涩的喊了一嗓子。
杨清：“咋了？”
沈彧的喉结上下滚动。
杨清还在看着他。
沈彧视线仓皇地扫过杨清稍显疑惑的脸，最终——
游移的落在权叙舟旁边，
那只崭新的黑色行李箱上。
……箱……箱子……对！箱子！
他目光紧紧定格。
“我帮你去送！”
话出口，沈彧自己先怔了一下。
“啊？”杨清一脸懵逼地看向沈彧。
“权…这、这个学弟……”
沈彧手指仓促在空中比划的片刻。
“……全……部行李有点多。”
妙！
沈彧心里眉飞色舞，恨不得跪地上给大箱子当场磕一个。
“你们化院迎新点这边人手本来就不多吧？这边……”
沈彧朝着权叙舟抬了抬下巴，强迫自己声音稳下来。
“还有别人要送吧？这学弟行李这么多，怕你累着。”
最后两个字飞快地说完，沈彧的眼神已经调整成一种“哥们儿我替你着想”的镇定自然，语气也变得流畅。
“不……”杨清张了张嘴，目光在沈彧和行李之间打转。
沈彧顺着杨清的目光看去。
除了那个行李箱，就是一个帆布手提袋，加买的新生床上用品袋子。
哎呀，不少了。
至于杨清那欲言又止的“不……”，和同意有区别么？
拒绝不彻底？就是彻底不拒绝！
“跟我客气什么！”沈彧嘴角扯出一个笑，“我替你跑一趟！”
他直接上手去扯杨清的马甲。
“呃……！”
在解开第一颗扣子时，沈彧动作短暂地滞了一下。
他的手指顿在第二颗纽扣上方一瞬——
然后更快地解开余下扣子。
棚下，一个坐着的化院干事嘟囔的声音隐约传来：“……爆装备了？”
杨清眨了眨眼，揪了揪自己被扯歪圆领白T恤的下摆。
“那……麻烦你了。”
沈彧迅速套上马甲，扣子胡乱系上两颗，一把抓过行李箱的拉杆。
“你去送那些行李少点的学弟学妹，”沈彧眼神真挚地看向杨清，“这个沉的交给我！”
理由？正大光明！动机？毫无私心！
“走——”
沈彧握紧行李箱拉杆，转身准备给权叙舟带路。
他先瞥了眼权叙舟的位置——对方停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
呃……
沈彧的视线在那空出的距离上顿了一瞬。
刚才……权叙舟站得有这么远吗？
疑惑在心中稍纵即逝，沈彧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挪了一步。
“走吧？”
*
这两字落进耳中时，权叙舟猛然回神。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早已在沈彧改口喊出“学弟”的瞬间，向后退了两步。
学弟？
原来连认识这件事，都值得“划清界限”了。
真够可以的。
他现在只想和沈彧拉开一点距离，
再拉开一点距离。
“好。”权叙舟扫过沈彧肩头那片蓝，咳嗽一声便抬脚跟了上去。
别跟这么紧……要踩到他的鞋了。
权叙舟硬生生顿了一步。
“学弟！一会回来填表啊！让他领你回来！”杨清的喊声从身后传来。
沈彧脚步没停，只背对着比了个“OK”。
权叙舟身体一僵，转头回了个“好”，接着落下了沈彧两步。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泺大在郊区，依丘陵地势而建的宿舍楼高低错落，分布极不规整。
一眼望去，其中一片略高的坡地上，被四周楼宇半围着的砖红建筑，就是化工学院所在的宿舍楼——松园。
接近四十度的天气，在没有树木遮挡的路段迎着太阳走大路……
沈彧本能地带着权叙舟一拐，准备抄近道。
路面凹凸不平，拖着箱子有点费劲，轮子磕在石头上喀拉、喀拉地响。
沈彧走在小路的偏左侧，眼角余光反复扫向右边——
阴凉的碎石路面、路边的杂草、滑过空气的热风，都在蝉鸣里静默地向后退去。
视野边缘始终空落落的。
本该出现在身旁的清瘦身影，迟迟未跟上来。
沈彧将注意力放在了捕捉身后那将近未近的动静上——
行李箱轮子继续单调地摩擦地面，身后脚步声节奏平稳、格外清晰。
——嗒、嗒，
炽色阳光在细碎树影缝隙中反复跳动，沈彧眯起眼睛，脑海中模糊地勾勒出一个人的侧脸轮廓。
那轮廓一晃，与脚步声相缠，脚下微烫的地面瞬间向前延展——
沈彧神情恍惚，仿佛一脚踏进了高中那条，走了无数遍的连廊。
——嗒、嗒，声音沉实、像是一阶一阶踏上楼梯。
沈彧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身后男生步伐依旧规律地落在小路上，那声响震得他胸腔深处微微发麻。
是脚步声？
也许并非全是脚步声。
神情恍惚的瞬间，他鞋底蹭过几块碎石。
“喀啦——”
又是一声粗糙的刮擦。
沈彧低头，目光移向崭新的黑色行李箱。
侧面靠近轮子的地方，碰上了几道灰白色泽的浅痕。
痕迹又短又浅，却突兀到无法忽视。
路面粗粝碎石不停提醒着，沈彧终是没能忍到下一个路口。
没等轮子完全停稳，他收起拉杆，一把攥住箱子里侧的提手。
箱子被他拎离了路面一小段距离，边缘还蹭了一下他的裤腿。
“……不用提着。”身后人混着点微喘。
什么？
一股没来由的劲头倏地窜上来。
沈彧不仅没放下箱子，攥着提手的指节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他甚至下意识地往上掂了一下箱子。
好沉。
“碎石头多。”沈彧开口。
他侧了下头，目光落在前方几步远的坑洼路面上，“……刺耳。”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
箱子提在手里有点分量，时间一长，手指头被勒得生疼。
都装的啥玩意啊！
眼看近在眼前的化院宿舍楼，沈彧心里稍松。
心神微弛的刹那——
啪嗒！
脚底猝不及防踩到一块歪斜的石板！
沈彧的身体瞬间控制不住地向前倾倒。
*
身后权叙舟看到了沈彧的动作，瞳孔一缩，礼貌距离的脚步声突然中断。
没空感受身后脚步的错乱，沈彧慌忙在空中捞了一把，险险扶住箱子。
扶住箱子的慌乱的沉重声，立马让权叙舟向前倾身的动作钉在原地。
“卧……”
沈彧心脏狂跳，喘了口气。
看着身前人站稳的片刻，权叙舟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
太尴尬了，差点又摔。
沈彧僵着脖子又踉跄一步。
要不要回头和权叙舟打个哈哈？
沈彧慢慢歪头。
——他要回头？！
权叙舟迅速放下手臂。
不行，太丢人了。
沈彧脑袋忽的转向正前方。
权叙舟绷着的身体松了口气。
提着袋子的手收紧了些许。
要不要主动缓解下尴尬？
比如和沈彧唠唠……
他刚才摔了几次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