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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绝望的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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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给我安排这么难伺候的活祖宗。”
虞巳枉的助理马逸,刚满22的年轻小伙背靠在公司休息区的玻璃墙上,正愁云惨淡的操着一口地道的广东口音给家人打电话报忧。
说这虞巳枉怎么怎么难搞,偶尔人间蒸发找不着影都还算轻的,最要命的是自己作为虞巳枉的助理,平时根本派不上用场。
譬如说上台之前的准备工作,马逸担心虞巳枉演唱到一半体力透支,自认为贴心的带了一盒饼干,
“虞哥,你饿吗?要不要吃点饼干填填肚子?”
虞巳枉余光瞥了那盒饼干一眼,垂眸仿若思考。
就当马逸自豪他那聪明绝顶的脑袋瓜时,没承想位子上的虞巳枉一出口直接让美梦碎的渣都不剩。
“不用,我还不饿。”
关心没落到实处,马逸只觉尴尬到极点,又想起自己的背包里还有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花费一分钟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再度鼓起勇气关切询问。
“那喝点水怎么样?”
不出意外这一次也是以失败告终,要说有何区别估计就是虞巳枉礼貌了不少。
“……谢谢,我刚喝完没多久。”
“那,好吧。”
人主子都这么说了还能咋办,马逸掺掺的把矿泉水塞回背包,暗暗抹了一把辛酸泪,还不忘打一针强心剂,勉励自己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类似的事迹层出不穷,很多事情虞巳枉自己就能搞定,他即便是去了也是白搭,毫无用武之地,助力生涯何其灰暗凄惨。
问题来了,公司出的工资又多,不将人好茶好水的供着吧,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想他一个满腔热血决心奔赴职场证明自己价值的人,居然在虞巳枉这里屡屡碰壁。
唉,要想给自家音乐人做个关怀备至的好助理简直难如登天。
“不说了妈,我待会还要通知他这个月的行程,改天再跟你唠啊。”
一通电话挂断,马逸满肚子的牢骚也消干净了,拍拍脸认清现实,继续做那吃力不讨好的牛马。
于是,他拨通了虞巳枉的号码。
一阵魔性的《败家娘们儿》响彻空旷的休息室,要不是玻璃门隔音,马逸十有八九得因为这首悬梁绕耳的土味歌被同事集体投诉。
日上三竿,窗外的太阳把被子照的暖烘烘,虞巳枉蜷在被窝里睡懒觉。
今天古游笙没到房间叫醒他,醒来的虞巳枉身体前倾,微微伸了伸腰,衬衫扣子基本蹦个了个彻底,一颗也没剩下,平坦细瘦的小腹隐约可见,某个人掐出的旖旎红痕过了一夜还未消去,大腿内侧也是大差不差的风光。
昨晚后半夜属实把他折腾的够呛。
也不知道古游笙是不是憋坏了,虞巳枉几乎快给他整散架了,可以说是腰酸腿软,四肢都使不上劲,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古游笙吃啥长大的,怎么就壮的跟头牛似的。
虞巳枉的视线对着外侧明显留有睡过痕迹的枕头发了会愣。
然后,他够到床柜上的手机,把玻璃屏摁亮,显示中午十一点。
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古游笙恰好在这时推门进来。
“醒了?”
古游笙走到床边坐下,早餐放到一边,拿出酒店自带的塑料梳子帮虞巳枉把翘起的头发梳顺。
仿佛为了确认眼前的景象不是虚构的,虞巳枉双手环住古游笙,感受着他身上与自己同一个味道的沐浴露。
“古游笙。”
“嗯?”
“男朋友。”
“嗯。”
叫了两遍不一样的称呼,虞巳枉忽然与他目光交叠,憋不住笑了。
“你怎么就回我个嗯啊,也不回其它的。”
古游笙没有应答,专心打理头发。
及腰的长发经过古游笙的巧手焕发生机,细长的手指插进去没有一个结,乌黑柔顺的发丝如瀑布披散在床铺,使得虞巳枉瞧上去平添了几分艳丽。
虞巳枉看着他,疑惑地问。
“你好像很喜欢我的头发。”
古游笙貌似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到爱不释手,玩了很久虞巳枉的头发,又是上手摸又是低头去嗅发间的香气,是虞巳枉身上独有的。
“很漂亮不是吗?”
就这么消磨掉了好几分钟,虞巳枉拍开古游笙作乱的手腕,直起身子准备下床。
“差不多行了,我要去卫生间刷牙。”
“你亲我一下,我就抱你下去。”
虞巳枉没做犹豫,主动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角。
要求得到满足的古游笙喜上眉梢的将虞巳枉上半身搂进臂膀,一气呵成的把他整个人从床铺托起,又把人放到地板上。
虞巳枉前脚刚想去卫生间,就听见古游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等一下,你还没穿鞋。”
虞巳枉低头一看,光裸的脚踝还有点凉飕飕的。
哦,是没穿。
古游笙走过去给他穿上棉拖鞋,又趁机香了虞巳枉一口才善罢甘休。
“好了,你去洗漱吧。”
从卫生间出来,虞巳枉接到了助理马逸打来的电话。
其实虞巳枉本人对这个助理印象尚且不错,除了话有点多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就一很热心肠的小伙子。
“喂。”
马逸依旧是老妈子一样的千叮咛万嘱咐,毕竟见不着真人就只有手机可以联系,可不得逮着多说几句吗。
“虞哥,你这个月还有两场外地的演出,行李记得收拾好,下星期就该赶飞机了。”
虞巳枉公事公办的表示收到,语气不咸不淡。
“嗯,知道,辛苦你了。”
说完虞巳枉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红色按键,其实也不是感到烦闷,但是紧凑的巡回行程确实有够不把他当人的。
他想挤出时间尽量多跟古游笙呆一会,便也只能争分夺秒地珍惜这几天的闲暇时光了。
古游笙把包子塞到虞巳枉手里,捕捉到他神情的细微变化,像是有些不情愿,头靠到虞巳枉肩上蹭了蹭,类比阿拉斯加这种大型犬。
“工作很累吗?”
虞巳枉惬意的啃了一口酱肉包,又撸了撸古游笙发顶细软塌塌的毛。
“有点吧,过几天就没时间陪你了。”
古游笙头埋的更深了,微笑着安慰道。
“没关系啊,也不是非得成天黏在一块,大不了等我空下来就去找你。”
这话不无道理,虞巳枉咽下包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的也是。”
大部分时候成年人的世界事业爱情只能二选一,不过虞巳枉对此没什么怨言,感情是滋润生活的养料,也是建立在拥有经济基础的情况下方可保持稳定,所以自己的事业才是重中之重。
真正健康的爱情不会强制你选择其中一个,如果爱人不停劝导你放弃手头的工作,那这个人要么居心不良,要么还不成熟,怎么看都不像是值得托付的。
下班时回归家庭的细水流长与柴米油盐,恰恰是足够相爱的证明。
虞巳枉对古游笙在美国的日子颇感好奇,心直口快的脱口而出。
“你在国外找过别人吗?”
古游笙摇头否决。
“没有。”
这明显是个陷阱问题,但即便有了虞巳枉也不会多说什么。
重逢的瞬间虞巳枉就看出古游笙的心仍旧系在他这边,于是虞巳枉说。
“我也没有。”
“那你这四年都是怎么过的。”
古游笙思索片刻,然后简单的概括自己在美国是如何度过一周的。
“上课,休息时间找专业书看,管理公司,偶尔去参加应酬。”
实在太过枯燥,连古游笙说完都没忍住笑了。
“蛮无聊的,你应该不会想听。”
虞巳枉冷声附和道。
“确实无聊。”
随即,古游笙又接着补充一句。
“还有想你。”
虞巳枉望了他一眼,也回道。
“嗯,我也想你。”
古游笙看了眼时间,刚好十二点,又想到这种路边酒店里头怎么可能给房客提供做菜区。
“等下退完房去外面吃吧。”
“随你,我都没问题。”
虞巳枉忽而意识到古游笙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做生意的,问他。
“你今天不用上班?”
古游笙嗯了一声,笑意盈盈的说。
“请了一周的假,感动吗?”
“感动什么啊。”
虞巳枉低笑着给他背部来了一巴掌,没用力,就是图个响作作样子。
古游笙也戏瘾犯了,装作吃痛的护住背。
“小枉你打我。”
他的随地大小演换来了虞巳枉的一记白眼,嫌弃的用手推走古游笙这个“重物”。
“从我身上下去,你好重。”
古游笙这下不乐意了,胳膊收的更紧,脸颊贴在虞巳枉温暖的肚子上,将“蹬鼻子上脸”发挥到极致。
“小枉,你嫌弃我。”
装可怜对虞巳枉没用,他面无表情的冷嘲热讽。
“古游笙,你上辈子是不是演宫斗剧的?演技这么好。”
古游笙恶趣味的狡黠一笑。
“你猜啊。”
顷刻间,他突如其来的对虞巳枉搞起了“偷袭”,指尖攀附在虞巳枉的腰上挠痒痒。
虞巳枉的痒痒肉还真就聚集在腰部,受不了的低笑,脸上微漾起一圈浅红。
“别,别弄,哈哈哈哈。”
古游笙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软中华,倏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枉,你把烟戒了吧。”
虞巳枉小声地喘着气,瘫在床上,好不容易渐渐缓过来,面上似是意犹未尽的余韵。
“听你的,不抽了。”
打闹了好一阵,两人去前台办理了退房。
说来也巧,两人住的酒店临近海边,回去之前还能再顺带观赏一会海景。
晌午的烈阳免不了毒辣,在强光的照耀下,辽阔的海平面如同铺上了一层光芒四射的碎银,溅起的浪花相互追逐拍打,像活泼好动的孩童不断延向岸边撒腿狂奔。
白日的海绚丽多彩,颜色的变化完全取决于天空。
海鸥在上方盘旋翱翔,时而从不近不远处传来悦耳的鸣叫。
虞巳枉凝望着不存在尽头的大海,脚下是布满脚印的沙滩,前面还有小孩子建的沙堡,想,或许就在海边跟古游笙过完一辈子也不错。
后面的古游笙提议道。
“要不要脱鞋绕着沙子走一圈。”
“好啊。”
虞巳枉回首朝他粲然的笑,头上是耀眼的炽阳,让古游笙不禁看得出神。
说着,他立刻脱去了脚上的鞋子,丢给已经到身旁的古游笙,自顾自的散起了步。
这片沙滩的环境保护做的很好,没有踩到什么脏东西,脚底只能感受到一颗颗沙砾绵软的把他裹住。
他亦步亦趋的边哼歌边散步,十分悠闲自在,古游笙默不作声的跟在后头,就那么看着虞巳枉开心的止不住乐,天真烂漫头一回适配在虞巳枉的身上。
他的眼底俨然是大海的缩影,潮汐、烈空与虞巳枉异常和谐的刻印在瞳孔,构成了美不胜收的珍贵画卷。
海风吹过画中人细长的头发,随风扬起的发丝也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古游笙心中略感遗憾,如果能将这幅美景拍下留念该有多好。
沙滩并没有多大,没多久就走到尽头了。
虞巳枉找到有水龙头的地方洗干净足尖,又用毛巾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做完这些才让古游笙把鞋还给他。
古游笙明知故问道。
“玩得开心吗?”
虞巳枉穿好了鞋,嘴上依然不老实。
“还凑合。”
两个人歪打正着找到了一家偏僻的饺子店解决午饭。
店里空调开得很低,古游笙给虞巳枉披了件外套,点了两份鲜虾水饺。
就餐前虞巳枉随手绑了个单马尾,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尚可,虽然比起古游笙的手艺还是略逊一筹。
古游笙一眼看出虞巳枉心中所想,下一秒开口说。
“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可以买点饺子皮在家做。”
虞巳枉擦了擦嘴,提醒道。
“嗯,记得别加香菜。”
古游笙被他的回答可爱到,敛眸笑了。
“好。”
吃完饭他们步行回了家,虞巳枉路途上环顾周围的草丛和建筑,难免触景生情。
时过境迁,那家电影院还□□的开着,早点铺的老婆婆由女儿顶替上,牌匾是一样的名字,没有更名换姓。
虞巳枉的屋子自然没发生变化,之前是什么样现在也毫无区别,如果硬要指出哪里稍微不同,那便只有厨房和冰箱了。
厨房的厨具有少部分落了灰,冰箱除了零食跟喝的基本就没了。
缺了最重要的“厨子”,家中的这两样虞巳枉也动不了多少,他又没空学习做菜。
马逸有时候会来这里帮虞巳枉打扫一下,虞巳枉在外都是吃的外卖或者盒饭。
一进门古游笙就缄默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虞巳枉的家是何模样。
他们在这间房子共渡了最难忘的一段日子,现在想来,其实并没有很长,与分别的时光相较之下短如须臾,却仿佛一颗尘封已久的琥珀,屋内的每一样物品仿佛在诉说着他们视若珍宝的昔日旧景。
一旁的虞巳枉见古游笙呆滞地站在门边,迈出步子与他并肩而立。
“在想什么?”
古游笙瞬间从回忆中脱身,淡笑摇头。
“没什么,晚上去花店买束花吧。”
虞巳枉撇撇嘴。
“你对花是不是有什么执念啊,一回来就说要买花。”
古游笙不置可否。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虞巳枉懒得跟他废话,轻轻推搡他的背。
“赶紧进屋。”
圆月高高悬挂夜空,两个人同床共枕,虞巳枉迷迷糊糊间感受到古游笙小心翼翼地捏住自己的无名指,仿佛在进行精密的测量。
虞巳枉揉揉眼睛,没好气地带着困意气若游丝开口,声音哑哑的。
“你干嘛?”
“没事,继续睡吧。”
仿佛要对虞巳枉隐瞒某件目前还不能诉之于口的秘密,古游笙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虞巳枉的背哄他入睡。
虞巳枉倦意未消,很快就睡过去了,发出了轻缓的呼吸声,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煽动。
古游笙目光贪婪的描摹他的容颜,片刻后没忍住垂眸亲了亲虞巳枉的侧脸,打心底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再没有比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安静睡在枕边更美好的画面了。
都说知足常乐,那虞巳枉就是古游笙的常乐,有他相伴身侧,古游笙便也知足了。
翌日下午,马逸准时准点骑着自行车来到虞巳枉的屋子进行清扫,一开门迎面就是冲击性极强的大场面。
他侍奉的主子虞巳枉,竟然在客厅的沙发上同一位面生的男人卿卿我我!
还是抱在一起的姿势!很难不让人想歪吧!
我滴个亲娘嘞,咱也是见到货真价实的基佬了!
平日里以“话唠”作为特点的马逸突然开始结结巴巴,似乎在懊悔自己撞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心道自己是不是该去庙里求佛拜祖,怎么啥破事都能叫他给碰上!
“虞,虞哥,你们这是?”
虞巳枉的脸色尤其难看,称得上是阴云密布,厉声呵道。
“滚。”
而马逸这人也是真老实,让他滚他就险些连滚带爬的合上门逃之夭夭了。
从小到大优秀学生拿到手软的马逸,为了平复乱七八糟的心情,面色沧桑的蹲在人家门口,从裤袋掏出了一包荷花含在嘴里点燃。
虞巳枉恋爱这事他倒是接受的很容易,且不提圈子里一抓一大把,只要不公开你就是抵死不从也没人会嚼舌根。
换句话来说,音乐人不是银幕明星,不需要抛头露面制造给你创造财富的女友粉,谈不谈是他们的个人自由。
马逸很擅长说服自己,这也是他引以为傲的一个长处。
能怎么办呢,自己的主子可不能叫别人看了笑话,马逸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把今日所见全部吞进肚子里,务必守口如瓶,绝不向外人泄露出去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