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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普通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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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游笙把他抱进副驾驶座,帮他系好安全带。
虞巳枉的腰肢瘦的不像话,很少成年男人会这样纤瘦,凭古游笙宽大的掌心足以盈盈一握。
不知触碰这处的话面前人会作何反应,古游笙恶劣的想。
男人一坐到车就合眼入睡了,呼吸均匀的吐出,唇齿间浓郁的气息打在古游笙身上。
古游笙今天给自己喷了玛吉拉家的慵懒周末,木质香调,与虞巳枉鼻息间的酒味密不可分的撕扯纠缠在一起,竟一点不违和,混合出一种特别的味道。
感受到虞巳枉身上的酒气,他面色一沉,缓缓与睡着的人贴紧,眼前人的脸近在咫尺,嘴唇近到下一秒就能碰到脸颊的程度。
古游笙保持着这个过分亲近的间距,眸中暗如黑洞,薄唇下压,不知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男人柔软的发丝,衬得他愈发诱人。
古游笙极其小心地伸出指尖勾起他胸前的鬓发,缓解欲望一般温柔磨挲。
车内静谧的唯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须臾间,他鬼使神差地贴近虞巳枉的耳廓,压低声音问:
“刚才坐你旁边的男人,是谁。”
虞巳枉躺在车座上,半睁开眼,幅度很小的扭了扭腰,含糊不清的回答他。
“唔,他是我的同事。”
没过多久他便又陷入睡眠。
听到这个答复,古游笙面色平静的踩了一下油门,操作方向盘开车。
“这样。”
车开了不过半小时便到了两栋独居房附近。
稳当的把车开进停车区,古游笙看旁边坐着的虞巳枉睡得很香,将怀中人抱进屋内。
他熟练的将虞巳枉安顿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男人的身体。
忽然,他从床边起来的时候,床上的人扯住他的袖子。
“古游笙。”
虞巳枉直起身子,细声喊他,仿佛还没从醉意中抽离出来,黑漆漆的瞳仁迷离恍惚。
古游笙重新坐回床侧,等待对方的下文。
“嗯?”
男人眼神朦胧的与他目光交汇。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古游笙沉吟不语。
紧接着,他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因为同病相怜吧。”
尚未清醒的虞巳枉显然对他的回答百思不得其解。
“嗯?”
“你和我都独居在外,遇到难处自然得相互照应。”
虞巳枉虽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信了他的话。
“是这样吗?”
“没错。”
说罢,古游笙眉眼温柔的摸了摸虞巳枉的头发,哄他躺下。
“快睡吧。”
待虞巳枉再次合上眼睛陷入深眠,古游笙凝视着他,伸出手触碰自己送给他的黑玫瑰耳环。
玫瑰花瓣在月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暗哑的光泽,下面的耳垂很软。
看着自己赠予的东西被他戴着,古游蓦地生出一种,面前人是自己所有物的错觉。
这样阴暗的想着,手中忽然加重了力道捏住他的耳垂。
“唔……”
男人因为他的动作痛的发出声音,像是埋怨他为什么捏这么狠。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伤到了虞巳枉,古游笙对着自己刚才触碰的地方轻轻呼气。
“不疼了。”
直到床上的人眉目舒展开来,他才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间门。
古游笙一踏进家门便急不可耐的去浴室洗澡。
与其说是洗澡,不如说是趁机发泄自己因某人起的燎原之火以及突破的临界值。
脑海中浮现出男人的呼吸声与迷人的躯体,他近乎残忍的对待自己的欲望,掐紧自己的手心,手臂的青筋暴起,惩罚般的不让自己沉浸其中,像是因此感到耻辱。
他怎么能如此龌龊肮脏的去肖像自己的崇拜之人,这不应该。
那人明明是自己遥不可及的存在,光是待在他的身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粗暴的解决完,他的大脑放空,想。
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近他,让本就沸腾的感情烧的愈来愈旺,待他回过头来,这团火早已无法自行熄灭,只能眼睁睁的任由它疯狂滋长,无可自拔。
翌日,虞巳枉从床上睁眼,迷迷糊糊的挠头。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的零碎不全,就想起来好像是古游笙送自己回家的。
早早起床洗漱,虞巳枉照着镜子洗脸。
耳环好好的挂着,不过耳垂莫名增添了个红印,很瞩目。
他没怎么在意,想着大概是自己睡觉时不小心弄出来的。
吃完古游笙买来的早餐准备去医院看心理医生。
出门前有人给他发了信息。
他点进去,是昨天拜托他加微信的女生。
女生的头像是只绵羊,像网上找的。
咩咩:昨天谢谢你。
ysw:没事。
由于虞巳枉直男式的聊天思维,成功的把天给聊死了,两人便也止住了对话。
走在树木丛生的崎岖小路,蝉鸣一声比一声响亮。
他边走边想是不是应该给邻居送个礼物什么的,一直自己受他的照顾实在不好意思。
可他偏偏不清楚古游笙的喜好,连选礼物都是个难题。
想着想着他就到了医院。
负责他的心理医生是位文静淑雅的女性,姓玉,与她在人前的模样十分吻合,如同一块泛出清浅色泽的瓷玉。
医院的人没机会化妆,她哪怕是素颜也给人一种优雅得体的气质,坐姿端正的坐在工位上,手中拿着一叠很薄的纸张。
办公室被她布置的很有生活气息,桌上放了一盆绿植,墙上还挂着锦旗。
注意到门口的敲门声,她柔声开口。
“请进。”
看到来人的瞬间,她把纸张放回桌上,对男人露出无害又亲切的笑。
“虞先生是吗,这次您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上次好很多了呢。”
“嗯。”
她像是同友人叙旧闲聊似的,不给予人半点攻击性,拉开前面的椅子示意虞巳枉坐下。
随后,她的手在桌前交叠撑着,放到下巴上。
第一次来心理诊疗室的时候,女人也是用这样亲和的态度跟他闲聊。
四月的某一天,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地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虞巳枉撑着伞走进医院,脸上是盖不住的疲倦。
巨大的负面情绪快把他逼得崩溃,循环往复的失眠和噩梦令他的精神状态接近枯竭,整个人枯瘦如柴,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知道自己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于是来到医院挂号。
玉溪兰工作多年,自是接待过不少精神状态堪忧的患者,但面前肤色苍白的男人身上所流露出的脆弱感,那种好像下一秒就会坠下去的感觉,还是令她不由得担忧。
作为心理医生,她的职业素养是极好的,却也忍不住让他坐下然后关切的询问。
“您好,请问您还好吗?”
虞巳枉勉强咧嘴笑了笑,并没有回话。
清楚对方可以听到,玉溪兰稍稍放宽心,恢复到往日面对病人的模样,撑着下巴向他自我介绍。
“您好,我的名字是玉溪兰,您可以叫我玉医生。”
虞巳枉点点头,算是应答。
接下来,科室里的氛围好转,她并不急着去询问男人变成这样的原因,而是随意的同他闲聊些生活中柴米油盐的事。
闲聊结束后,她给虞巳枉递了一张纸,让他认真填写,按心里想的选就好。
诊断结果为边缘性人格障碍,玉溪兰对这个结果毫无意外。
“虞先生,麻烦您一周来这边一趟,您看什么问题吗?”
虞巳枉捏着诊断书看了几眼,同样面色平静。
“没问题。”
虞巳枉看着那盆没种多久的绿植,直到玉溪兰柔声叫他才从回忆里清醒。
“虞先生?”
“嗯。”
“您最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虞巳枉关上门,也同样卸下平日的冷淡,诚实的告诉她。
“确实有。”
玉溪兰微微好奇的看他。
“噢?是什么样的好事呢?介意说给我听听看吗?”
“最近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虞巳枉把自己近期跟古游笙发生的事说出来,不过故意把他的名字给省略,只说是个男性友人。
窗外一片晴朗,玉溪兰认真的倾听着他的阐述,听完笑着评价道:
“那你的这个男性朋友,人确实有意思的,很难相信他对你细心到这种程度,居然只认识了一周左右。”
虞巳枉同意的点头。
“是。”
话锋一转,女人又眨眨眼。
“不过,他确实给你带来了好的转变不是吗?”
“你看,结实他之后不仅你的饮食问题解决了,还多出了一个对你十分上心的朋友。”
“嗯。”
“我建议你继续相处,毕竟也没什么坏处,听起来他的为人也确实很好。”
虞巳枉拿起纸杯喝了一口水。
“我会的,谢谢你。”
“不客气。”
又聊了一会,虞巳枉便踏出了医院。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在医院的时候天气湛蓝如洗,回到独栋房却又变得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给人一种喘不过气的既视感。
……
与此同时,强烈的自毁欲不容忽视的席卷而来,他迫切的苛求着伤痕跟血液,大脑密密麻麻的因为得不到疏解而痛苦,这些情绪近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虞巳枉知道自己又要开始犯病了。
他翻出来几瓶精神药物,倒了很多粒就着水吞下才勉强遏制住内心焦躁不安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蹲在地上的虞巳枉意识到药品已经没有用了。
身体细微的发颤,额头隐隐划过冷汗滴下。
他干脆顺从本心,从抽屉里抽出尖锐的美工刀,认命的对着手腕一划。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刀尖只是浅浅的刺到表皮。
有人从背后搂住他的身子,握住不断打颤的手,抚慰的触摸。
美工刀掉落在地。
“嗯……”
宽阔的怀抱带来了一丝温度,那股熟的不能再熟的沉木香,虞巳枉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他扭过头,跟抱住自己的古游笙视线交错,瞳孔发颤。
“为什么?”
为什么要阻止我。
古游笙捂住他的眼睛,感受着颤抖的睫毛在手心磨蹭。
男人嘴唇紧闭,被那双不粗壮却充满力量的手臂牢牢箍在怀中,像是生怕他枯萎。
虞巳枉生平第一次同谁如此亲密,连母亲也未曾抱过他。
他能隐隐感受到对方的安抚。
……
黑黝黝的室内,他们都默不作声,两人僵持着这个动作,好半响古游笙才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腕,问他。
“疼吗?”
虞巳枉没回话。
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如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痕所带来的一分一毫,这么做无非是寻求慰籍,更别说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奇怪,明明他最讨厌别人毫无作用的关心。
为什么这个人一变成古游笙,他却蓦然萌生了逃窜的冲动。
他回头与古游笙对望,瞳孔不易察觉的发颤,声如细蚊的问了他很多问题。
“你会觉得我不是正常人吗?”
“会不会看不起我,可怜我。”
“会不会远离我。”
古游笙如往常般温和的握住他的手,细细抚,给予了虞巳枉最期待的答案。
“不会。”
屋外下起了绵绵细雨,仿佛劫后余生的发泄。
宽敞的房内没有一丝光亮,幽暗静谧,能依稀辨别出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暖融融的东西包裹着,心头躁动不安的自毁欲与自我厌恶渐渐抚平。
待虞巳枉平静下来,身后的人也慢慢放开手。
古游笙没有问他这么做的原因,也没有指责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只是搂着怀里的人无声安抚。
正是这份细腻,让虞巳枉无所适从,无数次想要逃避。
走之前,古游笙蹲下来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虞巳枉说随便。
“刀我先替你收着。”
随后他拿着美工刀关门离开,独剩虞巳枉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虞巳枉揣摩古游笙对自己的心思,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在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虞巳枉对自身的长相有一定的自知之明,虽说不会因此骄傲自满,但也从未因为不符合寻常男人的眉眼自卑过。
难不成是看上我这张脸?
……如此肤浅的理由没办法解释古游笙的殷勤。
思来想去,他又一次自暴自弃。
想这个干嘛呢,谁能够在了解他的所有后还义无反顾的喜欢上真正的他呢,除非那个人脑子不清醒,做假设根本毫无意义。
与其猜测这些无聊的东西倒不如多练几首歌。
兴许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里话,杨老板的消息下一秒就弹了出来。
老杨:小虞啊,你是会唱日语歌的对吧。
虞巳枉平时很喜欢日系音乐,听多了自然会哼几句,会的日语歌只多不少。
ysw:是啊,怎么了。
老杨:那这首歌你看看会不会。
老杨:分享单曲: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突如其来的爱情)
这首歌不论是电视剧还是曲子本身都非常经典,虞巳枉以前恰好练过。
ysw:可以。
老杨:那今晚加一首这个,看好你(点赞)
虽然不清楚老杨为什么突然让他唱这种歌,不过毕竟是工作,偶尔唱一下也没啥。
在家里跟古游笙共进晚餐的时候,虞巳枉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的瞥向他。
古游笙视若无睹,偶尔目光相撞的时候还会彬彬有礼的勾唇浅笑。
虞巳枉受不了的加快速度进食,吃完匆匆忙忙的穿上鞋。
“我先去上班了。”
古游笙温和的朝他歪头笑。
“嗯,路上小心。”
他边走边想,为什么忽然有一种老婆送丈夫上班的既视感,绝对是错觉。
一进到酒吧的候场处,等候多时的男同事们就像鸟儿一样四面八方涌来,神秘兮兮的问他。
“巳枉哥,昨天那位帅的惨绝人寰的公子哥是你谁啊?”
虞巳枉言简意赅的施舍了他们几个字。
“普通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