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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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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吗?昨夜山门中似乎有人遇害了!”
“什么?!”
“在门派之内,竟然还有此种事情发生?”
练武场的小角落里,几个正在偷摸着休息的弟子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为首的是位男子,看上去十分年轻,他站在几个人的中间,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讲述道:“听闻凶手十分残忍,那尸体的腹部被深深穿了一个大洞。”
旁边一位瘦小的弟子害怕得抖了抖身子,眉毛都皱成一团,十分忧虑的问:“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危险的很?”
“瞧你那样子,怂包。”一位身高八尺,浑身肌肉的弟子不屑嘲讽道。
“哎,这回还当真不是我危言耸听啊。”那个为首的男子抬手打断了快要变得剑拔弩张的氛围,“你们可知昨夜死的人是谁?”
“浮玉派的弟子众多,特别是在外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要人怎么猜?”
“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你们都想错了,这次死的根本就不是弟子。”
带头的那个人说完这段话后,不管是刚才表现出害怕的,还是不害怕的,此刻都噤了声。
一个令所有人感到胆寒的念头,同时在他们心里浮起。
而接下来的话语,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向众人传递情报的那个人高声道:“这回死的人,乃是门派中的一峰之主,罗峰主,罗朝辉!”
场面一度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
如果宗门里当真出现了,能够将一峰之主残忍杀害,并且还没有惊动门内其他人的修士。那么在场的众人对于那位修士来说,也都不过只是蝼蚁而已,轻易就能捏死。
“那我们要是遇上了行凶者,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己往脖子上抹一刀算了,起码还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有人打趣道,但在场没有多少人能够真心的笑出来。
突然一道大声吼叫的声音传来:“你们几个!又在那边偷懒,还不快些过来对练。”
听见一脸凶相的仙长呵斥他们的声音,众人就像见了猫的老鼠,都立马乖乖的去训练了。
那位仙长名为殷瑞丰,是专门负责教导外门弟子修行的仙师。
听闻他年轻时的相貌丰神俊朗,担任了这个职务之后,他为了更好的震慑住众人,特意把自己给变作一副头发花白的模样。
而且殷瑞丰似乎对自己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十分满意,自从变成这样之后,就再也没有变回去过,就这样一直在门派中数百年,现在的弟子几乎都不知晓他原本的模样。
殷瑞丰现在吹着自己白色的长胡子,朝四处散开的弟子们走去,精准地抓住刚才为首的那名弟子。
殷瑞丰提着那名弟子的领子,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压抑着怒火道:“贺齐华,我是看你刚才聊的很开心啊,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不如也和我分享一下?”
“哈哈。”贺齐华用手指头挠了挠脸,尴尬道,“先生你看错了,我就是在问问大家中午该去吃些什么好……”
在远处的白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刚进门的弟子,自己竟然有一种重回校园的感觉。
先不管被逮住的贺齐华,白旭现在坐在树上,主要还是来这里看沈无念的。
昨夜发现尸体之后,他们两个人就一起去通知了当夜巡逻的师兄。
在说完之后,白旭和沈无念也就没有再去关注这件事情了,各自回了自己的寝殿。
但他们没有想到,今日一大早,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又有人来找了他们,询问昨晚发生的细节。
白旭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瞬间意识到他们两个卷入了麻烦的事情里。
所以今日他便和沈无念一起来了习武场,至少就当下的情况而言,他觉得两人一起行动才是最好的。
白旭看着正在被殷瑞丰训斥的贺齐华,心中觉得,他说的东西大概就是真相了。
罗峰主,罗朝辉,白旭耗尽脑汁回忆这个角色的信息,但是很可惜,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原著中,男主前期在浮玉派的生活,有过得这么惊险刺激吗?
白旭突然开始反思起来,他渐渐意识到,自己的一些行为会给这本书的剧情走向带来改变。
如果不是自己出头,沈无念现在应该还只是个宗门小透明,存在感几乎为零。
那个时期,沈无念剧本中的反派应该是顾启宇。
而现在因为白旭的介入,沈无念去到了一个他曾经不会去的地方,并且选择了深入,这才和这具尸体产生了瓜葛。
白旭把手掌摁在脑门上,显得十分的苦恼,这么说来,是他的心急害了沈无念。
原本只是想要给沈无念提前找个外挂,没想到提前惹到了身份不明的侩子手。
“喂,那边的那位,你是谁?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白旭的思绪。
白旭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在自己左边的一棵树上,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
白旭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碰到志趣相投的人,他还以为这里足够隐蔽。
面对对方的询问,白旭没办法选择无视,回答道:“我是新入门的弟子。”
“新入门的弟子就已经学会找地方偷懒了?宗门的门槛是不是越来越低了?”对方明显满脸疑惑道。
白旭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难道要扯谎说自己其实是一只狐狸,不用和他们一起训练吗?
还是直接和他摊牌,说自己是李青云亲自带进来的关系户,不受这些规则的约束。
最后,白旭选择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回法:“我是李青云峰主门下的弟子,平日里都由峰主亲自教导。最近恰逢峰主外出,就出来转转。”
可能是在分析他这段话的真实与否,对面之人暂时没有回应。
可白旭不能任由自己一直处于下风,为了不落于被动的局势,白旭反问道:“阁下刚见面就开始盘问我,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却连自己的身份都未曾表明,我们既然是同门,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话音刚落,对方开怀地笑了两声,“抱歉,抱歉,我这个人比较自来熟,倒是一不小心失礼了。在下名为禹志峰,是十年前入门的弟子。”
白旭见他回答的干脆,也爽快地向禹志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在下名为白旭,是几日前刚入门的弟子。”
“怪不得我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禹志峰调笑道,他摆摆手,“我原本以为自己记忆力不错,门派的几百号人,我几乎都能对上名字与脸。见到你时,我险些还以为自己要经历第一次判断失误了。”
见禹志峰都已经和自己开起了玩笑,白旭也随之放松了许多,和他聊了起来。
“既然你刚才第一次见到我时,就先入为主地觉得我是来这里偷懒的。那这么说来,你才是来偷懒的那一个吧。”
“聪明。”禹志峰靠在了树干上,一副慵懒的模样,“我在此处,不过是来偷得浮生半日闲。”
白旭觉得新奇,以穿书之前只是个普通读者的口吻来问眼前的书中人:“既然来到了浮玉派,那必然是想要求仙问道,造就自己的一番天地。你现在表现出来的东西,倒是和我所熟知的一切不太相同。”
“你说的没错,世间想要踏上仙途之人多如鸿毛,能真正触碰到这个门槛的人,却是凤毛麟角。现在的我能坐在这里,至少说明了我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个。”
禹志峰停顿了一下,伸出手去摘了一片在自己身边的绿叶,拿在手指间观察,他继续说。
“可是人各有志,每个人对力量的追求不同,在得到力量之后,要怎么去使用也不尽相同。有些人只是想要寿比南山,而有些人则是为了让其他人命丧黄泉。”
白旭被他说得有些好奇,开口问道:“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你不是也看见了,我现在只想独坐高树之上,吹着风,看着同门师弟师妹们练习罢了。”禹志峰像是终于玩腻了,松开他指间的叶片,任由它随风而去。
面对他说的这一番话,白旭难得陷入沉思,初次在脑中问自己,我来到这个世界,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修得无上神力,做得人上之人。
如果是还没有穿书之前的白旭肯定会这么说,但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白旭反而觉得自己变得迷茫了起来,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禹志峰把自己的视线落在了身旁的那棵树上,看着脑中明显正在思索着什么的白旭,他又主动抛出问题:“你这几日在宗门里,有什么比较难忘的事情吗?”
“嗯?”白旭没想到对方突然关心起了自己,显然愣了一下。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禹志峰现在看起来似乎挺想和白旭畅聊一二的。
白旭有些不解地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主要是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模棱两可,白旭就算心里头有答案,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来。
“你或许可以将这个理解为师兄的关心,不过是闲谈罢了,没必要太过紧张。我随口一问,你随口一答,这样就行了。”
看来对方只是想要和自己聊会天而已,白旭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像禹志峰一样,瘫坐的同时,靠在了树干上。
“难忘之事……”白旭眼眸低垂,看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但是他思索再三,还是没有选择说出实情。
昨夜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惊险,只要向更多的人提起这件事情,白旭和沈无念背后暗中隐藏的危险可能就会越大。
万一今晚被灭口的就是他们二人呢?
白旭感觉自己有些手脚冰冷,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暂时还没有。”白旭最终回答,“一直都是我在说,我也想问问禹师兄,你刚入门的时候,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既然自己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白旭索性就选择将这个问题再重新抛回去。
“我?”禹志峰听了他的话之后,当真陷入了回忆,像是想了很久,他叹了一口气,最后回答道,“大概是见到了一个很久之前就想见的人吧。”
“禹师兄在门派中,竟然还有故交吗?”
“没有,没有了。”
这个回答就十分值得令人深思,白旭不知道那个人对于禹志峰来说是怎样的存在,更知道他说的没有,是指哪一种没有。是关系破裂,还是已经阴阳两隔了呢?
白旭向来是一个有分寸感的人,假设这背后真的有过于沉重的过往,对于他们这种萍水相逢的关系而言,还是不揭开的最好。
“那倒是遗憾了。”白旭感叹了一句。
“白旭,你和下面那个小子关系很好吗?”禹志峰突然调转了话题。
白旭顺着禹志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无念。
禹志峰说:“刚才就注意到了,你一直在看他对吧?”
“嗯,我们两个人算是朋友。”白旭这句话太过单薄,又加上了一句,“也算是曾有过命之交的关系。”
“看着你们两个的相貌,年纪应该都不大,竟然已经有此等珍贵的交集了,倒是稀奇得很。”
“可不能光靠人的年龄,来分辨他的经历。”白旭有些意味深长道。
是啊,原著的小说中,成为无上至尊的沈无念,其实也才两百多岁。
可能在我们现代人看来,这个岁数,简直就是老妖怪的存在。
在修仙界人均几千年上万年的寿命下,沈无念的年龄简直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
禹志峰有些无奈道:“我们两个貌似每回聊着聊着,突然就会变得严肃。说些轻松的吧,偶尔说些没有意义的话题,也挺舒心的。”
这话说的,这是想让白旭他说什么,难不成要他问禹志峰今日午膳该吃些什么好?这种问题吗?
白旭露出不解的表情。
这次的禹志峰倒是先开了口,“就说说刚才那个名叫贺齐华的师弟,他口中所说,关于罗朝辉峰主的事情。”
白旭一时间没有想明白,凶杀案和轻松两个字到底哪里搭上边了?
他干笑了两下,是有些不确定的重新问了一遍,“昨夜那件凶杀案?”
“是啊。”禹志峰还特地凑近了一些,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你难道就不好奇,究竟是谁?竟然在宗门之内取走了一名峰主的性命。”
白旭在心中吐槽,他该好奇吗?
昨夜他确实鲁莽行事了,踏足了危险的领域,不过也幸好没有遇见那个凶手。
白旭坦言道:“有这种威胁在,门内必然是人人得而自危,我不害怕就不错了,有什么可好奇的?”
禹志峰像是有些失望,又重新靠在了树干上,用调侃的语气说:“看来白兄弟,对这些奇闻异事没有多大的兴趣呀。”
“你就不害怕?”白旭突然开始反问道。
“如果当真遇上了,怕又有什么用?”禹志峰无所谓道,“大不了就死呗。”
果真是一个看得开的人,白旭觉得自己的心底简直涌上一些敬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