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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锈剑与天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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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的话像一块冰砸进沸腾的油锅，瞬间让那三个几乎被恐慌吞噬的新人愣住了。
“武…武器？”校服女生声音发颤，“可是…食物和水…”
“在C+级的副本里，你可能活不到感到口渴和饥饿的时候。”谢璟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经过计算的高概率事实，“致命的威胁往往来得比生理需求更快。优先级的判断必须根据环境变化而调整。现在，生存几率的权重已向‘即时战斗力’和‘特殊保命手段’大幅倾斜。”
他的目光扫过面如土色的上班族和不断祈祷的中年妇女：“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上。是选择可能毫无用处的安慰剂，还是选择一件或许能让你多挥砍一次、多抵挡一秒的实物。你们有十秒决定。”
没有歇斯底里的催促，也没有空洞的鼓励，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利弊分析。这种绝对的理性，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反而成了一种奇异的精神锚点。
“我…我听你的！”校服女生第一个咬牙响应，她似乎从谢璟的冷静中榨取到了一丝勇气。 “妈的，拼了！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上班族男人红着眼睛低吼一声，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中年妇女哆嗦着，最终也沉重地点了点头。
“走。”谢璟没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走向大厅边缘那片自发形成的交易区域。秦决一言不发地跟上，他的目光如同警惕的头狼，扫视着周围因恐慌而可能变得更具攻击性的人群。系统的混乱似乎让“巢穴”内禁止动武的规则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交易区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和紧张。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都带着一种绝望的嘶哑。价格牌上的数字肉眼可见地飙升，尤其是武器和防御类道具。
“C+级！看到了吗？C+级！这把附魔匕首，300积分，童叟无欺！” “初级能量护盾！能挡一次致命攻击！500积分甩卖了！” “治疗药剂！重伤吊命用的！200一瓶！”
prices高得令人咋舌。
那三个新人看着自己可怜的150积分，脸色更加灰败。这点积分在这种黑市般的行情下，几乎买不到任何像样的东西。
谢璟的目光快速掠过一个个摊位，大脑如同精密的筛子，过滤掉那些华而不实或明显骗人的东西。他没有去看那些光芒四射、价格高昂的附魔武器或能量护盾，那些不是他们现阶段能奢望的。
他的脚步在一个相对冷清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独眼老人，沉默地坐在那里，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布，上面随意摆放着几件看起来锈迹斑斑、甚至有些残缺的“垃圾”：一把豁了口的长剑，剑身布满红锈；一面中间裂开的木质小圆盾；一个灰扑扑的、看不清原貌的雕像；还有几个空空如也的药水瓶。
秦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东西，看起来毫无用处。
谢璟却蹲了下来，目光落在那把锈剑上。“这个，怎么卖？”他问，手指并没有真正触碰剑身。
独眼老人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沙哑地道：“80积分。”
“哇！你怎么不去抢！”身后的上班族忍不住叫出声，“这破烂……”
谢璟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继续问：“它的‘特质’是什么？”他没有问属性，也没有问来历，直接问“特质”。
老人独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随即又归于沉寂：“砍中东西，伤口很难愈合，容易感染……算是带点‘诅咒’特性吧。但太锈了，本身不够锋利，容易断。”
“30积分。”谢璟还价。
“60。” “35。它需要大量保养和打磨，这需要额外成本和时间，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50。底价。” “40积分，外加告诉我们一个关于‘古堡’或者‘系统异常’的、未被广泛传播的消息。”谢璟平静地追加条件。
老人沉默地看了他几秒，似乎在衡量什么，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成交。”
积分划转。谢璟拿起那把沉甸甸的锈剑，转身直接递给了上班族男人：“你的力量最适合这个。记住，不要硬格挡，利用它‘难愈合’的特质，制造伤口即可。”他又看向那男人，“找块结实的石头，在进入副本前，尽量把豁口磨得锋利一些。”
上班族男人愣愣地接过锈剑，感受着那粗糙扎手的锈迹和沉甸甸的分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谢璟已经转向了下一个目标——那面裂开的木质小圆盾。 “这个呢？” “50积分。能稍微偏转一些攻击，但裂了，防护面积小，而且不太结实。” 最后以30积分成交，交给了校服女生。“用来自保，格挡时用边缘，避开裂缝中心。”
中年妇女分到了一个仅剩一次剂量的强效止血粉，花费20积分。
最后，谢璟的目光落在那个灰扑扑的小雕像上。那雕像似乎是个扭曲抽象的人形，看不清面目，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污垢。 “这个？” 老人瞥了一眼，似乎懒得介绍：“10积分拿走，或许是个幸运物，或许是个诅咒，我不知道，捡来的。”
谢璟支付了10积分，将雕像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触手冰凉，除此之外并无特殊感觉。他将其放入口袋。
至此，他们这支临时小队的所有积分，几乎消耗一空。换来的是一把锈剑、一面破盾、一包止血粉和一个不明用途的雕像。
秦决始终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质疑谢璟的选择。在资源极端匮乏的情况下，用有限的积分换取这些拥有特殊“特质”而非单纯看表面价值的物品，或许是唯一的选择。这就像一场赌博，而谢璟似乎总能在概率中做出最优选。
就在谢璟完成最后一笔交易时，那独眼老人忽然用极低的声音，含糊地快速说了一句：“古堡的‘天平’…从来不是平的…喂不饱的…东西…会自己找吃的…”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再也不看他们一眼。
天平？喂不饱？自己找吃的？
这条信息 cryptic 而诡异，与之前购买的规则似乎毫无关联，却让人莫名地脊背发凉。
谢璟将这条信息牢牢记住，对老人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我们需……”
他的话再次被中断。
这一次，不是噪声，而是光。
每个人操作界面上方，突然强制弹出一个巨大的、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倒计时牌：
【00:59:59】 【00:59:58】
【警告：‘血色古堡’副本入口即将强制开启！请所有参与玩家做好传送准备！】 【位置：中央广场传送区】
【重复：……】
一小时！
只剩下最后一個小時！
大廳裡瞬間炸開，最後的恐慌和瘋狂爆發了。人們像無頭蒼蠅一樣衝向最後還開著的攤位，試圖用最後一點積分換取任何可能有用的東西，甚至發生了爭搶和推搡。
“走！去传送区！”谢璟厉声道，率先朝着大厅出口走去。秦决立刻护在他侧后方，冰冷的眼神逼退了两个试图挤撞过来的人。三个新人紧紧跟上，如同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中央广场已经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广场中央那片被无形力量圈出的巨大区域周围，脸上写满了绝望、恐惧、麻木或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倒计时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00:05:00】
谢璟快速地对身边三人做最后交代：“进入后，第一时间确认彼此位置和环境。如果失散，优先寻找显眼的公共区域汇合，比如大厅或餐厅。牢记规则，尤其是关于晚餐和午夜的那几条。任何异常，立刻通过队伍频道报告，不要擅自行动。”
三人用力点头，紧紧抓着手裡剛剛換來的“裝備”，指節發白。
【00:01:00】
秦决靠近谢璟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如果……如果那段记忆是真的……”
“那就更需要弄清楚为什么。”谢璟的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前方逐渐亮起的巨大传送光阵，“在杀死我之前，你得先确保我们能活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秦决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
【00:00:10】
巨大的光阵骤然亮起！如同一個吞噬一切的蒼白太陽！
【00:00:03】 【00:00:02】 【00:00:01】
【强制传送启动——】
強烈的失重感和撕裂感瞬間傳來！
谢璟最後看到的，是秦决猛地看向他的眼神，以及周圍無數被刺目白光吞沒的、扭曲驚恐的面容。
——
冰冷、潮湿、带着浓重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铁锈味的空气，涌入鼻腔。
脚下是冰冷粗糙的石板。
光线极度昏暗，只有远处墙壁上几盏跳动的、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壁灯，勉强勾勒出一个巨大、空旷、压抑的哥特式门厅轮廓。
阴冷的风不知从哪个缝隙吹来，带来仿佛呜咽般的回响。
【已进入副本：血色古堡】 【当前难度：C+】 【任务倒计时：71:59:59】
【祝您游戏愉快。】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精准，听不出任何刚刚经历过混乱的痕迹。
谢璟迅速扫视四周。
秦决在他身边三步远的地方，正警惕地环顾四周，身体微躬，处于随时可以爆发战斗的状态。
但是……
那个上班族男人、校服女生、中年妇女……
都不见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阴森门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以及……
从前方深邃的黑暗走廊深处，传来一阵缓慢、沉重、粘腻的……
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步伐，从黑暗深处，朝着他们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