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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肩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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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豪歪倒在沙发上,呼噜打的震天响。陆迟拖死狗似的把他往客房拽,硬生生扔到床上,连被子都没懒得给他盖。
这货被拽的时候还嘟囔着反抗,现在翻了个身就又睡死过去。
时默趴在餐桌上睡着了,发丝垂下遮住眼角的泪痣,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酒精让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耳尖都红透了,莫名的诱人。
陆迟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声喊:“默默?”
时默应了一声,就像只小猫在撒娇,脑袋往旁边歪了歪,没睁眼。
“醉了?”陆迟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语气带着点哄小孩的耐心:“睁眼看看我。”
时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又缓缓闭上了。
“我是谁?”陆迟又问,声音放得更柔。
时默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回答。
“看看我,我是谁。”陆迟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时默不耐烦地又嗯了一声,眉头皱了皱。
他这个样子实在有趣,若是不趁这个机会好好逗逗他,那就亏大发了。
“叫哥。”
时默压根不理他。
“叫哥。”陆迟又说,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时默还是没反应,只是往旁边缩了缩,想躲开他的触碰。
“听话,默默,叫哥。”陆迟凑得更近了,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酒气。
以前都是时默“欺负”自己,现在也该换换了。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许是被他缠得没办法,时默含糊地吐出一个字:“哥。”声音软糯,带着点鼻音,像羽毛轻轻挠在心尖。他变本加厉:“叫哥哥。”
“哥哥。”时默声音依旧含糊,陆迟却听得很清楚。
醉酒的默默真好玩,不像平时那样会炸毛,现在只会乖乖地听话。
他伸出手,拨开发丝,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时默眼角的泪痣。
平时只敢克制地、飞快地碰一下,生怕被发现,可现在不一样了,他醉了,自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触碰。
“痒……”
陆迟将人扶到床上,正要去扯被子,时默就烦躁地动了动,嘴里嘟囔着:“热……”说着就开始动手脱自己的外套,手指笨拙地解着拉链,半天都没解开,急得哼唧起来。
陆迟的呼吸一滞。
酒精在血液里作祟,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撒娇、脱衣服,那副诱人的模样,让他的身体不由地起了反应。
他连忙拦住时默的手:“乖,不脱。”
“热……”时默不满地挣扎,想甩开他的手。
“乖,听话,再脱就光溜了。”陆迟耐着性子哄他,小心翼翼地帮他解开外套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又小心地脱掉他的外裤,只留下贴身的保暖秋衣秋裤。
做完这一切,转身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回来给他擦脸。
陆迟又端来一杯温水,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漱漱口就睡觉。”
时默乖乖地张开嘴,把水咽了下去。
“乖,漱漱口再咽。”陆迟又舀了一勺。
结果时默还是直接咽了下去,根本没听懂他的话。
陆迟无奈地笑了笑,“默默,你睁眼看看我。”
时默不情不愿地睁开一条小缝。
陆迟喝了一口水,示范着漱了漱口,然后吐在垃圾桶里:“学会了吗,默默?不咽,吐出来。”
时默愣愣地看着他。
陆迟又舀了一勺水递过去,这次他乖乖地含在嘴里,漱了漱,然后慢慢吐了出来,虽然动作笨拙,却总算做对了。
“真乖。”陆迟揉了揉他的头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给他盖好被子。
就在他走到门口,准备关灯的前一秒,时默忽然嘟囔了一句:“陆迟……”
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回床边,弯腰看着他:“我在呢,默默乖,睡觉了,不闹了。”
他看着时默毫无防备的睡颜,极致的克制下,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掌心轻轻印下一个吻。
“我的默默。”他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珍视和无法言说的爱意。
时默揉着发酸的后脖颈,宿醉后的头痛还没完全散去,慢悠悠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刚走到客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
高大魁梧的陆迟缩在小小的单人沙发上,身形被挤得有些局促,身上没盖被子,只裹着那件陈旧的军大衣。
残局已经收拾干净,灶台也擦得发亮,可地上却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卫生纸,像是被人随手扔在那儿的。
时默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嘀咕:做事也不知道做全面点,还留尾巴。
他弯腰,伸手去捡那些卫生纸。
陆迟听到动静,视线落在时默身上,看见他手里攥着的卫生纸上,脸色一下就变了,连忙从沙发上弹起来,语气急促:“别碰!”
时默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垃圾就被陆迟夺走扔进垃圾桶。
还打了一盆水,暖壶里为数不多的热水也全倒进去,陆迟试试水温,正好。
时默一头雾水,就被拽到脸盆前,手里又被塞了一块香皂,“洗手,洗干净点。”
时默糊里糊涂地照着做,手心的香皂泡沫越搓越多,陆迟还在旁边盯着,时不时提醒:“再搓搓,没洗干净呢。”
他哪里知道,那些卫生纸是陆迟昨晚忍不住放纵后用来擦拭的,上面残留着他不堪的痕迹。
一想到时默徒手去捡了那些东西,陆迟就又羞又急,只能让他反复洗手,仿佛这样才能抹去那点隐秘的污秽。
一次又一次地说最后一次,可面对时默尤其是醉酒后温顺诱人的时默,终究还是没克制住心底的欲望。
此刻看着时默乖乖洗手的模样,陆迟心里满是愧疚,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羞耻。
他再一次用龌龊的心思亵渎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时默洗了三遍手,手心都搓得发红。
陆迟递过去一条崭新的毛巾:“擦擦手。”
他接过毛巾,“谢谢。”
陆迟又递过来一支崭新的牙刷,还有一小节挤好的牙膏:“新的,用热水泡过了。”
“哦,好。”
时默含着牙刷,一边刷一边纳闷:自己不过是捡了个垃圾,怎么就被拉着反复洗了好几遍手?
更让他疑惑的是,陆迟居然还挺会过日子,还知道家中常备必须用品。
不过也正常,他一个人生活,什么东西都备着点,也方便。
时默又换了盆干净的水,往脸上泼了点冷水,试图驱散宿醉的昏沉。
陆迟转头去收拾沙发没盯着时默,寻思用时默剩下的水抹把脸,一伸手冰了自己一个激灵,“用凉水?没热水了你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就着急这么一会儿?”
莫名被训斥的时默一愣,随后像个点燃的炮仗,炸了,“你冲我嚷嚷啥?”
说着就去拎角落的书包,要立马走。
陆迟暗骂自己嘴笨。
自己哪敢训他,明明是心疼他用凉水洗脸,怕他冻着。
“默默,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连忙伸手拦住时默,“我错了,不该跟你嚷嚷,我就是怕你冻到。”
“别碰我!”时默甩开他的手,犟脾气上来怎么说都不管用,“我要走了,上学要迟到了!”
“吃了早饭再去。”陆迟死死拽着他的书包带,不肯撒手。
“不吃!”时默把书包往地上一摔。
陆迟捡起书包,拍掉上面的灰尘,“一上午呢,不吃早饭咋熬过去,很快,晚不了。”
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也不跟他犟,哄着来呗。
转身往厨房走:“昨天的方便面还剩两袋,我给你煮了,加两个蛋。”他自言自语,“昨天都没吃上,今天补回来。”
时默缩回沙发靠着,没说不,只是把脸扭向一边。
陆迟偷偷地笑了。
这小祖宗,吃软不吃硬。
他麻利地煮好面,卧了两个荷包蛋,还特意多加了一根火腿肠,端着碗放到茶几上,小心翼翼的哄劝:“面好了,小心烫。”
时默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
陆迟在他身边坐下,刚靠近,时默就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迟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还挺记仇。
起身到他对面,时默这才满意地拿起筷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面条。
家里没有多余的小板凳,陆迟索性从沙发上拿起叠好的军大衣,往屁股底下一塞当个垫子。
刚坐下,就听见时默问:“你这衣服不穿了?”
陆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只得讪讪地把军大衣拿起来,叠好放回原处,老老实实蹲在地上,捧着碗嗦面。
结果吃面的声音太大,又引起时默的不满。
“啧。”
陆迟连忙闭上嘴,改成小口小口地吃,连咀嚼的声音都放轻了。
陆迟忍不住笑出声。
“笑啥?”时默瞪了他一眼。
“没啥。”
“精神病啊你。”
陆迟心里高兴得快要溢出来了。
时默在学校里是成绩优异、性格安静的好学生,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可他只会对着自己耍小脾气、闹别扭,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一点小事就炸毛,会赌气、找茬。
一个人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毫无顾忌地暴露自己的小脾气,才会对着他任性。
就这份独一无二的对待,说明在时默心里,自己是不一样的存在。
这哪里是闹脾气,分明是撒娇,是两人之间独有的亲昵。
他就喜欢时默这副模样,喜欢他只对自己展现的小性子,喜欢这份沉甸甸的、独一无二的在意。
时默夹起自己碗里的一个鸡蛋,“啪”地一下丢进陆迟碗里。
陆迟连忙夹起蛋,一口就吞入腹中,生怕晚一秒他就反悔。
“也不怕噎死。”
陆迟将碗里的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不怕。”
吃完早饭,陆迟任劳任怨地收拾碗筷,随后拿起两个书包挎在自己肩上,“走了,上学。”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喜欢上学。而喜欢的源头,正是身边这个闹别扭的小少年。
时默还靠在沙发,指了指那扇紧闭的门。
陆迟的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冒了上来。
自己都把这个大活人忘得一干二净,他却偏偏想起来了。
原来时默心里还惦记着别人,还会关心除了自己之外的人。
这份认知让他胸口发闷,占有他的欲望像野草般疯长。
“你这么关心他?”
时默反问:“昨晚还吃了人家的东西,现在直接走了,多不仗义。”
“我还他。”
“不是还不还的问题,真快迟到了。”
陆迟语气里满是不屑:“他迟到的还少吗?”更是赌气地让时默自己去叫他,“你要是担心他,你自己去叫。”
时默也没多想,转身就要去。可他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陆迟一把拽住了。“不许管他。”
他才不想让时默去关心别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兄弟也不行。
“哎?”时默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你干嘛?总得叫他一声吧?”
“哎什么哎!”陆迟的情绪彻底失控。没再跟他废话,拽着他手腕就往门口走,脚步又大又快。
时默不能想别人,不能关心别人,更不能主动去跟别人有交流,他的眼里只能有自己。
他时默个子比他矮,腿也没他长,跟不上他的速度,被拽得踉跄了好几下:“陆迟,你慢点!别拽我,我自己走!”
火气与醋意交织,陆迟根本不理会他的反抗,只想快点把时默带走。
见时默一直挣扎,他干脆停下脚步,弯腰一把将时默扛在了肩头。
“陆迟!你放我下来!”双手下意识地抓住陆迟的棉袄。
“闭嘴。”陆迟扛着时默往楼下走。
时默不算重,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楼下街坊邻居已经开始支架子摆摊。
时默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多丢人!”
陆迟不理会他的抗拒,自顾自地往前走。
四嫂笑着跟陆迟打招呼:“上学去了。”
时默经常来找陆迟,四嫂对时默也算得上熟悉,一眼就看出陆迟肩头上的人,“小默这是咋了?咋还扛着呢?”
陆迟淡定地打招呼,随口编了个理由,“他脚扭到了,走不了路。”
“哎哟,那可得小心点。”四嫂叮嘱道,“这样扛着多不舒服,你背着他多好,还能稳当点。”
陆迟心想:背着贴得更近,可是松开他就跑了。
“没事四嫂,他还没一袋萝卜沉呢。”说着,还故意颠了颠肩上的时默。
胡说八道!时默气得在他肩头捶了一下。“放我下来!”
“嚷嚷啥?不是你说的要迟到了?自己走又跟不上,扛着你又不乐意,咋这么难伺候?”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时默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而肩头的重量,是他的全世界。
快走到校门口时,路上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时默被陆迟扛在肩头,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他连忙拍了拍陆迟的后背,带着点哀求:“放我下来吧,快到学校了,太丢人了。”
“放下来不准跑。”陆迟脚步没停。
“不跑。”时默连忙答应。
“不准生气。”
“不气。”
“不准骂人。”
“不骂。”
时默都一一应下。
可刚一落地,立刻朝着陆迟的方向“呸”了一声,紧接着抬起脚,狠狠踩在他的鞋面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陆迟顾不上脚面的疼,伸手一捞,就稳稳抓住了想要逃跑的时默。
时默挣了挣没挣开,随后丧丧地看着他:“你没说不准呸。”
陆迟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应了声:“嗯。”
“也没说不准踩你。”时默又小声嘀咕,眼神里带着点小委屈。
真像只做错事还狡辩的小猫。
“嗯。”陆迟依旧应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时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耷拉着脑袋。
“……我错了。”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陆迟又将人扛了起来,“老实点。”
“我真错了!陆迟,放我下来,我不跑了!”
“闭嘴!老实会儿。”
陆迟扛着他往校门口走。
刚到门口,就看见赖主任背着手站在那儿,看到陆迟扛着时默过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干嘛呢!不会自己走啊?还得扛着!”
陆迟没个好脸色,“您的宝贝三好学生把脚扭了,走不了路。”
“我没有……”时默连忙探出头,可怜巴巴地看向赖主任,想解释,“他骗人,我脚没事……”
赖主任还真信了,走到时默面前,捏了捏他的脚踝:“咋回事啊?咋还扭到了?这么不小心。”
他的手指刚碰到时默的脚踝,陆迟就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那也不能这么扛着啊,多难受?扶着他走不行吗?”
“扶着走多慢,迟到了您老又不乐意。”
“……背着也比这样得劲。”
陆迟晃了晃挂在胳膊上的两个书包,“难不成让他背着?”
“我脚没事,我能自己走!”时默再次抗议。
赖主任安慰时默:“行了,别逞强,脚扭了就得好好养着。”又拍了拍陆迟肩膀,“多照顾着点他,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时默在他肩头欲哭无泪。
一路走到教室,不少同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时默,你怎么了?听说脚扭了?”
“严重不严重啊?找医生看了吗?”
……
时默不停地解释,可没人信他的话,大家都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
“都滚一边去!”
看着时默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还有人上手去碰他,陆迟就火冒三丈。
丁晴也听说时默脚扭到了,提着个小袋子进来,“时默,你没事吧?听他们说你脚扭了,这是我姑从外边带回来的巧克力,你尝尝。”
时默趴在桌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说:“谢谢你,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不严重。”
陆迟按着丁晴递来的巧克力,“快上课了,还不走?”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对方脸上,像是在驱赶什么不速之客。
她没说话,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做完这一切,她又立刻换上那副笑笑盈盈的模样,转头看向时默,“那我走了,你注意养伤,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时默敷衍地点了点头:“嗯,谢谢。”
丁晴深深地看了时默一眼,又瞪了陆迟一下,走到门口时,还故意把门摔得“砰”响。
陆迟拿起那袋巧克力,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吃巧克力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对脚扭伤的人。”
“你放屁!”时默瞪着他,“我根本就没事!”
陆迟不为所动,直接把巧克力收起来,“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伤好了’,再还给你。”
时默把脸扭到一边,不想再理他,心里又气又无奈。
跟陆迟这人讲道理,简直是白费功夫。
陆迟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他才不管什么巧克力好不好,反正丁晴送的东西,时默就甭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