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多孤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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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榕树根上靠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阳光透过叶隙，暖烘烘地烤着肩膀。林溪言微微眯着眼，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懒洋洋的暖意，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下来。旁边江亦柏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他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像一块磁石，牢牢吸着林溪言的注意力。
他偷偷用余光瞥江亦柏。对方仰靠着粗壮的树干，闭着眼，喉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侧脸线条在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有点柔和。那只刚才紧紧攥过他手腕的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林溪言的心跳还是有点快，手腕上那圈皮肤也还在隐隐发烫。脑子里乱糟糟地回放着刚才的对话——“爱的释义”、“答案说不定就在这儿”……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一圈圈他从未体验过的涟漪。
就在他胡思乱想，几乎要被这暖阳和身边人的气息烘得睡过去时，一阵咋咋呼呼的喊声由远及近。
“江哥！江亦柏！你猫这儿干嘛呢！”
陆盼悸像个炮弹一样冲过来，满头大汗，篮球在他指尖滴溜溜地转。“找你半天了！三缺一，赶紧的！那边等着呢！”
江亦柏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哼出一个音：“不去。”
“别啊哥！”陆盼悸直接上手拽他胳膊，“说好的啊，你不能见色忘友……哎哟！”他被江亦柏不耐烦地甩开手。
“吵。”江亦柏终于睁开眼，紫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但陆盼悸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就差你一个了，”陆盼悸声音小了点，但还是不死心，眼睛瞟了一眼旁边安静得像不存在似的林溪言，压低声音，“……你们在这干嘛呢？”
“晒太阳。”江亦柏言简意赅，重新闭上眼，摆明了拒绝打扰。
陆盼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抓耳挠腮。那边球场还在催，他没办法，只好又去拉江亦柏：“走嘛走嘛，就打一会儿！晒什么太阳啊，跟老头子似的……”
江亦柏被他烦得不行，眉头拧起。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溪言。
林溪言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就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皮，像个怕被赶走的小动物。
江亦柏心里那点不耐烦瞬间被别的东西取代了。他确实不想动，就想这么靠着，最好这节体育课永远别下课。但陆盼悸这厮显然不会罢休。
他啧了一声，终于慢吞吞地站起身。动作间带起一阵微风，拂过林溪言的发梢。
林溪言抬起头，目光下意识追随着他。
“在这等着。”江亦柏垂眼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自然的、不容置疑的意味，“别乱跑。”
林溪言愣愣地点了下头。
江亦柏这才转身，跟着一步三回头的陆盼悸往球场走去。他步子迈得大，却刻意放缓了些频率。
走到半路，陆盼悸忍不住凑过来，挤眉弄眼：“江哥，你刚才跟林溪言……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你还……你还摸人家头？”他刚才可是看见江亦柏起身前，手指似乎极快地碰了一下林溪言的头发梢！
江亦柏斜他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冷冷道：“闭嘴。打球。”
“哦……”陆盼悸被他眼神冻得一哆嗦，不敢再多问，心里却跟猫抓似的好奇。
球场上已经等了不少人，看到江亦柏过来，纷纷招呼。江亦柏融入其中，接过抛来的篮球，拍了两下，动作流畅自如。
比赛开始。奔跑，跳跃，抢断，传球。汗水很快渗出来，球鞋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场边有女生小声的尖叫和加油声。
江亦柏打得心不在焉。
投篮的时候，眼睛会下意识瞟向操场南边那棵巨大的榕树。隔着大半个操场的距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安静坐在树下的身影，小小的一个点。
老婆真乖。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蹦出来，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咚一声，漾开细细密密的涟漪。让等着就真等着，一动不动。
球传到他手里，他一个晃神，差点被对面断掉。陆盼悸在旁边喊：“江哥！看球啊！”
江亦柏收回视线，运球过人，起跳，手腕一压，篮球划出弧线，空心入网。
“好球！”
喝彩声响起。他却没什么感觉，脑子里还是那个榕树下的影子。
那么瘦，坐那儿跟个小蘑菇似的。晒晒太阳也好，脸色能红润点。他想着，刚才手腕捏着还是太细了，得再养养。
对方进攻，他防守，眼神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方向。
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那儿想什么？会不会又钻牛角尖？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吓到他了没有？
“江哥！防住！”队友的喊声把他拉回来。他猛地上前一步，伸长手臂，干扰了对方的投篮。球没进。
抢到篮板，快速反击。他带球突破，风从耳边掠过。
应该没有。他耳朵红了，没躲。江亦柏想着林溪言那时怔愣又害羞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极轻微地勾了一下。还挺可爱。
“传球！”陆盼悸在空位招手。
江亦柏手腕一抖，球精准地传了过去。陆盼悸投篮得分。
“漂亮江哥！”陆盼悸跑过来想跟他击掌。
江亦柏敷衍地拍了一下，目光又飘走了。
好想回去。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打什么球，没意思。不如回去逗他。看他脸红，比进球有意思多了。
老婆一个人坐在那儿，多孤单。
他越想越待不住，感觉自己像个把家养小动物单独留在原地的混蛋主人。
又一个回合结束。比分拉得有点大。江亦柏喘了口气，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他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视线牢牢锁着那个榕树下的身影。
不打了。
他下定决心，把球随手扔给旁边的人：“你们玩，我歇会儿。”
“啊？江哥这才打多久？”陆盼悸哀嚎。
江亦柏没理，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快了不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穿过大半个喧嚣的操场，那些吵嚷声、球类撞击声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目标明确无比——那棵榕树，树下那个安安静静等着他的人。
得快点儿。他想，别让我老婆等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