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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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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一个星期前A大就放暑假了，此时的校园安静极了，路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梁玉竹独自一人沿着校道慢慢走着没过多久便到了宿舍楼下。
推开寝室门里面早已空荡荡的，室友们都已回家只他一人申请了留校，梁玉竹冲了个澡，简单吃了个面包又背起包走出校门。
他打算去给顾柏珩选一件生日礼物。
至于具体买什么，他还没想好。
商场刚开，梁玉竹踱步其间，许多门店都还没完全敞开大门，他走走停停最终在一家灯光温暖的饰品店前驻足。
刚走进店内，一位柜哥便迎上前来笑容亲切：“先生您好，这么早来逛一定是有特别想买的单品吧？”
“嗯，想挑一枚领带夹。”梁玉竹一边应着，一边沿着柜台慢慢欣赏。
柜哥体贴地递来一瓶水，轻声问道：“是准备送人的吗？”
“对。”梁玉竹完整地看了一圈却仍未找到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款式，便抬头问道：“有没有带红色元素的？”
“有的，请您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柜哥手持一枚领带夹走来，银色夹面上镶嵌着两颗菱形的红色珐琅，精致耀眼。
“就要这个吧。”梁玉竹微微一笑，目光停在那抹红色许久。
刚走出商场，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一个熟悉的号码，梁玉竹站在原地接起手机，没有立即开口。
然而电话的那一头仿佛早料到梁玉竹的沉默，隔着屏幕轻轻笑了。
那笑声闷闷的，低低的，像刚睡醒。
“在哪儿我去接你，嗯？”
梁玉竹眨了眨眼没说只挂断了电话，打开那个几乎被遗忘的聊天界面将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天气正好，阳光明媚，落满肩头，梁玉竹站在晴朗的天气里一身暖意。
裤兜里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两下，梁玉竹擡眸望了过去。
顾柏珩一身黑衣懒散地倚在车边，树影间漏下的阳光落在他发间，梁玉竹清晰地意识到时间似乎并未从他身上带走什么。
他缓步走近，端详起眼前这辆黑色跑车。
还是俩人座，车身线条流畅冷峻像一柄沉睡的利刃，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梁玉竹垂眼摩挲着书包带默默想着。
“热了快进去。”
顾柏珩说着走到他这一侧利落地打开车门，一手护住车顶一手将梁玉竹压进车内。
顾柏珩的掌心发烫，梁玉竹不自然地缩了缩肩想挣脱。
“别动，书包给我。”
顾柏珩看着梁玉竹的小动作嘴角微挑，扯了一下梁玉竹的书包带，半带威胁地说道：“等会儿要是把我新车刮花了看你怎么赔。”
听到这儿梁玉竹没招了，轻叹一声只好乖乖递过书包。
顾柏珩接过书包扔进后备箱，“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车驶了出去，消失在流转的阳光之中。
梁玉竹倚在车窗边，望着窗外飞速流转的风景微微出神。
时隔三年，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坐上了顾柏珩的车，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车里的依旧是他所熟悉的。
车里很安静，顾柏珩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看向他。
梁玉竹的皮肤白得像水一样清透，垂着头几缕稍长的发丝轻掩他的眉眼，让顾柏珩看不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呆呆的模样像只小狗，让顾柏珩忍不住想逗他。
“书包这么沉是要进京赶考嘛？”
梁玉竹缓缓转过来脸，懵懂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迷茫。
“啊……没有很重吧？”
他记得包里只放了两本医学书和一份刚买的礼物，再没别的东西。
“哈哈哈，逗你的。”
顾柏珩笑着转回头不再去看他那副傻样。
“哦。”
梁玉竹盯着他发笑的样子一时间忘收回眼。
顾柏珩长得极为出众，自儿时初见起梁玉竹便一直这么认为，五官锋利，长相邪魅，一双压迫感十足的眉眼总爱盯着他瞧个不停。
“耳朵还会疼吗？”顾柏珩开车目视前方。
梁玉竹收回眼，摇了摇头“不疼，天气好的时候就没事。”
那若是天气不好呢？
顾柏珩神色一怔，蹙眉望向窗外。
晴空万里，阳光澄澈。
不知行驶了多久，顾柏珩缓缓将车停靠在一个地下车库。
引擎熄火，车内霎时暗了下来，窗外零星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他靠近的轮廓，他俯身倾向梁玉竹，低声开口：
“给我看看，嗯？”
话音未落，指尖已悄悄探了上去。
顾柏珩拨开他细软的发尾，清晰看见左耳上那枚白色的助听器。
不大不小，不突兀却真实地存在着。
他一手轻抚着梁玉竹白皙的耳垂，一手小心地触碰那枚设备。
“如果摘下来……能听到多少？”
梁玉竹低着头只觉得车内空气渐渐稀薄，脸颊微微发热，他绞着手指犹豫片刻才轻声回答。
“一点点吧。”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左耳如今具体怎样。
“可以摘下来吗？”
“……嗯。”
得到允许，顾柏珩动作轻柔地为他取下助听器，退回驾驶座。
他垂眸凝视掌心那枚小东西，还带着梁玉竹温热的体温安静地躺在他的手中。
“会不会很重？”
“不会。”
“戴着难受吗？”
“不会。”
“会不会不方便？”
“还好。”
“那……”
“饿了。”
“好，饿了就去吃饭。”顾柏珩看着车窗止住一连串的追问微微笑了一下。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问。
下了车，梁玉竹静静地跟在顾柏珩身后，穿过一条幽暗的廊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顾柏珩仍没有把助听器还给他，不知被他收到哪儿去了，梁玉竹抿了抿唇在他身后微微蹙眉。
“吃江南悦记，好不好？”
梁玉竹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
江南悦记主打江南菜系，高中时顾柏珩一有空就带他去。
想到能即将再尝到的熟悉美食，梁玉竹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可没过多久他又隐隐有些不安，太久没来吃了不知道是否还像从前那样好吃。
对于在北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梁玉竹来说，他还是吃不惯这里的菜系，只有江南悦记的菜相对符合他的胃口。
于他而言喜欢东西就是第一次遇见便注定一生；而不对味的穷极一生也难生眷恋。
电梯门一开，一位服务生已静候在旁。
梁玉竹抬头一怔竟然还是多年前那一位。
两人相视一笑“顾先生梁先生，请随我来。”
入座后，服务生将菜单递给梁玉竹，微笑着说：“梁先生可以看看，这几年我们推出了不少新菜您也许会喜欢。”
梁玉竹接过菜单认真翻看，确实多了好多新菜，这琳琅满目的菜品让他一时有些犹豫。身旁的顾柏珩喝了口水，接过笔流畅地勾选了几样。
江南悦记仍保留着纸质点单的传统，没一会儿，顾柏珩就将选好的单子递给服务生。
“先这些，不够再添。”
“好的，顾先生。”
梁玉竹合上菜单，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你点了些什么？”
“等会儿就知道啦。”
“噢。”
梁玉竹回话，无意识地拨弄着调羹。
“这个暑假还住学校？”
“嗯。”
顾柏珩从他手里拿来碗筷，用热水仔细烫着，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回来了。”
“嗯？”梁玉竹抬起眼，略带疑惑地望向他。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梁玉竹心里默默浮起六个字。
装可怜，扮无辜。
“那你为什么回来了？”梁玉竹只好顺着话问。
“怕某个人被拐跑，”顾柏珩抬眼看他，语气半真半假，“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
梁玉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沉默，幸好这时菜陆续上来了。
每上一道菜，服务员便轻声介绍一番。
其中有几道是顾柏珩从前常点的：黄焖佛跳墙、琥珀青蟹、松茸炖蛋、黑松露煲仔饭、刀鱼豆腐煲……
然而此时，梁玉竹的视线却被摆在他正前方的一道菜牢牢吸引。
那是一道极为家常的菜式，但是出现在江南悦记的餐桌上却显得格外特别，特别就特别在唯有顾柏珩与梁玉竹来时后厨才会特意做这道菜。
甜口的西红柿炒鸡蛋。
梁玉竹擡眼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努力移开目光，只让自己的视线跟随服务员的动作游走。
菜还没上完，她们继续介绍后续的菜品虽然都是梁玉竹未曾尝过的新菜，但他依然听得很认真。
“请两位慢用。”
“谢谢。”梁玉竹礼貌地回应，等服务生全部退出他立即转头朝顾柏珩伸出手：“碗还我。”
顾柏珩不知何时唇间叼了根未点燃的烟，闻言只低笑一声并不作答，从容地盛了半碗白米饭这才递给他。
梁玉竹接过碗，顾柏珩便舀起一勺西红柿炒鸡蛋轻铺在米饭上。
“多吃点菜，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嗯嗯好。”
身旁的顾柏珩自己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椅子挪远了些他取过桌上的蟹八件戴好手套，安静地为梁玉竹拆起蟹来。
顾柏珩将剔出的蟹黄随意放在一旁的小碟中，又仔细挑出雪白的蟹肉拨到梁玉竹的空盘里。
“尝一点，好不好？”
梁玉竹垂眸望着盘中白嫩的蟹肉，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将蟹肉送入口中。
不腥，梁玉竹舒展开眉细细的品尝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却让身边的人要心疼死了。
顾柏珩还至今还记得梁玉竹刚来顾家时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齐肩的妹妹头衬得他整个人又白又小。
还十分挑食，不爱吃的东西很多但凡带一点腥气的便一口都不肯碰，那时候顾柏珩只能变着法子哄他勉强吃下一些。
想到这里顾柏珩凝神注视着他的表情，只要梁玉竹流露出一丝不适，他就随时准备让他吐出来。
“好吃吗？”
“还可以。”
梁玉竹点点头，安静地咽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