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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被调侃的“专属弟弟” ...


  •   六月的风裹着球场边香樟的热气,扑在人后颈上黏糊糊的。江叙抱着两瓶冰可乐站在围栏外,视线没离开过场上那个穿白色球衣的身影——陆时衍刚断了对方的球,转身时球衣下摆掀起来,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腹,惹得场边女生低低地笑。

      江叙捏着可乐罐的手指紧了紧,把冒出来的水珠蹭在牛仔裤上。他转来这所高中刚满一个月,每天最盼的就是放学,不是为了回家,是为了能跟着陆时衍来球场,哪怕只是站在边上等,听他跟朋友笑闹,都觉得比在空落落的教室里舒服。

      “衍哥!传球啊!”场边有人喊。

      陆时衍应了声,抬手把球精准抛给队友,自己则退到边线休息,刚直起身就看见围栏外的江叙,隔着几步远冲他扬下巴:“站那儿干嘛?过来。”

      江叙眼睛亮了亮,快步跑过去,把冰可乐递过去一瓶,指尖不小心碰到陆时衍的掌心,烫得他赶紧缩回来。陆时衍没在意,拧开瓶盖灌了两口,喉结滚动着,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滴在锁骨上。江叙盯着那滴汗,没忍住伸手,想帮他擦,又怕太冒失,手悬在半空,最后只胡乱指了指他的脸:“哥,你流汗了。”

      陆时衍扯过脖子上搭着的毛巾,随意擦了擦,余光瞥见江叙还站在旁边,像只跟着主人的小尾巴,忍不住笑:“热不热?那边有树荫,去歇会儿。”

      “不热。”江叙摇头,往他身边凑了凑,“我等你打完。”

      他声音软,带着点没褪干净的少年气,刚好被凑过来的张弛听见。张弛是陆时衍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拍着陆时衍的肩膀笑,眼神往江叙身上扫了扫,语气促狭:“衍哥,你这‘小尾巴’天天跟着你,比你亲弟陆时安黏人多了。”

      陆时安是陆时衍的亲弟弟,比江叙小一岁,性子野,天天跟同学泡在网吧,跟陆时衍凑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江叙多。张弛这话一出口,旁边几个打球的男生也跟着起哄。

      “可不是嘛,上次放学看见衍哥给江叙拎书包,陆时安求了衍哥三次,衍哥都没理。”

      “还有上周食堂,衍哥把江叙碗里的芹菜全挑走了,我记得陆时安不吃葱,衍哥还笑他事儿多呢!”

      “啧,衍哥,你对江叙这也太宠了吧?比对亲弟上心十倍!”

      起哄声裹着热气飘过来,江叙的耳朵瞬间红了。他下意识往陆时衍身后躲了躲,指尖攥着陆时衍球衣的衣角,布料被汗水浸得有点潮,却让他莫名觉得踏实。他不敢抬头看那些男生的眼神,只竖着耳朵,等陆时衍的回答——他心里慌慌的,又有点隐秘的期待,像揣了颗冒气的糖。

      陆时衍抬手拍开张弛搭在他肩上的手,语气挺随意,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笑:“别瞎起哄,他刚转学过来,在这儿没朋友,我多担待点不是应该的?”

      他说这话时,视线扫过江叙的头顶,看见少年细软的发顶蹭了蹭他的后背,像只受惊的小兽,还特意放轻了声音,怕吓着他:“对吧,小叙?”

      江叙没敢应声,只把头埋得更低了。可陆时衍那句“他刚转学没朋友,我多担待点”,却像颗糖衣炮弹,精准地砸进了他心里。

      刚才那些起哄的话还在耳边转——“比亲弟上心”“太宠了”,再配上陆时衍这句解释,在江叙听来,完全变了味道。

      他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妈妈嫁给陆叔叔才三个月,他搬来陆家,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陆时衍比他大一岁,读高三,却从没对他摆过脸色。第一天搬进来,他怕黑不敢睡,扒着陆时衍的房门不肯走,陆时衍没赶他,还陪他在客厅坐了半宿,讲学校的事;上学路上,他记不住教室在哪,陆时衍牵着他的手腕,把他送到高二的楼层,叮嘱他“放学在楼下等我”;就连他昨天随口提了句想吃巷口的糖糕,今天早上陆时衍就绕了远路,买了两个揣在兜里,塞给他时还热乎着。

      江叙一直偷偷攒着这些小事,像攒着藏在枕头下的糖,不敢让别人知道。可刚才陆时衍的话,让他突然觉得,这些“担待”,好像不止是“应该的”。

      陆时衍说“他没朋友”,所以才帮他拎书包、挑芹菜、绕路买糖糕——是不是因为,在陆时衍心里,他是不一样的?是不是因为,陆时衍把他当成了需要格外照顾的人,而不是单纯的“继弟”?

      “发什么呆呢?”陆时衍的声音拉回他的神。场边的起哄声已经停了,张弛他们又凑回场上商量着再打一局,陆时衍捏了捏江叙的后颈,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T恤传过来,烫得江叙一个激灵。

      “没、没发呆。”江叙猛地抬头,撞进陆时衍的眼睛里。陆时衍的眼尾有点上挑,笑的时候会弯成好看的弧度,此刻眼里盛着点阳光,亮闪闪的,正看着他。

      陆时衍看见他红得快滴血的耳朵,以为他是被刚才的起哄闹害羞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放得更软:“别理他们,都是闲的。”

      “嗯。”江叙乖乖点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翘。他攥着陆时衍衣角的手指松了点,却没放开——他想再沾一会儿陆时衍的温度,想把刚才那句“多担待点”再在心里多捂一会儿。

      陆时衍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转身冲场上喊:“最后一局!快点!”然后又回头对江叙说,“再等我十分钟,带你去吃冰粉。”

      “好。”江叙小声应着,看着陆时衍跑回场上,白色球衣在人群里晃来晃去,像他心里那颗越冒越甜的糖。

      刚才张弛他们说“专属弟弟”,江叙其实听见了。以前在原来的学校,没人这么说过他,没人把他当成谁的“专属”。可现在,陆时衍那句轻飘飘的“多担待点”,在他心里悄悄落了地,长成了“特殊”的证明——陆时衍的担待,是只给他一个人的。

      风又吹过来,带着冰可乐的凉气和香樟的味道。江叙靠在围栏上,看着场上奔跑的陆时衍,偷偷把那句“多担待点”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连耳朵尖的红,都透着点藏不住的甜。他想,就算是寄人篱下也没关系,就算只是“担待”也没关系——只要陆时衍愿意担待他,他就想一直跟着陆时衍,做他的“专属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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