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疯批纨绔×冷面上将11 ...
-
议会厅厚重的门扉无声合拢,如巨兽吞咽,将最后一道身影也吞噬得殆尽。
死寂与空旷如潮水漫涌,迅速淹没了整个空间,只余下精密仪器运行时低微的、近乎心跳的嗡鸣。穹顶冰冷的辉光倾泻而下,如水银泻地,照亮了圆厅上首唯一停留的身影。
他端坐于自动轮椅中,居于曾经座无虚席的会场核心,仿佛一位自亘古便在此执掌权柄的无冕之王。
一根苍白而修长的手指,似是不经意地搭上了轮椅的操控感应区。平稳运行的自动驱动系统被悄然覆盖,轮椅在他个人意志的驱使下,发出一种极细微地、不同于程序设定的摩擦声,向着前方巨大的星图滑去。
他停在星图前,深邃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颗无声闪烁的光点上——废星310987。
“游戏,该进入下一局了。”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轻声说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将整个帝国命运都视作棋局的冰冷,尾音里散落着几不可闻的叹息。
“封老板,白少爷在您这儿借住得够久了。”来人姿态恭敬地微躬着身,语气却并不谦卑,“不便再继续打扰了。”
“哦,韩庚啊。”封无暝陷在沙发里,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关节上未干的血痕,闻言头也懒得抬,声音里浸透着漫不经心。
“他前阵子在赌场欠了笔债,手脚不太干净……”他终于抬起眼,墨绿的瞳孔对上对方那副恭敬的假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所以,可能不太方便见人。”
“封老板说笑了。”使者的声音依旧温和,内里渗出的寒意却骤然刺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毕竟,他父亲白董事,可是非常、非常‘想念’这个儿子。”
封无暝轻轻笑了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沙发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巧了。”他语调慵懒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内容却锋利如刀刃般,“白董事手里那批……见不得光的货,听说还没找到下家吧?”
他倏然微微前倾,目光淬了冰,直刺对方的核心。
“您说,他此刻是更想演好一个‘思念’成疾的慈父,还是更害怕得罪唯一的‘合作伙伴’,最终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你觉得呢?”
封无暝游刃有余应对这种场合。他甚至好整以暇地端起旁边桌上半杯未喝完的酒液,在指间缓缓转动,暗红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滑落,留下缠绵的痕迹,如同他话语里未尽的杀机。他并不催促,只是用那双墨绿色的瞳孔静静地、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对方,像是在欣赏落入蛛网的飞蛾最后的挣扎。
使者脸上那公式化的笑容瞬间僵住,面色由红转白,最终一片铁青。他显然未曾料到,封无暝不仅扣下了韩庚,竟连他们最核心的商业机密都了如指掌。
就在他嘴唇翕动,试图做最后挣扎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叩响。温疏岳不等回应便推门而入,视线掠过那名使者,如视无物,径直走到封无暝身侧,俯身低语:
“老板,季上将的人到了楼下。他们收到了关于白董事货物来源的‘匿名线报’,要求即刻进行‘安全核查’。”
封无暝眉梢微挑,眼中掠过一丝意料之外的兴味。他看向面前面无人色的使者,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慵懒而深邃。
“瞧,想念你儿子的人,可不止白董事一个。”他语调轻慢,却字字千斤,“现在,我们得先应付一下更‘官方’的关心了。”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蝇虫:“疏岳,送客。顺便告诉季上将的人,我稍后就到——毕竟,作为守法市民,我们自然要全力配合军方调查。”
得了借口,封无暝大步向前。
“嗤——”
一点火花在封无暝指尖炸开。他划燃了一根火柴,这样老旧的物件在科技高度发达的首都星实属罕见。硬质的纸梗上,一个微小的蛛网图案在火焰腾起的瞬间隐约一闪,随即被橙红的火苗彻底吞噬。他用这簇火,点燃了含在唇间的止痛烟。
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带来片刻近乎麻痹的安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药物正随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强行抚平那些因基因层面不断撕裂又重组而引发的细密刺痛。这感觉熟悉得令人厌倦,也让他那双墨绿的眼眸在青烟氤氲中,显得愈发莫测难辨。
或许季阙洲的穷追不舍,也算是一种打破这潭死水的新鲜变数。他漫无边际地想,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残忍好奇:当这位以意志坚定著称的将军,最终触碰到那颗被层层伪装包裹的、丑陋而混乱的核心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里,会浮现出怎样的神色?是恐惧,是厌恶,还是……别的什么。
他哼笑一声,及时掐断了这缕思绪,如同掐灭一段过长的烟灰。
“季上将,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将烟雾轻缓地吐向季阙洲,姿态狎昵,对方却纹丝不动。
这几日,“蔺衡”的身影总在他脑中盘旋。那人偶尔泄露的气势与线索,都充满了精心地欺骗性,却与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
季阙洲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逼近了半步。军靴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声响。他深邃的目光如实质般穿透迷蒙的烟雾,死死锁住封无暝那双此刻盈满了虚假笑意的墨绿色眼睛。
“有。”季阙洲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在想一个人。”
“研究员‘蔺衡’。”季阙洲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像是怕他听不清,又像是一次蓄意的试探。
封无暝脸上完美的表情毫无破绽,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地、带着些许疏离的礼貌微笑:“我听说过他。”
他甚至双手支起下巴,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见季阙洲沉默地审视着自己,封无暝唇角再度勾起:“季上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请……”
话音未落,便被季阙洲径直打断。
“我们发现,纪总统的手背上,有一道形似蜘蛛的疤痕。”
封无暝闻言,既未发问也未质疑,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随后,他像是无意识地,露出了自己手上那道由投影伪饰的疤痕。
一瞬间,季阙洲明白了——筛选的关键并非疤痕本身,而是要通过这个特征,定位与白董事秘密接头的联系人,并顺藤摸瓜,拿到那些要命的资金交易记录。
临走前,季阙洲暗示般朝封无暝点了点眼角“他和你的眼睛一样特别。”
首都星的光从来都是虚伪的。它照不亮议会厅里蝇营狗苟的权谋,照不进逼仄住民区里的绝望挣扎,更无法抵达,那遥远废星上被遗忘的荒凉。
韩庚收到信号,从暂居的酒店中走出,第一次感到能够如此轻松地站在天光之下。朦胧的夜色与都市奢靡的霓虹在他身周交融,织成一件虚幻却又温暖的外衣。
仿佛卸下了背负多年的沉重地枷锁,不必再日夜仓惶,奔走逃亡。
即便作为□□玉“遗落民间”的婚生子,他过往的日子也从未舒坦。更何况,是在那个男人亲手抛弃他与母亲,并侵吞了母亲的公司之后。一个拥有合法身份、试图用正当手段生存的儿子,在那个利己主义者的天平上,显得无足轻重。
他爱过母亲吗?或许。但他更爱他自己。那所谓的深情,不过是他为自己书写,并试图让自己相信的“正当理由”。
首都星表面永恒繁华的灯光下,是无尽的暗流与汹涌的波涛。
他凝望着眼前这片熟悉又陌生的风景,终于第一次,真正开始正视这个他挣扎求存了四年的、腐败之地。
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母亲病榻前枯槁的手;初至首都星时对未来的憧憬;还有无数次,在□□玉那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他像个乞丐般祈求一点本该属于母亲的资源时,对方那虚伪而敷衍的表情。这些记忆曾像荆棘缠绕着他,此刻却仿佛被斩断,只剩下清晰的、需要被清算的账目。
他深吸了一口不再压抑的空气,毅然转身,汇入陌生的人流。背影不再慌张,步伐坚定地走向星系港的方向。那里,有一班通往边缘星域的客运舰,正等待着启航。
在他身后,首都星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依旧徒劳地试图掩盖所有的阴影与哭声。
曾有人问他“愿意成为棋子吗?”那人玩着手指,姿态放松的。
他的答案是愿意。
总有一些人,在窥见过真正的黑暗后,决定挣脱这光怪陆离的牢笼,自己去成为那道刺破虚妄的光。
【第一个世界:星城暗流,剧情完成度53.9%】
【核心人物[季阙洲]锚定度提升至40%】
【警告:监测到编号02反派观察者[蜘蛛]的注视,世界稳定性轻微波动…】
冰冷的、只有他能感知的提示在意识深处闪过。封无暝站在星凛顶层的落地窗前,指间的烟已燃至尽头。他俯瞰着脚下这片由光与暗编织的棋盘,嘴角那抹惯常的笑意淡去,只余下纯粹的、狩猎前的冷静。
“下一局,”他无声地对某个存在诉说,“该轮到我先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