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终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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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室。
等待的时间漫长难熬，藏在袖中的俞伊开始感到无聊，用指尖在崔琰手腕上画起画来。
崔琰凝神感受着那微小的触感，在脑海中勾勒线条。
一个圆润的弧度，三笔竖线，加上个尖尖的三角形…是在画福福？片刻停顿后，腕间又传来方方正正的笔画，顶上盖着三角，这次该是房子了。
崔琰目光扫过四周，寻到监控死角，小心地将小人托到掌心透气。
“在里面玩得这么开心？”他含笑揉了揉俞伊柔软的发顶。
俞伊立刻在他掌心里瘫成软绵绵的猫饼，委委屈屈道：“太无聊了嘛。”
他戳了戳崔琰的指腹，小声告状：“那个霍尔特很讨厌。”
“他就是个大肚子酒鬼，唔……有时候像发猪瘟一样打人。”
崔琰“噗呲”一下笑了，“谁教你这么说的？”
俞伊歪着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是奥利弗跟我说的。”
听到这个名字，崔琰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轻轻点了点俞伊的额头，“不要跟人学坏了。”
“好哦。”俞伊乖乖点头，确实，打人是不对的。
正当二人说着悄悄话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刚刚重获自由的俞伊立刻被小心地藏回袖中。
俞伊：T.T
又要回去坐牢了……
门被粗暴地撞开，霍尔特摇晃着臃肿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肉山般挤了进来。尽管换了身干净衣服，却依旧掩不住浑身呛人的酒臭，浓烈刺鼻的劣质香水味从他领口不断散发，与体味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身后的侍从如游鱼般迅速窜入，整齐地列队站在他身后，摆出十足的排场。
崔琰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封闭了过于敏锐的嗅觉。
好臭！
袖口里的小人可就惨了。他还学不会这招，原本想一口气埋在袖子里，又怕动作太大让袖口显出可疑的形状。
他像只寻求庇护的幼猫，转头抱向崔琰的手腕，脸紧紧贴着，连柔软的嘴唇都毫无缝隙地压了上去，被挤得微微嘟起，于温热的皮肤上留下了一小块湿润的痕迹。
糟糕！我的口水沾上去了……
俞伊心虚地把那道水痕小心翼翼抹掉。这次他学乖了，先把嘴唇抿成一条紧紧的直线，确保万无一失了，才再次将半张脸埋进那令人安心的手腕里。
鼻尖萦绕的，是如同烧开的水般咕嘟蒸腾的暖意，热腾腾的，俞伊喜欢这个味道。
那细微而温热的吐息，此刻正无比清晰地透过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崔琰。在他主动封闭了嗅觉后，他的触觉变得格外敏锐。
嘴，贴上了……
腕间那一小块柔软湿润的触感，竟让崔琰的心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听说你一个人干掉了中级污染物？”霍尔特眯着浑浊的醉眼打量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酒浸染得泛黄的牙齿，粗犷的嗓音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这片刻的旖旎，“不错，有点本事。”
崔琰冷冷颔首，强行将注意力从腕间那片柔软的触感上移开，压下心头莫名的躁动。
霍尔特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肥胖的脸上依旧堆着油腻的笑容。他故作姿态地清了清嗓子，结果引发了一阵压抑的咳嗽，浑浊的酒气随之扑面而来。
“咳咳…真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他喘匀了气，用一副惜才的口吻说道，“让你在我这儿当个守卫，太屈才了。”
他大手一挥，显得十分慷慨：“这样，我有个交情过硬的老兄，正缺你这样的高手，待遇嘛，包你满意。”
崔琰心知此人肚里没什么好主意，但他本就是为了探查中心区的底细而来，为谁工作并无区别。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点头：“可以。”
霍尔特见他应下，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横肉都挤在了一起：“好好好！你去他那儿，前途无量！”
他朝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躬身上前，对崔琰做出邀请的手势：“先生，请随我来。”
管家领着崔琰穿过曲折的回廊，径直走出了府邸。
一辆车窗被完全遮蔽的悬浮车已在门外等候。崔琰坐进车内，无法看到外界的景象，只能凭借身体感知车辆的转向与颠簸，判断它正驶向某个未知的目的地。
约十六分钟后，车辆稳稳停住。崔琰在心中默记下这个时间与大致距离。
崔琰不动声色地观察。
这里与霍尔特府邸的奢华张扬不同，显得安静肃穆，冰冷的金属墙壁取代了浮夸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似的刺鼻气味，偶尔能看到穿着统一制服、步履匆匆的人员，空气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不远处，崔琰还看到停了几艘战舰。
袖口里，俞伊也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不安地动了动，将自己缩得更紧了，从崔琰的手腕汲取着暖意。
最终，管家在一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前停下。他通过门边的识别器验证了身份，大门无声地滑开。
“汉森先生，人带到了。”管家恭敬地通报后，便侧身让崔琰进入，自己则留在门外。
门后的房间像是一个指挥中心，数个光屏悬浮在半空，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汉森就站在中央最大的光屏前，上面正展示着F375星的区域地图，数个红点在不同位置闪烁。
他转过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精准地落在崔琰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欢迎欢迎。”汉森的声音温和，他扬起和蔼的笑容，“你的能力，我们已经有所了解，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崔琰沿用了之前起的假名，“弗格斯。”
“弗格斯先生……”汉森若有所思地重复，笑容不变，“真是深藏不露。能独自解决中级污染物，想必至少是A级，甚至可能是S级异能者吧？”
崔琰心下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至于，只是侥幸。”
“过谦了。我们欣赏的正是你这样的实力。”汉森话锋一转，递过一份制作精良的宣传册，“容我自我介绍，我是汉森。我们经营着一家赏金团，专司清理污染物，既为民除害，也赚取酬金。不知弗格斯先生是否有兴趣加入？”
呸！骗人！
袖口中的俞伊气得在心里直跺脚。明明就是无恶不作的星盗，却把自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他们初来时的烧杀抢掠，他至今记忆犹新。
崔琰接过册子，纸上简单介绍着赏金团，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数额巨大的报酬。
上面标记着有污染物的地点，杀掉后可以得报酬，崔琰看了一下，杀个低级污染物最低都可以赚一万二。
“报酬如此丰厚，我自然愿意加入。”崔琰顺势应下。
汉森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开始如何？考虑到弗格斯先生是初次合作，就从清理F375星上的目标开始吧。”
汉森递来一份清单，崔琰接过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清单上列出的污染物数量远超寻常，他还注意到，上面标注的地点有他与俞伊发现黑盒子的地点，以及那个释放污染源的地方。
“这个终端你拿着，”汉森又递过一个设备，“有事可以通过它联系我们，任务结算和实时清单更新都会在上面进行。”
崔琰接过终端，随意地打量了几眼，外观上只是个普通的便携设备。
袖口中的小人听到这里，内心大为震惊。星盗竟然这么大手笔？肯定不是什么好用的东西。
随后，崔琰被管家送离。依旧乘坐那辆无法看清外界的车辆。
“弗格斯先生，您想去哪里？”管家询问道。
崔琰思索着那份清单，决定先去黑盒子的发现地探查。“送我到城门口即可。”
“好的。”
车厢内陷入沉默。
无所事事的俞伊又开始在崔琰的手上作画，这次他画了个圆鼓鼓的大肚子酒瓶。
崔琰专注地感受着那细微的笔画，立刻猜出小家伙画的是酒气冲天的霍尔特。
画完后，俞伊似乎还不解气，在酒瓶上打了个大大的叉。觉得一个不够，又接连画了好几个叉，几乎要把整个图案覆盖。
崔琰的嘴角无声地勾起，幼稚鬼。
到达城门后，管家将一张通行证交给崔琰，便驱车离开。
崔琰向外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小心地将小人托到掌心，俞伊又再一次重获自由。
两人一起端详那张通行证，只是一张普通的金属卡片，上面印着“许可通行证”五个字。
通行证放在崔琰的左掌心，俞伊蹲在右边，好奇地伸出小手摸了摸卡片。硬硬的，凉凉的。
“你以前没有这个吗？”崔琰轻声问。
俞伊摇摇头：“只有少数人才能自由进出。”
崔琰敏锐地察觉到话背后的事，“所以，当初把诊所搬到外面，是你第一次离开中心区？”
俞伊乖乖点头，心里却有点小得意。哼哼，这样也算在两个地方都生活过了！
想到医师瘦瘦小小的身影，当年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独自一人离开熟悉的中心区，在完全陌生的垃圾街建立新的生活，崔琰有些心疼。
“真厉害。”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
“什么呀……”俞伊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头躲开了触碰。
被人当面这样夸赞，害羞的小猫会选择逃避。
“你也很厉害啊，”他小声嘟囔着，试图转移这个话题，“能一下子打败那个巨人污染物。”说完便害羞地抿住了嘴唇。
崔琰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漾开笑意，顺着他的话应道：
“嗯，那我们都很厉害。”
噫——！
两个大男人在这里互相说“你很厉害”算怎么回事啊！
俞伊感觉眼前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中仿佛飘起了若有若无的粉色泡泡，让他浑身有点不自在。
不行，他要戳破这些粉红泡泡。
“咳咳！”他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伸出小手拍了拍崔琰的指腹，试图让语气显得正经又急切，“我们快去接福福吧！它等了这么久，该着急了。”
崔琰这才恍然想起还有这茬。为了方便行动，他们事先将福福留在了诊所。
上一次俞伊的丢失，似乎给福福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它催促着两个人赶快回来。
当他们回到诊所时，福福果然激动得如同一道白色闪电，径直朝小主人飞来。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小主人，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
它一头扎进俞伊怀里，虽然外表上看是小人被它搂进怀里。
福福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不停地蹭着俞伊的脸颊和脖颈，翅膀也紧紧拢着他，要一个拥抱。
俞伊将脸深深埋进它温暖蓬松的羽毛中，用力地吸了一大口，一边抚摸它的背羽，一边软声安慰：“好啦好啦，我回来啦，”
崔琰默默注视着这温馨的一幕。他看着那一小团人影和那一大团鸟影亲密地贴在一起，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崔琰尽职地当着忠实的桌垫子，一人一鸟在他手心一番亲热后，俞伊才将注意力移到崔琰身上。
俞伊伸出指尖戳了戳崔琰的指腹，福福也有样学样，用喙轻轻啄了他一下。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呀？”俞伊仰起小脸问道。
崔琰将那份标注着污染物地点的清单向俞伊解释了一番，随后征询他的意见：“我想先去我们之前发现黑盒子的地方探查，你觉得如何？”
俞伊自然是点头答应，“好呀，捡到黑盒子的时候，好像还是我们待在一起第四天的时候。”
崔琰略一回想，颔首道：“对，是第四天。”时间过得真快。
俞伊又小声嘀咕：“感觉好久没去捡垃圾了……”虽然实际上才过了几天。
崔琰应道：“等忙完后，我们一起去捡。”
“好哦！”俞伊立刻开心地应下，圆圆的猫眼里亮起了光。
……
他们两人一鸟已经在这搜寻一段时间，还是没找到污染物。
“失策了，”崔琰眉头一拧，“应该把检测仪带出来的。”
俞伊趴在他肩头，小手搭在眉骨上四处张望：“再找找嘛，说不定它就藏在哪个角落里。”
而福福其实并不清楚他们在找什么，它依旧执着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在搜寻抑制剂。
它锐利的鸟眼忽然锁定垃圾山高处一个熟悉的包装，立刻如离弦之箭般疾飞而去。
就在它叼起抑制剂的瞬间，爪子下的垃圾堆忽然传来一阵异响。福福好奇地低头，正准备看个究竟——
哗啦！
一个瘦小干瘪的污染物毫无预兆地从垃圾堆里猛扑出来，利爪直取福福！
福福：！！！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救命呀！有脏东西要吃鸟啊
这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吸引了崔琰和俞伊的注意。他们转头就看到这惊险万分的一幕。
那污染物虽然瘦小，弹跳力却极其惊人，每一次蹬地都能蹿起数米高。幸好福福反应神速，惊惶地扑扇着翅膀，在空中狼狈地左右闪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闪着寒光的爪子。
混乱中，福福叼着的那支榴莲味抑制剂不慎脱落，不偏不倚，“啪” 地一下砸在了污染物的脑门上。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不！我刚捡的抑制剂！
浓郁的榴莲气味瞬间在空气中爆开，从那污染物身上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气味攻击似乎彻底激怒了它，它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更加疯狂地在垃圾堆上跳跃，寻找一切借力点，试图将那只可恶的鸟儿撕碎。
福福吓得魂飞魄散，头也不回地朝着崔琰的方向全力冲刺。
崔琰眼神一凛，抬手间雷光奔涌。
“轰！”
一道刺目的紫色闪电精准劈下，瞬间贯穿了那污染物的身躯。它僵直在原地，浑身腾起青烟，最终重重倒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危机解除，福福惊魂未定地落在崔琰另一边的肩头，小胸脯剧烈起伏，还在“啾啾”地小声抱怨，仿佛在控诉刚才的惊魂遭遇。
俞伊赶紧从崔琰领口探出身子，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福福的羽毛：“不怕不怕，福福最厉害了。”
崔琰则走到那焦黑的污染物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
有了上次俞伊发现神秘符号的经验，崔琰这次戴上随身携带的隔离手套，首先拨开了污染物的嘴唇。
果不其然，这个污染物也有颗暗紫色尖牙，牙后刻的符号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俞伊也注意到了这个发现，正想说什么时。
滴滴滴。
崔琰的终端响了。
当然，不是汉森给的终端，而是他本身用的终端。
屏幕上清晰显示着来电人，是银川亦。
崔琰与肩头的俞伊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时候联系，肯定有什么事情。
他立即按下接听键，银川亦一贯从容的声音此刻带着罕见的紧迫，从听筒中传来：
“情况紧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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