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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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逍只瞥了一眼香莫盈的装扮，就十分嫌弃地移开了眼。
朱砂色高领无袖短毛衣，叮呤咣啷缠了好几圈金属腰链，满是破烂毛边的低腰牛仔短裤，浅褐色流苏长筒骑士靴……唯一值得称道的是没画浓妆的素净脸蛋，以及规规矩矩拢在身后的柔顺长发，但或许也只是因为还没来得及动手。
典型的青少年流行叛逆装扮，有很长一段时间内，联盟内十几二十几岁的孩子都喜欢把自己打扮成这类风格。
傅逍从未接触过，但清晰地记得上学时曾有不少这类风格的男女向他表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冲击。当然，那还不至于使他到厌恶的地步，只是对此实在敬谢不敏。
奈何小异蚺上下嘴皮子一碰，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哥哥，你好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人。”
傅逍：“……你喜欢这种风格？”
那倒也不是完全没得商量。
“谢谢，你的品味也不错。”香莫盈一撩头发，侧身让开了路，“进来吧，小不点。”
甫一进门，潮汐般柔和细密的白噪音就包裹住了小异蚺，舒服得他浑身毛孔都展开了，没走两步，啪叽一下倒在了地毯上，晕晕乎乎地产生了睡意。
而傅逍却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四水垚。
地上散落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化妆品，围着黑面巾的少男靠在角落，金黄色的眼瞳在幽暗的房间里分外显眼。
他冲傅逍颔首致意：“傅长官。”
“我们在同一个秘境里？”傅逍很快反应过来。
四水垚默然点头，印证了傅逍的猜测。他们四人进入了同一个秘境。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件都是李香二人成长轨迹中的真实回忆。想要出去，唯一的办法是唤醒他们。
另一边，小异蚺已经被香莫盈摇起来，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而他们却肩并肩沉默，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无法现身，无法交流，他们的存在就像两道看不见的影子，又如何留下痕迹？
傅逍兀自沉思着。
但……原本他是能够被看到的，只是在李异蚺的重大人生节点发生时被迫抹去了痕迹。然而在飞船上的那番交谈，分明证实了他依然存在于小异蚺的记忆之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接下来依然有可能现身？
思及此，傅逍立刻向四水垚求证：“你刚进入秘境时，能够和香莫盈交流吗？”
“可以。”四水垚闷声道，“但是……”
“但是什么？”
察觉到对方或许发现了什么，四水垚迟疑地给出信息：“但是，有个男人，要、要对，香莫盈……”
“我知道那件事。”傅逍打断他，“然后你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是。”
沉默数秒，四水垚忍不住问，“你怎么，会知道？”
说来话长，他懒得解释：“不重要。”
抓住不多的线索，傅逍继续思考下去：关键节点强制隐身，非关键日常可以现身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那么接下来，他们二人很有可能再次迎来现身的机会。但重要的是，他们利用这次机会做什么，才能达到“唤醒”的标准？
“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意识到不对劲？”傅逍看向他，“你有想法吗？”
多少意识到了对方在思考什么，四水垚很快跟上思路，提出疑问：“直接说、说出，事实，会有用吗？”
“可以一试，但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这个秘境的规则多半是天问心特意设下的，比起轻松通关，他自然是更乐意看到他们一起在这里长眠。
“会不会是，必须，做、做出改变？”四水垚道，“改变，隐身情节。”
改变隐身情节，也就是改变李香二人的关键人生节点。
“有可能。但我们并不知道下一个关键节点是什么。”傅逍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墙面，拧眉思索。
信息匮乏，这是他们最大的障碍。
若是有一本事无巨细的《李异蚺传》在他面前该有多好？傅逍长叹。如果愿望能成真，他一定倒背如流，把每一个字都刻在脑子里，省得再失忆。
“小孩，你真是黑暗哨兵？”
傅逍和四水垚对视一眼，默契地竖起了耳朵。
一阵打闹结束，香莫盈懒洋洋地瘫在躺椅上，歪头打量着他，故意逗弄道：“我看着不像啊。”
经过这几日的快速科普，小异蚺已经大致了解了哨向的相关概念，知道自己将来会变得很厉害，闻言不服气地说道：“我就是黑暗哨兵，白衣服老爷爷亲口告诉我的！”
“是吗？那你挺可怜。”
香莫盈闭上眼睛，平稳的声线中听不出丝毫情绪：“越强的人越容易被当成异类，尤其是在傅家，甚至没办法当活人，只能当个东西。你这么小就被拐到这里，等长大了，恐怕连基本的是非曲直都分不清。”
“为什么没办法当活人？”小异蚺问道，“我们本来就是活人呀。”
“你见过活人被天天研究来研究去的吗？”香莫盈嗤笑。
见小异蚺还是似懂非懂，香莫盈不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叹了口气。
“不懂也挺好。”他低语，“最好永远都别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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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与愿违，小异蚺很快就迎来了理解的机会。
得益于擅长装病的香莫盈，他们二人一起在静音室度过了几天舒服的、无所事事的日子，但这种日子在傅家注定不会长久，特别是在傅上瑾野心勃勃，终日思索如何扩大权利版图的情况下。
这一天，张冰微服私访去了前线，盛流光与傅上瑾随行。碰巧失魂症流行，那是一种患病原因为对战争产生PTSD，且多高发于哨兵之间的病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傅上瑾提出，招募优质向导到前线，为士兵们做公共的精神疏导。
盛流光反对，但张冰很满意，于是这个提案被交给傅上瑾全权负责。
为了昭示自己的能力与诚意，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香莫盈——然后被向导甩了脸子。
“我绝不会去前线。”他站在办公室内，硬邦邦地拒绝了傅上瑾所有的条件。
“你这样说，就让我有些失望了。”
傅上瑾不紧不慢地说：“在整个傅家，我最信任你的能力。当初把你定义为01，也是因为你比所有人都强，甚至包括我手下的哨兵。但你做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让我看到应有的价值。这次行动，说到底，也是给到你一个快速成长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
“少来这套狗屁车轱辘话。”香莫盈冲他竖起中指，“老子早就过了会被唬住的年纪了。”
唉，叛逆期可真让人头疼啊。
这样想着，傅上瑾无奈地微笑道：“不要忘了，你弟弟还在傅家的私人医院里躺着。”
香莫盈被激怒了，猛地上前揪住傅上瑾的衣领：“你还有脸提我弟弟？你比谁都清楚他为什么躺在那里！”
“别这么激动，我只是顺带一提。”
“我绝不会去。”恨意几乎从眼睛里溢出来，香莫盈怒火中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战争只是你们这群政客用来争权夺利、名垂青史的工具，但死掉的却是我的家人。我的！现在你告诉我，想让我去前线？傅上瑾，你疯了吧。”
“感谢诸神，我们对你的教育没有白费。”
丝毫没有为他的情绪所动，傅上瑾甚至表现出些许欣慰：“这番话非常有深度，我认为你总算展现出一些勉强称得上有用的思想了，01。”
他失控地怒吼：“我不是01，我是香莫盈！”
“……”傅上瑾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喘了口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香莫盈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干脆放开了手，鄙夷道：“别说是精神力了，就算是一根汗毛，我也不想为了战争而付出。”
“很有骨气。”傅上瑾赞叹道，“你可以选择不去，但我得事先声明，我也可以决定要不要摁下这个按钮，不是吗？”
他抬起手，展现出手里的遥控器。香莫盈显然对那个小方块意味着什么十分清楚，脸色刷的一声变得煞白。
“虽然你再三忤逆我，但我还是给予了你最大的宽容。”
傅上瑾一向有本事把这些强人所难的话说得像是恩赐，轻描淡写道：“01，别再闹脾气了。换个角度思考不好吗？你做这件事是去救死扶伤，给予那些思念家乡的士兵一点精神上的慰藉，而你的弟弟也会享受到更好的医疗资源。一举两得，多么美妙啊。”
时间漫长得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沉默的01总算精疲力尽地点了头。
“我会去的。”他低声道。
“这才像话。”傅上瑾很满意，“记得把那个小家伙带上。这会是一趟富有意义的旅途的，01。”
实在没有力气再为谁多争取——总之结果都一样——01眼皮都没抬，一言不发地摔门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战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