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敌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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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
少年傅逍被激怒了，猛然上前揪住李异蚺的衣领，冷冷地俯视着他：“我告诉你李异蚺，E计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你与其在这里骂我虚伪，还不如回去问问你那道貌岸然的主人一年要杀多少平民！”
他喘了口气，全身散发着一种滚烫的气息，两只眼睛亮得好似能直接喷出火来。
油然而生一种被灼伤的错觉，李异蚺呜咽着后缩，却又被对方恶狠狠地抓了回来，残忍地质问：“不如我来问问你。”
“你见过你的父母吗？有任何一点点对他们的印象吗？”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你有过正常孩子的生活吗？”
“你交过朋友吗？”
“你小小年纪就满手鲜血，你知道你杀的每一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李异蚺，每个人都生来自由，难道偏偏你来到世界上就是给别人当狗的吗？！”
当头棒喝一般，李异蚺僵直地呆坐在原地，瞪大双眼，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流，红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种惊惧与茫然交杂的神情呈现在他脸上，像是完全被骂傻了。
他这么一哭，傅逍的气势反倒弱下来了。
美人落泪，总是叫人怜惜的。可惜此时的傅逍很要脸面，见他哭得上劲儿，结结巴巴了半天，愣是只憋出来一句：“你、你别哭了……”
嚯哟，骂的时候一气呵成，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不妥了。
傅逍面无表情地给17岁的自己打了个超低分。
哭？
谁哭了？
从踏入E计划大门那天起就学会了用死人脸来隐藏情绪，李异蚺几乎已经忘记了眼泪是什么滋味。他瞪着手背上晶莹的水渍，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然贴到衣服上来回摩擦，嫌恶得恨不得蹭掉一层皮。
“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傅逍连忙拽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皱着眉看那片被很快泛起红意的皮肤。
他说不清是怎么，看了几秒，竟然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吹了一口气。
然而他这一吹，自己还没觉出不对，李异蚺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迅速将手抽了回去，冲他恶声吼道：“滚！”
简直像是主动把脸递过去给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少年傅逍的脸色一下子青红交加，愤愤不平地叫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狗狗狗，又是狗。
没完了么？
李异蚺咬牙瞪着他。
好啊，既然你说我是狗，那我就咬给你看！
他恶向胆边生，忽然一下扑上去，死死咬住了对方的右手。少年傅逍吓了一跳，猛然甩了几下，不但没甩开，还痛得嗷嗷叫了好几声，龇牙咧嘴地不敢动了。
“你放开！”
清瘦而倔强的哨兵抬眼瞪着他，美丽的丹凤眼中布满血丝，一滴水从眼眶边缘缓缓地滑了下去。
少年傅逍看得愣了一瞬，忽然感觉到什么柔软湿滑的东西紧挨在手掌侧。他困惑地盯着李异蚺大张的口腔，殷红的唇贴在手背上微微颤动。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
是舌头。
是原本在口腔底部，此刻却被手掌挤压到无处可去的舌头。
“你，你你……”少年傅逍轰的涨红了脸，“这成何体统！”
？
李异蚺听不懂他在叫什么，愈发用力地咬住，直到口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这才用力地吐了出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也许是九年间的情绪全部反扑上涌，他愤怒地上前揍了傅逍一拳，甚至犹觉不足，拳头高高扬起还要追着再打。
少年傅逍一个没有防备，鼻子被打出了血，立刻双臂并拢防于身前，高声喊道：“你打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拐走你的！”
李异蚺充耳不闻，一句话不说，闷头跟发了疯似的进攻，满心满眼都是要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出来。什么傅上瑾，什么少爷什么命令，全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疯子！”
终于被点燃了怒火，少年傅逍也开始上头反攻。于是情势愈演愈烈，两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人红着眼扭打在一起，好像没有神志的野兽，直到被匆匆赶来的宿管喝止才肯罢休。
由于私下斗殴，他们一人背了一个处分，被勒令回家反省。这件事情传回傅家后，傅上瑾大为震惊，把李异蚺叫过去训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为然。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沉稳寡言的李异蚺，用了这么多年都没发过脾气，怎么一派去给傅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傅逍不肯回家，早离家出走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找了个地方住。当然，傅上瑾想让他回家有一万种方法，但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堆麻烦，实在没工夫处理恶化的父子关系，只好暂时作罢。
“最近，你先别搭理他了。”傅上瑾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点，别出事就行。”
李异蚺硬邦邦地点头。
看着一个人，他在行。
于是接下来，少年傅逍惊异地发现，这人开始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周围。教室，体训间，泳池馆，食堂……不论在哪里，都会有一双眼睛在角落里死死地盯着他。
每次发现，他都会立即动身，却不论如何都抓不住李异蚺。如此反复多次，少年傅逍气得几乎要抓狂——
挑衅，这完全是挑衅！
恰在此时，塔校下发了配对意向通知，他直接跑到校长室闹了个天翻地覆。
撒泼打滚，无理取闹，口出狂言，无所不用其极。唯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迫校方把通知撤回。
这个通知是谁的手笔，连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傅上瑾背着他偷偷做了信息素配对，把李异蚺和他的匹配报告交了上去，想要名正言顺地把他们硬凑在一起，再顺理成章地控制他！
此时的他基本已经与傅上瑾单方面闹翻，除了一个傅家大少的名头，就只能赌中央塔校对一个S级向导的看重程度。
只能闹大，必须闹大，用这种最激烈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和任何人配对结合。
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少年傅逍并没有完全把话说死，而是明确地表示，自己会遵守中央塔的规则，即若是50岁之前没有做出重大贡献，就会乖乖接受系统的分配。
磨了一个月后，校方终于接受，配对告一段落，少年傅逍也松了口气。
——但李异蚺依然很烦。
除去阴魂不散且又灵活得跟泥鳅似的这一点，他还咬牙切齿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在塔校所有科目的成绩评比中，他都永远比不过李异蚺。
所有。
万年老二是多么地屈辱，还是败在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宿敌手下！
……
此时，关于他们二人不对付这一新闻，已经风靡全校，为许多师生所津津乐道。
别的不说，开学第一天打架打出两个处分，紧接着被塔校下发了配对通知。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俩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得吓人！”
广场的小路上，一个女生挤眉弄眼地跟另一个人说着悄悄话：“都不对付成这样了，塔校还想着能不能强行撮合一下呢，你就想吧。”
“哦哟，啧啧啧。”那人眼睛亮晶晶，兴奋地问道，“我记得他俩不是天天打架吗？打架的时候可是会近身肉搏的！”
女生立刻会意地拼命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打架的时候信息素可很难控制得住，多少都会逸散出来一点，他俩还离得那么近……”
二人对视，脸红心跳地想到了一起。
“真的不会被吸引到吗？”那人感叹道，“要是我，有个命定之番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还香香的，就算约架我也当做是调情了。”
“而且他俩好配，你不觉得吗？”女生道，“不管是长相，还是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忍得住不在一起的？”
“是啊，怎么忍得住……”
“砰——”
一记直拳砸到脸上，少年傅逍左脸一歪，却顺势扭腰下蹲，照着对方的小腹狠狠地来了一击！
李异蚺骤然蹙眉，连连后退几步，一阵酸水上涌，险些将中午的饭都吐了出来。饶是如此，他也没乱了阵脚，无比冷静地盯着敌人，向后迅速拉开距离。
汗水顺着额角留下，他不舒服地眯起眼睛，精神力隐隐有些紊乱。
少年傅逍突然做出停战的手势，不耐烦地喊道：“你走神了？”
他面色不豫地盯着李异蚺：“刚刚我那一击，你没来得及用精神屏障护住薄弱点。”
“……”李异蚺默认。
没错，他走神了。
昨日晨起时，他就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当时没有在意，症状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愈发严重。
直到此时，他甚至开始全身发热，神思恍惚，对精神力的控制空前地薄弱下来。尤其是靠近傅逍，鼻尖掠过那似若有似无的玫瑰香气时，那种燥热几乎攀上了顶峰。
这是怎么了？
李异蚺神情不属地垂下眼，胸膛起伏，想要尽力压下那种莫名的感觉。
“算了，状态不好还打什么。”少年傅逍轻嗤一声，“没意思，走了。”
他转身就走，半点留恋也无。
不知为何，李异蚺内心中的那股躁动像是困兽出笼般狂乱不休，驱使着他猛地扑上去抓住了傅逍：“谁准你走的？”
那声音又低又哑，仔细听来，还带着一种压抑的渴求，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你都这样了还打什……喂！”
在对方骤然变化的目光中，李异蚺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敌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