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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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秦树风是个意外，重逢也是。
说实话，庄凝其实并没有想过他们会再次相见。前男友这种东西，寻常人能避就避，而且还是两年未见，从不联系的，分手一点儿也不体面的前男友。
庄凝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觉得秦树风是真的为他而来，更多的只是想说一些看似轻松的话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罢了。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庄凝就联系了一楼的领班，得知果然今天是一场乌龙，那个管事的女人把自己当成了陪酒少爷。
原来，这“Twilight”除了普通的服务员以外，确实有一些专门给高级客户陪酒的少爷小姐。领班弄明白事实后难得露出一点尴尬的神色，又看在庄凝身体不舒服的份上干脆给他放了假，而且没有扣他的工资。
庄凝当然求之不得，飞快地握紧手机就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虽然天气依旧湿热，但是雨已经停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这样一折腾，庄凝难得下班早，看看时间才九点，干脆乘坐地铁回家。坐完人挤人的地铁，庄凝骑着共享单车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盒粉色的樱桃蛋糕，才前往修车店取回自己那辆早上破旧的意外爆胎的自行车。
对于老板五十块钱补轮胎的价格，庄凝动动嘴皮子砍到了四十六，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尽管是杭市这样经济飞速发展的地方，外城区的角落里仍坐落着许多的小出租屋，拆迁恐怕是永远等不到的，好处就俩字“便宜”。
庄凝不知绕了多少个小巷子才到达楼下，锁好自行车后才慢慢上楼——他曾经因粗心丢过一辆刚买不久的自行车，也试图报过警，但却因为涉事金额少且这破地方没监控而不了了之。
房子租在五楼，没有电梯。楼道里的灯年久失修早就罢工，庄凝便一边打着手机手电筒，一边提着塑料盒子里装着的樱桃蛋糕一步步往上爬。
不过爬到五楼时庄凝没有直接进自己家，而且敲响了对面邻居的门。
门刚敲两下，就听见里面传来中年妇女的叫喊声：“谁呀。”
庄凝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真心诚意的笑容：“王姨，是我。”
“原来是小庄啊，这么早就下班回来了？”
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留着半长头发、大眼睛的妇女，看上去三十出头，精神气头很足。
庄凝本来想换先换个拖鞋却被拦住了，于是直接就这么进去，把蛋糕盒放到小客厅的桌上。他打量了一下四周，低低说道：“今天小怡生日，买个蛋糕庆祝一下。她还没睡吧？”
王丽华喊了一声，一个梳着双马尾戴眼镜的小女孩就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欢喜地道了一声：“哇，有蛋糕耶”。
王丽华打断女孩伸到蛋糕盒上的手：“还不快谢谢庄凝哥哥。”
庄凝笑了下，很不客气地随口关照了一下女孩的学业近况。
小怡：“我最近考试又考了班级前十！”
庄凝捧场地夸赞一番，然后看着小女孩高兴地打开蛋糕。
因为这边地理位置偏僻，导致外卖远而贵。再加上王丽华“实用主义”的理念，很少会给女儿买蛋糕，所以庄凝才会做出这样买蛋糕的举动。即使是落魄至今，他还在某些事上保持着一些固执的仪式感。
望着母女俩的音容笑貌，庄凝一瞬间不禁陷入回忆。
当年庄大义车祸后，庄凝魂不守舍叫来救护车，送到医院后经过抢救，不幸中的万幸，最后成了植物人。失魂落魄的庄凝就在病房外面紧靠着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下滑。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来的事情一度变得更糟。
先是公司出问题宣告破产，那位原本即将要成为“庄夫人”的陈琳凤也选择打去腹中的孩子，毅然决然地离开庄家。紧接着又是庄凝被迫背负上一千万的债款，至于原因此时暂且不提。
庄凝试图寻求过许多人的帮助，但无一意外以失败告终。曾经那些玩得好的狐朋狗友到了这个时候不是冷眼相待就是婉言谢绝，还有甚者落井下石。
唯一的好事大概是，庄凝不需要立刻坐牢，考虑到认罪态度良好以及需要照顾受害者家属，犯了过失致人重伤罪的庄凝判1年6个月，缓刑3年。
走投无路的庄凝在无数次碰壁后沮丧、失落、绝望。
那一天，他看完在医院的父亲，从医院门口出来时穿过马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各色狐朋狗友拒绝借钱的消息，理由五花八门到令人瞠目结舌。
庄凝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关闭屏幕，缓缓走向桥边。
江边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栏杆冰冷。庄凝把胳膊搭在上面，望着涛涛的江水发呆。诊断结果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胸口令人喘不过气，除了怨恨自己他别无他法——
要是自己没有喝酒开车就好了，要是自己没有轻信他人就好了，要是自己不是不学无术有真本事就好了。
一千万啊，他不知道他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能还得完，还有父亲的病，医药费从哪里出呢？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但又不得不挣扎着活着，为了赎罪而活着。
王丽华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这江水可凉着呢。”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您说什么？”庄凝勉强动了动嘴角。
中年女人走近几步，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搭在栏杆上的手：“我说啊，小伙子，这江水凉得很，下去了可不好受。”
庄凝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误会了，连忙摆手：“您误会了，我不是要……”
中年女人摆摆手。
“谢谢，但我真的不是要跳江。我只是……刚从医院出来，想透透气。”庄凝道。
第二天，庄凝意外地发现，这个大妈的丈夫居然成为父亲同病房的新病友，昨晚刚转进医院。在庄凝奔波于各色找工作的路上，王丽华帮他许多次照顾父亲，还介绍住所。后来经过多次了解他才知道，原来王丽华初中毕业就入社会打工，打工和丈夫认识后结婚，二十岁就生了孩子。然而命运终究还是不眷顾他们一家，突如其来的癌症让她的丈夫住院，乃至最后不治身亡。
此后，王丽华独自一人带着女儿，白天车间打工，晚上做裁缝赚钱养家。
庄凝很感激她。他从小没有过妈妈，遇见王丽华后觉得，大概母亲就是这样吧，他也是真的把小怡当妹妹看。
蛋糕吃了一半，小怡提出想要拍照留念，三人干脆拍了张合照。
照片上,坐在前面的女孩笑得灿烂比了个“耶”，身后的母亲神色欣慰，边上的庄凝微微翘起嘴角。
庄凝看着照片上的自己，脑海里闪过两年前自己过生日的场景，两相对比下竟莫名满足。
他想了想，干脆发了个朋友圈。时间已经不早了，庄凝并不打算继续叨扰，很快回到了自己家。
钥匙转动门锁，铁门发出厚重的咯吱声，显示出里面紧紧巴巴却整洁的一厅一室。庄凝进门后，把外套随意扔在床边，随意洗漱完便躺在了床上。
他闭上眼想要休息，但却不知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
秦树风……
庄凝无声地勾起嘴角。
有些回忆，像被特意锁进心底最深处的抽屉，贴上封条，暗示自己永远不去想就好像永远不在乎。但是只要一个念头闪过，锁就会“咔哒”一声弹开，所有的画面洪水般涌出来，精确到每一个细节。
恍惚间，他回忆起他和秦树风的从前，又忽然觉得自己当年真幼稚，强迫对方不情不愿地跟自己在一起，最终分开时也闹得挺不愉快，真是应了那句“强扭的瓜不甜”。倒是没想到，如今秦树风过得确实不错。
不过再怎么样，这与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呼出一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又开始嗡嗡响，伴随着不停的振动声。
庄凝身体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片刻后才睁开眯起的双眼，单手把手机捞到眼前，只见熟悉的“千秀”软件右上角出现了好几个红点。
他点进去，发现很多条后台的连续消息。
【重重重山：今天怎么不上播？】
【重重重山：你办理离职了？咋不告诉哥？】
【重重重山：你接下打算干什么工作呢?有好去处吗？哥也在杭市，要不哥帮帮你？】
【重重重山：怎么不回哥消息？】
庄凝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是很想回复。
两年前，庄凝被高价忽悠去做了网络主播，看在高价工资还包吃的份上签约传媒公司，结果真的上岗了才发现这工作里面水深的很。每天作息不规律，工作时间一天超过十个小时。这样的日子庄凝并不喜欢，但是碍于工资较高加上已经签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干。
这个ID名为“重重重山”的男人是半年来庄凝直播间的榜三大哥，确实为庄凝花了不少钱，庄凝也按照公司的要求加了对方的千秀好友。
然而，让庄凝感到厌烦的是，对方几次三番提出要求线下见面，经常在后台发消息有一没一跟庄凝聊天。庄凝看在钱的份上，能回则回，态度也保持得不错，不过从来都不肯答应线下见面的要求。前阵子合约到期，庄凝很快申请了离职，一天也不打算多呆，自然也没有闲心思联系这个所谓的榜一大哥。
既然已经解约，眼不见为净，庄凝干脆卸载了直播软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回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