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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赔你的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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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悄无声息地流淌，如同霍染书房外那幅《月光海》画作里的银色潮汐，静谧而深邃。樱宁已经八岁，上了小学三年级。
小姑娘继承了两位母亲外貌上的所有优点，眉眼间已有霍染的清冷轮廓，笑起来时却又像极了宋嘉鱼，明媚得能驱散所有阴霾。性格上，她倒是奇妙地综合了两人——有霍染的沉静专注，也能如宋嘉鱼般活泼烂漫。在这个年纪，她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小世界和小秘密，但在妈妈和妈咪面前，依旧保持着最纯粹的依赖。
这天是周五，霍染难得准时下班，亲自去学校接樱宁。
她站在小学门口那群等候的家长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剪裁利落的深灰色大衣，衬得她身形挺拔，气质清冽。不少接孩子的祖辈或保姆认出她，目光中带着敬畏与些许好奇，但霍染只是平静地望着校门方向。
放学铃声响起，孩子们排着队，在老师的带领下有序走出。樱宁背着印有卡通图案的书包，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霍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闪烁的小星星。她并没有像旁边几个小男孩那样大声呼喊、飞奔过去，而是等到老师示意解散后，才加快脚步走到霍染面前，小脸仰着，声音清脆却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沉稳：“妈咪。”
霍染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她很自然地接过女儿略显沉重的书包，然后牵起她的小手：“回家了。”
“妈妈呢？”樱宁问，小手紧紧回握着霍染的手指。
“妈妈今天去参加一个艺术展开幕式，会晚点回来。”霍染解释，带着她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樱宁才像是卸下了“小学生”的包袱，语气轻快了些：“挺好的！数学小测验得了满分哦！”她顿了顿，小手从口袋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东西，摊开掌心，“妈咪，你看！”
那是一颗包装朴素的草莓水果糖，透明的糖纸里包裹着鲜红的糖体。
“今天班级评选‘纪律小标兵’，我当选了，王老师奖励我的。”樱宁的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骄傲，她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一股甜腻的草莓香精味道瞬间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她没有自己吃，而是侧过身，努力伸着小手，将那颗圆润的糖果递到霍染唇边，“妈咪，给你吃。你工作辛苦啦！”
霍染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手微微一顿。
车厢这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里，廉价的香精味道愈发明显。这并非她喜欢的味道，她惯常接触的是咖啡的醇苦、红酒的涩甘，或者是会议室内冰冷的空气清新剂。这颗小小的水果糖，与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然而，看着女儿那双清澈见底、充满期待和纯粹爱意的大眼睛，那里面的光芒，比任何拍卖会上的钻石都璀璨，比任何合同上的数字都珍贵。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微微低头，就着樱宁的手，张口含住了那颗草莓糖。
过分甜腻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工业香精特有的直白。霍染的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舒展开。
“甜吗？”樱宁期待地问，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霍染启动车子，目光注视着前方，糖块在腮边顶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她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了几分：“嗯，很甜。”
是的，很甜。并非糖的味道，而是这份毫无保留的、来自女儿笨拙而真诚的爱意，甜到了心坎里，足以融化所有商场上的冰冷算计和疲惫。
樱宁心满意足地坐好，自己也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颗（看来老师奖励了两颗），剥开吃了起来，晃着小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哪个同学跑步摔了一跤，哪个同学说了好玩的话，美术课画了什么……
霍染安静地开着车，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女儿眉飞色舞的小脸，口中那过于甜腻的糖渐渐化了，留下一种奇异的、温暖的余味。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宋嘉鱼也曾这样，将一颗带着体温的、或许并不值钱的东西，固执地塞进她冰冷的手中，笨拙地想要温暖她。
血脉和爱意的传承，是如此奇妙。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时，霍染口中的糖刚好完全融化。她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伸手轻轻揉了揉樱宁的头发：“谢谢宝贝的糖。”
樱宁嘻嘻一笑，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不客气，妈咪！”
这时，霍染的手机响了，是宋嘉鱼发来的消息。
【宋小鱼：开幕式结束了，饿扁了，马上到家！你们到家了吗？】
【H.R.：到了。樱宁得了纪律小标兵，请我吃了颗糖。】
【宋小鱼：！！！我的呢？（猫猫生气.jpg）】
霍染看着手机，眼底漾开真切的笑意。
她牵着樱宁的手走进家门，王阿姨正在厨房忙碌，糖醋小排骨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霍染对樱宁说：“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妈妈马上就回来了。”
“好！”樱宁应着，蹦蹦跳跳地跑向洗手间。
霍染站在玄关，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舌尖仿佛还残留着那过于甜腻的草莓味。她低头，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上宋嘉鱼那个气鼓鼓的猫咪表情，唇角弯起的弧度温柔而长久。
窗外，华灯初上，夜幕悄然降临。而家中的灯火，永远为彼此点亮。这颗小小的草莓糖，或许廉价，或许味道寻常，却是她繁忙冰冷的世界里，最珍贵、最甜蜜的馈赠。
这份甜，足以抵御世间所有风霜。而她们共同构筑的、充满烟火气的日常，就是生活最美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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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染刚脱下大衣，门廊处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室外微凉空气的宋嘉鱼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在看到玄关处的霍染和从洗手间跑出来的樱宁时，瞬间亮了起来。
“妈妈！”樱宁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抱住了宋嘉鱼的腿。
“哎，宝贝！”宋嘉鱼弯腰将女儿抱起来，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想妈妈了没有？”
“想！”樱宁搂着她的脖子，响亮地回答，然后迫不及待地宣布，“妈妈，我今天得了纪律小标兵！老师奖励了糖，我给了妈咪一颗！”
宋嘉鱼立刻挑眉，看向霍染，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兴师问罪”：“哦？所以只有妈咪有份？”
霍染倚在玄关柜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没有回答。
樱宁赶紧搂紧宋嘉鱼的脖子，小声在她耳边说：“妈妈别生气，我的那颗……我吃掉了。”她的小脸有点红，带着点做了“错事”的心虚，“但是，但是王阿姨做了糖醋小排骨！可香了！”
宋嘉鱼被女儿这急于安抚自己的小模样逗乐了，心里的那点醋意也烟消云散，她忍俊不禁地又亲了樱宁一下：“小机灵鬼！好吧，看在糖醋小排骨的份上。”
一家三口说笑着走向餐厅。王阿姨已经将饭菜摆好，色泽红亮的糖醋小排骨果然是最吸引樱宁的焦点。
餐桌上，气氛温馨。樱宁一边努力用勺子对付着碗里的排骨，一边继续向宋嘉鱼汇报学校的趣事，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宋嘉鱼耐心听着，不时给她夹菜擦嘴。霍染话不多，但目光始终柔和地落在妻女身上，偶尔给宋嘉鱼碗里添一筷子她爱吃的清炒时蔬。
“今天开幕式怎么样？”霍染端起水杯，状似随意地问宋嘉鱼。
“还不错，看到了几幅很有潜力的青年画家作品。”宋嘉鱼咽下口中的食物，回答道，“不过，都比不上咱们家那幅《月光海》。”她说着，眼波流转，含笑睨了霍染一眼。
霍染接收到她目光中的揶揄和甜蜜，不动声色，只是在桌下，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宋嘉鱼的脚踝。
宋嘉鱼嘴角的笑意加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饭后，樱宁被王阿姨带去洗澡。霍染和宋嘉鱼难得清闲，并肩坐在客厅沙发上。宋嘉鱼放松地靠在霍染肩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累了？”霍染低声问，手指自然地穿插进她的发间，轻轻按摩着她的头皮。
“嗯，站了半天，应酬也挺耗神。”宋嘉鱼舒服地闭上眼睛，“还是家里好。”
霍染没有接话，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暖黄的壁灯，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宋嘉鱼忽然想起什么，睁开眼，仰头看着霍染线条优美的下颌：“对了，那颗糖……真的吃了？”
霍染低头看她，眼底带着戏谑：“怎么，霍太太还在计较？”
“不是计较，”宋嘉鱼伸出手指，戳了戳霍染的脸颊，“是好奇。霍总不是最讨厌这种香精味道的甜食吗？上次我吃个草莓蛋糕，都被你嫌弃了半天。”
霍染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却认真：“女儿给的，不一样。”
简单的几个字，让宋嘉鱼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她看着霍染，这个在外人面前冷硬如冰的女人，却将所有的温柔和包容都给了她和樱宁。那颗廉价的草莓糖，或许在霍染挑剔的味蕾上并不美好，但因为赋予了女儿的爱，便成了她甘之如饴的珍宝。
宋嘉鱼心里软成一片，她撑起身子，在霍染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笑什么？”霍染看着她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笑我们家霍总，口是心非。”宋嘉鱼眉眼弯弯，“明明心里甜得要命。”
霍染眸色一暗，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这个吻带着晚餐后清茶的淡香，以及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深情。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
“下周，”霍染的气息微乱，声音低哑，“我出差三天。”
宋嘉鱼轻轻“嗯”了一声：“知道，日程表上记着呢。”她顿了顿，环住霍染的脖颈，“早点回来。我和樱宁会想你的。”
“嗯。”霍染应着，将她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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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霍染出差归来。
她到家时已是晚上，樱宁已经睡了。宋嘉鱼穿着睡衣，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等她。
听到开门声，宋嘉鱼迎了上去，接过霍染手里的行李箱和公文包：“累了吧？洗澡水放好了。”
霍染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倦意，但眼神在看到宋嘉鱼时便柔和下来。她伸手将宋嘉鱼揽入怀中，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樱宁睡了？”她问，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睡了，临睡前还念叨你呢。”宋嘉鱼靠在她怀里，感受着她胸膛的震动，轻声回答。
霍染松开她，从公文包侧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宋嘉鱼。
“什么？”宋嘉鱼疑惑地接过。
“打开看看。”
宋嘉鱼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罐子里装满了五彩缤纷的、做成各种小动物形状的……水果糖。每一颗都晶莹剔透，看起来比樱宁学校奖励的那种要精致得多。
“这是……”
“赔你的糖。”霍染看着她，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没有太多香精味。”
宋嘉鱼看着手里这罐明显是精心挑选的糖果，又抬头看看霍染带着倦意却认真的脸，一股暖流猛地冲撞着她的心口。她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一句带着醋意的玩笑，霍染竟然记在了心里，还在出差的间隙，特意去买了这样一罐糖回来。
这个看似冷清的女人，总是在这种细节上，给她最致命的温柔。
宋嘉鱼眼眶有些发热，她打开罐子，拿出一颗小兔子形状的粉色糖果，剥开，却没有自己吃，而是踮起脚尖，塞进了霍染因惊讶而微张的嘴里。
“甜吗？”她笑着问，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一如当年。
霍染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糖是水蜜桃味的，清甜不腻，果然比草莓香精好接受得多。她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爱人，心底那片名为“宋嘉鱼”的海洋，再次温柔地荡漾起来。
她伸手扣住宋嘉鱼的后脑，再次吻住她，将口中清甜的水蜜桃味道渡了过去，模糊低语：
“你尝尝看。”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静静地笼罩着这栋充满爱意的房子。那颗来自女儿的、廉价却真挚的草莓糖，和这罐来自爱人的、精致而用心的水蜜桃糖，共同构成了她们生活中最甜蜜的注脚。
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有时是一颗笨拙分享的糖果，有时是一罐远道而来的补偿，有时只是一个等待归家的拥抱。但无论如何，核心从未改变——她们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是照亮对方生命的那片独一无二的星空与月光。
夜色渐深，而属于她们的温暖故事，仍在每一个平凡又不凡的日子里，静静续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