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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燎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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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撞在落地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宋临川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凉的玻璃，指尖捻着一片刚落进来的银杏叶，叶边已经枯成了焦黄色，像被火烧过的痕迹。
玄关处传来密码锁解锁的声音，不轻不重，却精准地敲在宋临川的神经上。他没动，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红痕。
脚步声渐近，带着清冽的雪松气息，是宋明野身上独有的味道。宋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听见男人蹲在他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发顶，动作里带着惯有的纵容。
“又坐在这里吹风？”宋明野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感冒刚好，想再躺回床上？”
宋临川没吭声，只是把手里的银杏叶攥得更紧了些，叶脉硌着掌心，有点疼。
他和宋明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宋明野比他大八岁，他记事起，身边就只有这个哥哥。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在外，偌大的宋家老宅，空旷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宋明野于他，是兄长，是依靠，是漫漫长夜里唯一的光。
只是这道光，后来烧得太旺，把他所有的理智和体面都烧成了灰烬。
宋明野叹了口气，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宋临川的身形偏瘦，被他一带就站不稳，直直撞进他怀里。雪松味铺天盖地而来，宋临川的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还在闹脾气？”宋明野的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无奈，“就因为我昨天没回来？”
宋临川的身子僵了僵，猛地推开他，眼底的湿意被怒意取代：“宋明野，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宋明野挑眉看着他。他昨天是去应酬了，客户难缠，拖到后半夜才结束。他知道宋临川在等他，也知道这小家伙肯定又胡思乱想了。可他能怎么办？他是宋氏的总裁，肩上扛着整个公司的重担，他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守着他了。
“临川，”宋明野上前一步，伸手想握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你不高兴，但你要明白，我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宋临川冷笑一声，猛地甩开他的手，“你陪客户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在家里等你？你和那些莺莺燕燕周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在担心你？宋明野，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闹，宋明野已经够累了，可他控制不住。自从他们的关系越过那道线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他怕宋明野会腻，怕宋明野会后悔，怕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终究会是一场空。
宋明野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他上前一步，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傻瓜，”他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除了你，我谁都不要。那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宋临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宋明野，你拿什么保证？我们是兄弟，这种关系，本来就见不得光。”
“我拿命保证。”宋明野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抬手，轻轻擦去宋临川脸颊上的泪痕，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临川，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从十五岁那年，我把你从孤儿院接回来的那天起，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执念。”
宋临川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不是宋家的亲生儿子。他的母亲是父亲的情人，生下他之后就撒手人寰。父亲嫌他碍眼，把他扔在孤儿院，直到宋明野十五岁那年，偶然得知了他的存在，硬是把他接回了家。
那是宋临川第一次见到宋明野。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孤儿院的铁门外，逆光而来，像个天使。他蹲下来，笑着对他说：“你好，我叫宋明野，是你哥哥。以后，我会保护你。”
一句保护，便是十几年。
宋明野把他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他要星星，宋明野不会给他月亮。他以为这份宠爱会持续一辈子，直到他十八岁那年的生日。
那天，宋明野喝了点酒，眼底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他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忽然问：“临川，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我，你会怎么样？”
宋临川愣住了，他脱口而出：“我不会离开你。哥，你去哪，我去哪。”
宋明野的喉结滚了滚，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可是，我不想只做你哥哥了。”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宋临川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他看着宋明野深邃的眼眸，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愫，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十八岁的少年，心思懵懂，却也知道，这种感情是禁忌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么多年，宋明野早已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深入骨髓，无法分割。
那天晚上，宋明野吻了他。带着酒气的吻，炙热而缠绵，像一团火，烧得他浑身发烫。宋临川没有反抗，他闭上眼，任由宋明野的气息将他包裹。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越过了那道名为“兄弟”的界限，坠入了名为“禁忌”的深渊。
宋临川靠在宋明野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好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抬手，环住宋明野的腰，声音带着哭腔：“哥，我怕。”
“怕什么？”宋明野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
“怕我们的事被别人知道，怕你不要我，怕……”
“别怕。”宋明野打断他的话，声音温柔而坚定，“有我在。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
宋临川吸了吸鼻子，把脸埋得更深了些。他知道宋明野从来不会骗他，可他还是忍不住害怕。这个世界对他们太苛刻了，他们的感情，注定要在黑暗里生根发芽。
宋明野抱着他，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秋风卷着枯叶，在窗外盘旋飞舞，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饿了吗？”宋明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去给你煮碗面。”
宋临川点了点头，松开了环着他腰的手。宋明野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走向厨房。
宋临川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满是眷恋。宋明野的背影挺拔而宽阔，像一座山，永远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宋明野系着围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宋明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以前连泡面都煮不好，为了他，却硬生生学会了做饭。
宋明野熟练地打着鸡蛋，动作行云流水。他回头，看见宋临川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过来。”宋明野朝他招了招手。
宋临川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背上。宋明野身上的雪松味混着厨房的烟火气，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想不想吃煎蛋？”宋明野低头，问他。
“想。”宋临川的声音闷闷的。
宋明野轻笑一声，把打好的鸡蛋倒进锅里。油星滋滋作响，鸡蛋很快就煎出了漂亮的金黄色。
宋临川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哪怕见不得光，哪怕要承受世人的非议，只要能和宋明野在一起，就够了。
面很快就煮好了，宋明野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放在餐桌上。宋临川看着碗里卧着的两个煎蛋，眼眶又红了。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宋明野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说。
宋临川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面。面的味道很清淡，却带着浓浓的暖意。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宋明野没怎么吃，只是看着他，眼底满是宠溺。
吃完面，宋临川主动去洗碗。宋明野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意。
洗完碗，宋临川擦干手，转身扑进宋明野的怀里。宋明野接住他，抱着他转了个圈。
“哥，”宋临川仰头看着他，眼底亮晶晶的，“我们去看电影吧？”
宋明野挑眉：“想看什么？”
“随便。”宋临川说，“只要和你在一起，看什么都好。”
宋明野轻笑一声，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好。”
他们没有去电影院，那样的场合太引人注目。宋明野在客厅的投影仪上放了一部老电影，是宋临川最喜欢的《怦然心动》。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毛毯。宋临川靠在宋明野的怀里，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宋明野的手轻轻搂着他的腰，指尖偶尔会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温度。
电影演到一半，宋临川的眼皮开始打架。他打了个哈欠，往宋明野的怀里缩了缩。
“困了？”宋明野低头，问他。
宋临川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有点。”
“那就睡吧。”宋明野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宋临川“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像个孩子。
宋明野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眼底满是温柔。他抬手，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他的美梦。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屏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映在宋明野的脸上。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里面藏着太多的情绪。
他知道，他们的感情是不被世俗所容的。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打断他的腿。公司的董事知道了，一定会借机发难。可他不在乎。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不能失去宋临川。
宋临川是他的光，是他的救赎，是他穷极一生，也要守护的人。
夜深了，电影已经播放完毕。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吹着。
宋明野小心翼翼地抱起宋临川，动作轻柔得像是抱着易碎的珍宝。他低头，在宋临川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低沉而沙哑：“临川，我爱你。”
怀里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嘤咛一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宋明野抱着他，一步步走向卧室。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他轻轻把宋临川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他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脸，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宋明野才起身，走到窗边。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他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明天的会议取消，所有工作推迟。”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扔在一边，转身回到床上，轻轻躺了下来。他从身后抱住宋临川，将他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
宋临川似乎是被他的动作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宋明野的脸近在咫尺。
“哥……”宋临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我在。”宋明野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宋临川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沉沉睡去。
宋明野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风还在吹着，枯叶还在盘旋飞舞。可卧室里，却温暖得像是春天。
宋明野知道，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好走。可他不怕。只要能和宋临川在一起，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闯。
他会用尽全力，护他一生周全。
就像十五岁那年，他在孤儿院的铁门外，对那个瘦小的男孩许下的承诺。
“以后，我会保护你。”
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宋明野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只要有他在，无论黑夜多么漫长，总会迎来黎明。
而他和宋临川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他们的爱，是燃在灰烬里的火，看似微弱，却能燎原。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