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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残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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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许音又寻到张府，他正准备再次叩门，那扇门却从里面被迅速拉开，昨日那小厮竟似早早就在门内等候，一见是他，连忙快步上前，才压低了声音，语气与昨日截然不同：“许公子，少爷吩咐了，若是您来寻，不必通传，直接请您去书房见他便可。”
小厮侧身让开通道，姿态恭敬。
许音进到书房见无人陪侍，想是早已被张开彦屏退。书房中不是原本的松石香气，却是湿润、柔和、带着一丝甜香的烟气。
许音绕过屏风，呼吸骤然一滞。
张开彦正倚在书房窗边的小榻上，手中提着一柄黄铜水烟壶，壶身的花纹在光线下流转。领口微敞，袖口松松挽着，露出半截清瘦的手腕。他的裤、袜皆褪，随意堆在榻脚，两条光洁的腿就那样毫无遮掩地舒展着，在斜照的夕阳里散着盈盈的暖光。一条腿曲起，膝盖抵着榻沿，另一条腿随意地搭着，足踝纤细，透着几分不可言明的脆弱。
“咕噜……咕噜……”
烟壶的水声在过分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而暧昧。
张开彦的眼睛一直盯着许音，一瞬不瞬。微仰起头，薄唇轻启，就着许音的目光，缓缓将那口滤净的乳白色烟雾吸入，慢得令人心慌。
片刻的停顿之后，那经过水润泽后的、更绵薄更驯顺的烟缕，才从他唇角徐徐逸出，并不急切，一丝一缕，从容不迫。
烟雾缭绕，在他清隽而疏离的眉眼间缠绵不去，模糊了他半边侧脸的轮廓，也彻底模糊了他眼底可能藏着的任何情绪。只有那道穿过烟雾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许音身上，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平静，和近乎坦荡的侵略性。
他用最不设防的姿态等着他。空气里那点甜香的烟味变得粘稠起来，缠得人动弹不得。
许音也一直瞧着他。
水烟壶被轻轻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来了，”张开彦开口，声音被烟熏得低哑，尾音却轻轻扬起“……还以为你不来了。”
许音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被烟雾柔化了棱角、却更显惊心的脸。他想问很多话，想质问他为何如此作态，想撕破那层故作从容的假面。
可最终，他只是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张开彦耳侧的榻沿，将人困在自己的影子里。另一只手极轻地触上了那截裸露的脚踝。指尖下的肌肤微凉，能感受到皮下细微的骨节和脉搏的跳动。
张开彦轻轻一颤，像是被那一点突如其来的温热烫到，曲起的腿下意识想缩回，却又强行止住。他迎上许音的目光，那双藏着云雾的眼里，此刻清晰映出许音的倒影，以及一种近乎挑衅的、引火烧身的决绝。
无声的对峙在呼吸间交织。那丝甜香的烟味还未散尽，却仿佛被骤然拔高的体温蒸腾得愈发馥郁，钻进鼻腔，勾出心底最隐秘的躁动。
许音眼底最后一点挣扎的暗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沉的、带着痛意的渴望。他手指猛地收紧，握住了那截脚踝，像是捉住了一只意图飞走的鹤。然后，他重重地吻了下去。
空气里那点甜香的烟味，早已被更炽热的气息取代。夕阳的余晖，晃得如同溺水者纠缠的渴望。
许音汗水从他额角滴落，砸在张开彦的锁骨上。他伏下身，滚烫的胸膛紧贴着对方同样汗湿的皮肤，心脏擂鼓般跳动，几乎要共振在一起。
张开彦的意识早已涣散，泪水也止不住的往外涌。感觉堆积得越来越高，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即将淹没一切。
就在那灭顶的快意袭来之际，许音凑近那只染上胭脂色的耳廓，灼热的呼吸钻进耳蜗，声音带着抑制的粗粝：
“你走之后，我会把你忘了。”
欢愉的余温还未散尽，巨大的空洞和刺痛却已抢先一步，将张开彦彻底贯穿。
纯真直白如同当初的表白。
姹紫嫣红，断井颓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