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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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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齐轩帮着隋遇一起处理搬家回国的事。
突然接到国内的电话。
“我们最大的潜在客户突然以战略调整为由，单方面暂停了下一阶段的合作谈判。几乎同时，王行长那边也打来电话，暗示我们上一笔贷款的续期可能会有些困难，需要更严格的审查。”
齐轩揉了揉眉心。智讯是行业巨头，失去它固然可惜，但银行的态度更令人警惕。“原因？我们上一季度的财报虽然不算亮眼，但也没到让银行翻脸的地步。是公司里那些老头吗？”
“不清楚，王行长语焉不详，只说是上面的风控指示。”对面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还有，我们的技术总监刘工，昨天提交了辞呈……是被‘曜星资本’高薪挖走的。”
曜星资本？齐轩快速在脑中搜索。一个近几年在投资界声名鹊起、作风凌厉的资本大鳄，背景深厚，但似乎与他们并无业务交集，齐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刘工是公司的核心，我给他的待遇在整个行业来说绝对是靠前的，你查一查他跳槽的原因是什么？还有，查查银行和智讯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齐轩努力保持镇定，心里只觉和董事会那帮老头有关。
隋遇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转头看着他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回国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准备的，要带回去的东西不多，家里的东西我都挂二手卖了。然后这几天打算去看看几个同学。你要是事情忙不用管我，我能处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像失控的潮水，汹涌而来。
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严胜集团在某项目公开招标中以压倒性优势中标，手握的完美方案与他们公司的相似度很高。不仅失去了许多关键订单，前期的投入也几乎打了水漂，公司现在现金流岌岌可危。
如今对手舆论造势，一篇匿名的分析报告在圈内流传，精准打击齐轩依赖地方补贴的弱点，质疑他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最致命的是，税务和市场监管部门几乎同时上门，开始了漫长而细致的例行检查，公司运营几近瘫痪。
“齐总，这绝不是巧合！”又一次深夜里通话，对面声音带着焦急，“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同时掐断我们的命脉。银行高层、开发区领导，现在只有您的面子可能还能一见问个明白。您必须尽快回来！”
齐轩看着不断恶化的数据和报告，一股冰冷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这时齐佳的电话打来：“集团的现金流紧张，董事会也不愿意给你担保，几个叔叔等着看你笑话，二叔在董事会上借题发挥，以项目失败和集团股价下跌为由抨击你好高骛远，质疑你公司的能力，并要求停止对你公司的输血，将资金收归主业。好几个董事会成员在这种局面下纷纷倒戈，现在老爸也不帮了你。小轩，你想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连爷爷都说不上话。”
“总部那群老头什么都不懂，决策大搞家族会议，甚至弄得像个帮派。效率低下思想守成，不仅仅是业务早就该转型，股权和组织架构也应该改变。姐，我的想法没有错，现在只是被人恶意打击报复，我一定会处理好的，董事会那边你再帮我顶顶。”
齐轩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都想不出自己有可能得罪的人里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况且向来是别人怕得罪他，他从来没在乎过自己会得罪谁。
发生这事，隋遇也改变了计划，立刻和齐轩回了国，他想在这种时刻他要尽全力帮齐轩的忙，也算是感激他这五年的照顾。
国内的空气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连续一周，齐轩四处碰壁。
银行行长含糊其辞，只强调“系统性风险防控”。政府官员表示同情，但一切需“按章办事”。昔日友好的合作伙伴，也变得避而不见。公司内部人心浮动，谣言四起。
甚至二级市场有人小幅度、持续地做空集团母公司的股票，一个叫新风投资的空壳公司给出歹毒的条款想要恶意并购。
隋遇最开始不打算接受齐轩给他回国后的职位，实在是不想欠齐轩太多人情。可公司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以还人情的想法代替刘工暂时做了公司的技术总监。
说是技术总监，但公司业务停摆，他大多数时候都在陪着齐轩一起奔波。
在又一次无意义的会谈后，有一个前几年和齐佳合作过的吴总见到了两人。
“齐总，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你的事我听说了。”吴总请他俩喝咖啡，对齐轩现在遇见的困境层层分析：“这样吧，我和你姐也算是旧识，我倒是有个认识的朋友可以引荐给你们试试，他或许可以提供一笔过桥资金，让你们先稳住局面。齐总，你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来自集团内部，说实话，董事会那些元老愿意帮你一把，你也不会这么难。”
齐轩自然是同意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吴总拨通了电话。
“喂，隋安呐，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几天后，京城某酒店。
隋遇从进入酒店起心里就十分忐忑，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萦绕着让他手心发麻冒汗。
齐轩在旁边安慰道：“没事的，都是谈生意，你要是不习惯就先回去吧。”
“不用，我不是紧张，我只是...”隋遇说不出这是怎样一种感觉，他只能安抚性的回望道：“况且我不在，技术上的问题怎么让对方放心。”
齐轩缓和着气氛对他笑道：“那还真是离不开你...”
耳边先传来开门的声音，而接下来，隋遇发现眼前齐轩的那张脸顷刻间碎裂，瞳孔振动着看向他的身后，那种表情让隋遇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他猛然向后看去...
时钟可以拨动，时间却无法回到从前。
而时间带不走的一切，从这一刻起重新计算。
休息室的门打开，隋安在助理的身后走进来。
他非常年轻，气质冷峻，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眼神淡漠，带着一种天生的、不经意的压迫感。
吴世杰等隋安坐上位置后介绍：“齐总，这位就是遇安创投的越...隋总。隋总，这位是轩创科技的齐总。”
“怎么会是你？”齐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那个五年前在机场跪着求他的隋安。他是如何这么年轻就站到这个位置的？
他不清楚隋安，但他清楚吴世杰，京城有名的二代。
这一刻，齐轩感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到现在房间里只有他和隋遇、吴世杰、隋安、隋安的秘书，一共就5个人。这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往周围看了看，彷佛有人驾着狙击枪只等隋安一声令下扫射他。
鸿门宴吗？
隋安没空理他，而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旁边这个他日思夜想了整整5年、这个抛弃了他整整5年的男人。
面若静湖下胸有惊涛骇浪。
隋安搁在餐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修整得干净整洁的指甲硬生生把手心扎出了几个血痕，剪裁得体的西装裤被他抓得皱成一团。
他知道如果此刻说话，他的声音会抖、牙齿会颤。
长长的沉默后，他无声地叹息，良久才说出一句以血供养但假装保住体面的话：
“好久不见”
隋遇也同样回望着隋安，在他的感官里不见景，不听声，画面变成纵向的时间。彷佛思念能突破三维，见到记忆里所有的隋安和眼前的隋安重叠。
隋安比以前更帅更高更壮也更成熟更冷漠。
看着两人的反应，齐轩猛地拍桌起身：“谢谢吴总，我们不需要这位隋总的帮助。”说完牵起隋遇的手就要离开。
隋安从看见齐轩触碰到他手的那一刻，刚刚还平静的眼神变得锐利如鹰。
“走？现在还走得掉吗？”
隋遇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往后轻轻一扯，抬眼看着齐轩摇了摇头。他无论如何不能让齐轩的心血成为他和隋安之间的牺牲品。
“隋遇，你看不出来吗，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就是为了逼你出现。”
“我知道，所以事情其实很简单，齐轩，我不能堂而皇之的接受你的帮助后在你遇见困难时见死不救。如果真的是因为我，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
“不行，我不能让你羊入虎口。大不了这个公司不要了...”他自己都说得没底气。
“齐轩！”
“够了！”隋安牙关咬紧，胸腔鼓动。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他骤变的气压：“要是没想好别浪费我时间”
包间够大，大到隋安坐在主位听不见他俩的谈话，脑袋凑那么近低声说话像是调情。隋遇那旁若无人的担忧的表情曾经只对着他才会出现，现在却那样看着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和他在美国一起度过了5年。
整整五年！！！
他们甚至住在一起，还差点结婚，一起养圆圆，甚至...那个孩子。
这些都是他不停幻想的画面，却让另一个男人和他哥实现了。
隋安感觉自己被嫉妒和怨恨挤压得喘不过气，喉头腥气冲天。他想如果吃的是西餐，他一定会直接拿起刀子往那个碍眼的人的胸口猛猛捅上千百刀。
最好是捅得鲜血淋淋、血肉模糊。
隋遇挣脱开齐轩的手坐回位置。
“隋...”五年只在心里默念的名字，突然说出口没了从前的味道。隋遇敛眉整理了一下表情，开口道：“隋总希望我们如何做。”
“隋总？”隋安冷笑着看向他。
他没想到这样一个称呼从隋遇的口中说出让他这么难受。有种他不再是他的唯一了的感觉。‘安安’这个称呼他可以叫任何人，唯独不会这样叫他了。
真好笑，隋安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傻逼，连小孩的醋他都吃。可凭什么随便一个破小孩都能在他哥的心里代替他。
隋遇没听出他反问的语气，公事公办道：“隋总，你有什么技术方面的问题，我可以给你讲”
“闭嘴！闭嘴！闭嘴！”隋安在心里怒吼着却又不敢叫出来，他烦躁地捏着酒杯，瞟了眼旁边的叶理。
叶理接收到眼神，拿出一个高球杯，将白酒洋酒混在一起兑了满满一杯，放在转盘上轻轻推至齐轩的眼前。
“倒不是什么技术上的问题。本来呢这个忙确实是有些难度，但隋总念在你们是旧相识...”见隋安突然一个眼神，叶理心虚地整理了一下措辞继续道：“既然你们...呃...你需要，隋总也不是不帮。这事儿关键还是看态度，态度到了一切好商量。”
知道这场谈话不简单的吴世杰这会儿彻底发现有多不简单了，他懵逼地看了看隋安又看了看叶理。隋安无论是宴客还是谈合作从来不搞这套，现在居然对着旧相识摆这出。
他的目光来回在三人身上打量。
嗯...气愤不虞的齐轩、垂眸皱眉的隋遇和装着冷静实则紧张的...隋安？
见齐轩怒意愈盛他低声在隋安耳边劝道：“隋安，差不多得了，跟他还置气？真犯不上。掰扯这么多太掉价了。动动手指头的事，在大家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耍耍手段就行了，毕竟他爷爷在你爷爷手底下做过事，没必要这么羞辱人。你今天让他这样下不来台何必呢？况且你公司以后也会在临安那边铺设业务线，给齐家留点面子也方便你自己啊。”
见隋安不动吴世杰直言道：“为这么个小事不至于，父辈祖辈都知根知底的，你今天下他脸，保不齐明天就在别的事上多个绊子。真喝了，脸就撕破了。”
“小事？”隋安斜眼阴恻恻地看着吴世杰：“既然你心疼他，你帮他喝？”
“隋安！你！”吴世杰生气地看着他。
隋安按着吴世杰的肩膀拍了拍示意他冷静，但眼睛仍然一直盯着隋遇，开口却是对齐轩说道：“齐总，请吧”
隋遇看了眼那杯透明的液体，他知道这一杯喝下去就像炸弹。
他不知道隋安用了什么方法能把齐轩逼到这个地步，但他知道齐轩的家庭是隋安惹不起的。
孩子做错事有父母兜着，弟弟做错事也应该有哥哥兜着。隋遇抬眼发现这一桌里只有他一个普通人，纵使他看不清局势，但他知道只有他喝才不会出错。
其实本来就应该他喝。
“既然隋总想要一个诚意，那我也可以证明。”隋遇站起身拿过那杯酒，在众人没来得急反应的情况下猛灌。
灼烧感来得猛烈，酒精把食道烧得滚烫，他感觉自己在从内而外的被腐蚀。
“停下！我叫你停下”
他看不见隋安的表情，但能听到他声音里的焦急，这一刻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灼烧之后的疼痛。
有些嘈杂的声音外，隋遇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惊泣：
“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