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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陷入旋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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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亦行一愣,没料到一句客套话会被如此追问。他转回头,对上时砚知的目光,脸上迅速挂起那副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微笑,语气轻快却难掩一丝僵硬:“哪里都帅,行了吧?”
米蕾被他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
王迪诺也忍不住调侃:“哟,砚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而自知了?还追着人问?”
米蕾和王迪诺这两个活宝很快聊得热火朝天,笑声不断。袁桢则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看着他们闹腾。
突然,米蕾话锋一转,开启了八卦模式:“对了,哥哥们,你们现在都有女朋友了吗?”
王迪诺立刻一本正经地回答:“报告蕾蕾妹妹,我是单身贵族!”
袁桢笑着拆台:“你是‘今天’单身吧?”
米蕾立刻伸出手掌,做出一副要“动用私刑”的样子,对着王迪诺促狭地说:“是你自己过来(坦白)呢,还是我过去(逼问)呢?”
一群人又被她逗笑。
米蕾显然不打算放过任何人,她的目光转向了今晚最瞩目的存在,声音带着好奇和期待:“那时哥哥呢?你有女朋友了吗?”
贝亦行的脊背几不可查地僵直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手表。
时砚知没有立刻回答,他注意到了贝亦行瞬间绷紧的身体线条。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贝亦行,似乎在欣赏他细微的紧张。
“我替他回答!”王迪诺再次抢答,语气笃定,“他啊,快了!”
快了?
那天在店里见到的女士?
是了,他们站在一起是挺登对。
一股酸涩的暖流猛地冲上鼻腔,贝亦行感到胸口一阵闷痛。过了一会儿,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米蕾高兴地举起饮料祝福:“祝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余欢甜笑着回应:“谢谢蕾蕾!”何霖均则客气道:“招待不周,大家吃好喝好,一定要尽兴!”
所有人都站起来碰杯。人群微动,米蕾不小心挤了贝亦行一下,他身体一歪,手臂不可避免地擦过时砚知的胳膊。贝亦行猛地一颤,慌忙站稳。时砚知却只是从容地收回手臂,表情未有丝毫变化,仿佛那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意外。
敬完酒重新落座,贝亦行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就在这时,时砚知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亮起。贝亦行不经意地一瞥,‘安馨’像是一记无声的锤击,印证了王迪诺的话。
时砚知对众人示意了一下,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他背对着餐桌,身形挺拔,通话时的侧脸线条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贝亦行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胸口那团火烧得越来越旺,夹杂着难以名状的酸楚和自我厌弃。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拿起面前的红酒杯,仰头将里面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底蓦然燃起的灼烧感。
放下酒杯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到一个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身影——陈进。
贝亦行脸上的血色仿佛瞬间被抽离,伴随着剧烈的心跳,指尖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垂下眼帘,避开那道令他窒息的身影。
贝亦行不受控制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将杯中刚续满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深吸一口气,情绪依旧得不到缓解。他想出去透透气,刚想起身,余光就见陈进端着一杯酒,脸上挂着令人厌恶的笑容,正朝着他们这桌走来。
贝亦行的身体在那道身影逼近时不易察觉地僵硬起来,脊背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
“贝亦行?好久不见啊。”陈进主动打招呼,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拔高的熟稔。见贝亦行依旧死死低着头,毫无反应,他嗤笑一声,语气染上嘲讽:“怎么?不认识我了?”
贝亦行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依旧沉默,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坐在一旁的米蕾最先发现了哥哥的不对劲。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她担忧地侧过身,小声问:“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贝亦行的声音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想回去了,现在就走。”
“好,我们走。”米蕾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起身,搀扶住贝亦行的手臂,支撑着他有些发软的身体就要往外走。
这突如其来的离席让原本热闹的桌席气氛瞬间凝滞,变得有些尴尬。
与陈进同行的人见状,在他们身后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嗬,真够拽的。陈进,理他们干嘛,我们去那边敬酒。”
陈进——
米蕾扶着哥哥,脑子里飞快地闪过这个名字。好熟悉,一定在哪里听过......
突然,她猛地一怔,一段尘封的记忆如同闪电般劈开迷雾——她听妈妈和舅舅私下里提起过这个名字,语气沉重而厌恶!就是因为这个人,哥哥高中时才会突然转学,才会......
时砚知正站在宴会厅大门附近的位置打电话,看到米蕾半搀半扶着状态明显不对的贝亦行出来,立刻掐断了通话。他敏锐的注意到,贝亦行靠在米蕾身上,身体竟在微微发抖。
他的心猛地一沉,忍不住快步迎了上去。
米蕾看到时砚知,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将几乎脱力的贝亦行轻轻推到他怀里,语速很快:“时哥哥,先帮我扶一下,我马上回来。”
时砚知手比脑子反应更快,一把稳稳扶住贝亦行,手臂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他还未开口询问,米蕾已经猛地转身,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正欲离开的陈进,径直走了过去。
“陈进。是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背景的音乐声。
一直留意着情况的袁桢,立刻意识到米蕾这绝非简单的询问,那语气里压抑着汹涌的情绪。正在和同学喝酒的王迪诺见状,也察觉不对,和袁桢对视一眼,立刻围了过去。
陈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愠怒的小姑娘,不慌不忙地扶了扶金丝眼镜,因酒精而摇晃着身体,笑嘻嘻地反问:“小妹妹,有事吗?”
米蕾眼神冰冷,突然伸手夺过旁边王迪诺手里刚斟满红酒的的杯子,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殷红的酒液尽数泼在陈进脸上!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弄脏了他笔挺的衬衫前襟。
“你是什么东西?”米蕾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我哥凭什么要记得你!”
陈进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惊呆了,随即恼羞成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扬手就朝着米蕾的脸挥去!
手伸到半空,被一旁早有准备的袁桢一把死死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哎呀呀,今天真是喝高兴了,酒都不小心洒出来了。”王迪诺立刻上前一步,挡在米蕾和陈进之间,故作惊讶地看着陈进湿透的衣襟,“呦,真不好意思,都洒到你身上了。”
袁桢则冷静地看着陈进,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衣服湿了,我们赔你一套新的就是。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小姑娘动手,不合适吧?”
米蕾在周围宾客惊愕的目光中,快速跑到今天的主角何霖均和余欢欢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满脸歉意:“霖均哥,欢欢姐,对不起,搅了你们的兴致,我慢点再和你们解释,我们现在得先带我哥回去了。”
何霖均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打圆场,拉住脸色铁青的陈进:“没事没事,陈总,误会误会!喝多了嘛,难免不小心把酒洒到身上,大家都理解,理解!”
余欢欢其实一直很不喜欢陈进,要不是和何霖均公司有业务往来,她根本就不想给他发请帖。平时谈点事情就总喜欢把何霖均约到那些不三不四的KTV,每次不把他灌醉不罢休。她趁机把米蕾拉到一旁,低声安慰:“蕾蕾,没事的,别放在心上,你快去看看你哥吧,这边不用担心。”
时砚知冷眼看着这一幕,扶着贝亦行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