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被踩了尾巴的鬣狗 ...
-
凌晏那两个字，如同两颗绝对零度的冰弹，精准地射穿了赫利俄斯狂热的战斗亢奋。模拟舱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能量武器的嘶吼，仿佛瞬间被抽离了所有意义，变成了空洞的背景噪音。
死寂。
大约持续了心跳两拍的时间。
然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巴沙里克，模拟舱内置的扬声器里猛地炸开一声狂暴的、几乎能震碎玻璃的怒吼，那声音里充满了被打断极致享受的暴怒和难以置信：
“谁他妈活腻了敢打扰老子？！给老子滚！”
伴随着这声咆哮，赫利俄斯似乎为了强调自己的不满，或者说纯粹是泄愤，猛地将模拟场景中一枚即将耗尽能量的等离子炸弹残骸，用他那非人的力量狠狠砸向了观察窗的方向。
“轰——！”模拟爆炸的冲击波在特种玻璃外猛烈绽放，灼热的光焰瞬间吞噬了整个观察面，引得外面围观的学生们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那热浪能透出来似的。
火光散去，玻璃毫发无伤，只留下些许能量涟漪。而凌晏，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他冰蓝色的眼眸透过恢复清晰的玻璃，冷冷地锁定舱内那个因暴怒而胸膛剧烈起伏的身影，如同在看一场无聊的烟火表演。
他的声音再次通过精神链接切入频道，比刚才更加冰冷，带着一种宣布最终判决般的无情：
“三。”
赫利俄斯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这没头没脑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二。”凌晏的计数平稳得令人心寒，没有丝毫催促，却比任何催促都更具压迫感。
这下赫利俄斯懂了。
冰金色的瞳孔里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把他当什么了？不听话需要倒数约束的幼童？！
“一。”
“操！”
就在凌晏即将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或者说，即将执行某种行动的瞬间，赫利俄斯发出一声挫败的、狂怒的咒骂。他猛地一拳砸在模拟舱的内壁应急开关上。
“嗤——咔！”
高压气体释放的声音响起，壹号模拟舱那扇厚重、已经有些变形的舱门猛地向内弹开，然后被一只穿着军靴的大脚粗暴地踹开，重重撞在外部缓冲器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一个热气腾腾、仿佛刚从炼钢炉里爬出来的身影，带着一股混合着汗水、臭氧和暴戾气息的热浪，从舱内大步跨出。
赫利俄斯此刻的形象，堪称“野性”这个词的活体注解。他深棕色的头发被汗水浸透，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和颈侧，身上那件原本还算合体的作训背心已经完全湿透，紧紧包裹着贲张的、线条分明的肌肉，勾勒出每一块肌理蕴含的爆炸性力量。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手臂的肌腱不断滴落，在脚下积起一小滩水渍。他整个人就像一头刚刚完成血腥猎杀、肾上腺素仍处于巅峰的猛兽，浑身散发着灼人的热意和危险的信号。
他那双冰金色的瞳孔因为愤怒和未褪的战斗激情而缩紧，如同两颗燃烧的太阳核心，恶狠狠地钉在几步之外那个银灰色、一尘不染的身影上。那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实质化，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对方撕碎。
“凌晏！”他低吼着，声音因为之前的咆哮和剧烈运动而有些沙哑，但其中的怒火丝毫不减，“你他妈想干什么，冰美人？！存心找架打是不是？！”他刻意用了那个在私下里流传的、带着某种微妙贬义和距离感的绰号，挑衅意味十足。
凌晏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晃动一下。面对赫利俄斯扑面而来的、几乎能让人窒息的狂暴气息，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嫌恶，就像看到一件名贵地毯上沾了一块难以清理的油污。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上下扫视了赫利俄斯一遍，目光掠过那湿透的背心、滴落的汗水、还在微微颤抖的肌肉，最终落回对方那双喷火的眼睛。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尖叫声都更具切割力的语调开口，每一个字都像精心打磨过的冰锥：
“如果学院给你发的薪水，或者你那过剩到无处安放的精力，让你觉得无聊，”凌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模拟区，甚至让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学生们都打了个寒颤，“我建议你向后勤部申请一把扫帚，把你这一路制造的混乱和噪音，像清理真正的垃圾一样打扫干净。”
他顿了顿，给了赫利俄斯一秒消化这极度侮辱的时间，才继续用那种优雅的刻薄补充道：“而不是像一只在发情期找不到配偶，只好靠拆家来吸引注意力的低等鬣狗，在这里对着帝国宝贵的财产无能狂怒。”
“你他妈说什么？！”赫利俄斯的脑子“嗡”的一声，血直往头顶冲。
他活了二十多年，打过架，违过纪，被关过禁闭，甚至差点被军事法庭审判，但从未被人用如此冰冷、如此精准、如此侮辱性的词汇形容过。
鬣狗？！
还是发情期的？！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金属地板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拳头瞬间攥紧，骨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老子撕烂你这张——”
“吠叫如果能解决问题，巴沙里克早就统一银河系了。”凌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厌倦，“收起你这套虚张声势的把戏。你的行为幼稚得令人发笑，而你那点可怜的实力，根本配不上你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
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仿佛穿透了赫利俄斯，看向某个更遥远、更让他烦心的地方：“雷恩元帅临走前，居然将看管你这件麻烦事托付给我，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看管？！”
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猛地捅进了赫利俄斯最敏感的神经。他所有的怒火、所有的暴躁，在这一刻被这两个字彻底点燃、引爆。
什么鬣狗、什么幼稚，都比不上这个词带来的羞辱！他赫利俄斯需要人看管？！还是被这个他最看不顺眼的、冷冰冰的、自以为是的首席向导看管？！
“你算老几？！”他暴吼出声，声音震得整个模拟区的灯光似乎都闪烁了一下，远处几个胆小的学员差点腿一软坐在地上，“老子不需要任何人管！更轮不到你这种只会躲在精神图景里玩弄阴谋诡计、连血都没见过的冰棺材来指手画脚！”
盛怒之下，赫利俄斯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将一直压抑着的、属于顶级哨兵的恐怖威压彻底释放出来。
“轰——！”
一股无形却如有实质的狂暴力量以他为中心，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向四周疯狂扩散！空气中仿佛瞬间充满了高压静电，皮肤传来刺麻感。
那股威压带着灼热、混乱、毁灭性的气息，如同星际风暴降临，蛮横地碾压过整个空间。
模拟区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异响，控制台屏幕上的数据疯狂乱跳，远处围观的学生们更是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呼吸困难，脸色发白，精神图景受到剧烈冲击，几乎要当场崩溃。
连阿克忒斯都微微绷紧了身体，银白色的羽毛泛起一层淡淡的防御性光泽。
这股力量的核心，毫无保留地、如同海啸般朝着凌晏狠狠拍去。
赫利俄斯冰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疯狂和快意，他要让这个傲慢的冰美人亲身体会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要让他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颤抖、退缩。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寻常哨兵精神崩溃的恐怖威压，凌晏甚至连发丝都没有被吹动一根。
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赫利俄斯释放的不是能撕裂精神的狂暴力量，而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穿堂风。他周身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屏障，将那灼热混乱的威压轻易地隔绝在外，连他脚下那一小片区域的地板，都保持着原有的光洁，未被丝毫力量涟漪波及。
凌晏冰蓝色的眼眸中，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兴起，只有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怜悯的……无聊。
他轻轻抬起一只手，动作优雅得像是在音乐会指挥开场，指尖微不可察地在空中一点。
下一刻，那滔天骇浪般的哨兵威压，如同撞上了亘古不化的冰川，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然后……戛然而止。
不是被抵消，也不是被击碎，而是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瞬间消弭于无形。
模拟区内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消失，只剩下赫利俄斯因为全力释放力量而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远处学生们劫后余生般的抽气声。
凌晏看着脸色因为震惊和怒火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赫利俄斯，用他那特有的、冰冷而清晰的嗓音，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就……这？”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被踩了尾巴的鬣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