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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药王谷求医,林遥谢虞与神医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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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耽误不多时,便又往前赶路,谢虞不敢再放松,时时警惕,在日落时分便抵达神医的药庐。
药庐四周已围满了人,或是病殃殃的,身患绝症之人、或是重伤残疾之人,令人心生不忍。
世人说医者仁心,或许因医者见到的都是些末路人,若无仁心又怎能撑得起日日见这人间不幸?
其中有一些做药材生意的,买卖消息之人。这类人倒是自觉站在人后,让急于求医者站在人前。
众人窃窃私语准备迎接神医出关后的指令,接受命运的安排,对能否求医成功惴惴不安。此时便是临门一脚,历经磨难,最终能否圆满全凭神医赐旨。
“不知神医此次出关诊病的规矩会是什么?”人群里窃窃私语。
“难说,神医的心思活络,从未有定数。”
药王谷谷主蒋隼便是那话题中心之人,乃华佗在世,当之无愧的神医。只是医人终究会折损自身,他不时闭关修炼,偶得出关才能医治世人。
上一回出关,谢虞携谢毅前来,他便开了十八味药材,如今两年过去,药材终收集齐,恰逢神医出关。
费劲千辛万苦才搜集到药材,谢虞此次抱着必将哥哥治好的心态前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是世事哪有如此圆满顺利的道理?他正担忧着,就见一小学徒模样的青年男子立于人前,神态严肃,“神医已出关,将亲自向各位宣布本次的规矩。还望各位届时莫要勉强,好生听从安排,若不守规矩,我药神谷将对诸位不客气。”
这话说得霸道,众人便看到其身后四周又站了一排高手。
众人正听训,一清瘦的老头便从屋内迈出,头发不过花白,双目圆瞪,炯炯有神。不待众人对其躬身结束,他便双手背于身后,开口说道,“老夫本次匆匆出关,元气折损还未修复,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他端了端神色,“本次的规矩是只治三例,多了便请回,老夫须尽快再次闭关。”
众人哗然,纷纷叫嚷这怎么够,却见神医全然忽略争议,自顾说道,“便按照最严重、最难医治的三例。”
谢虞神色大变,与林遥对视一眼,二人心想着怎么入选进入这三例。他又环视一眼,按说哥哥的病怕是最难治的,这几年他已经请了江湖上各大名医,纷纷束手无策;
但若说最严重,则怕是有的说道。他又扫视四周,便见一些奄奄一息的、缺胳膊断腿的、毒发至全身畸形变色的,心内一沉,本次怕是要落空,不行,绝不能落空!一定要治好哥哥。
“老朽方才令徒儿四周探访,便发现有三起最难治、最严重、最迫不及待的病,老朽说给诸位听,保证叫诸位服气。”
他略微走下一阶台阶,伸手指向一个妇人,“这位夫人,怕是痨病已入脾肺,出气多入气少,每吞吐一回,便要费劲全力,而浑身刺痛,已是病入膏肓之状。”
众人看去,只见那妇人面黄肌瘦,上身佝偻,呼气吐气的声响如同破布被北风吹得哗啦作响呈摧枯拉朽之势,他又说道,“若再不医治,怕是三日内就将身亡。”众人心惊,感叹这妇人竟能拖着如此病体前来求医,又感叹神医目光如炬。
众人信服,便默不作声,又见他指着一位男子,众人见他被人抬在竹椅上,四肢畸形呈摇摇欲坠之状,便知应是手脚骨均被折断,虽状惨,却不应为难治之症。
众人正不解之时,就见神医淡然说道,“这位小兄弟,怕是患了骨裂病,全身上下的骨头均易碎易裂,此刻应已身受重伤,浑身骨折。”
众人才道难怪这人是被抬着的,姿态奇异应是骨头无力支撑坐住,而被绑在竹椅上之故,竟似一摊软肉。若非神医,应难将浑身骨头接好,又能恢复如初。
谢虞心急,不待神医指出第三人,就踱步站于人前,对着神医拱手,“蒋神医,剑门谢某曾于两年前来此求医,神医开具18味稀世药材,两年间谢某费尽心血如今终得凑齐,还望神医出手相救。”
男人一笑,却又皱眉,“如此稀世之药,短短两年竟能凑齐,谢庄主诚心天地可鉴。只是老夫行医多年,原则不可破,此次说三例就三例,还请谢庄主回,静待下次出关。”他说的不容置喙。
谢虞心头大惊,却只略微抬头作沉思之状,林遥在身后皱眉捏紧剑鞘,谢毅听得不是很明白,一脸懵懂。
谢虞心想,神医上次出关是两年前,此次为强行出关,看来损耗较大,还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出关。这些药材本就珍贵,也有几味是新鲜采撷,哪能容得下放置两年。
“不知神医下次出关是何时?”谢虞急切追问。
他果然如此回答,“或许年事已高,近来因折损较大,老夫未能预料下次出关时间,且等闭关修复状况如何才做定夺。”
谢虞见此情势心中大变、心绪紊乱,顾不上其他,眼内霎时间黑线横生,邪念冲击着微弱的理智,林遥暗道不好。
谢虞冷冷说道,“最后一例是谁?”
神医一怔,指向人群匆匆来迟的三人,“这位小兄弟,应是寒毒攻心。”谢虞转身看向他所指之处,竟是先前害了谢毅的三人。
他又转而面向神医,眼里闪过邪气,“区区寒毒,怎能称得上难以医治,非神医不可?”
“若寻常人中了寒毒,自是练功压制加上悉心调养即可,这位小兄弟却是天生体弱多病,喘证加身,再加上寒毒久病未治,已入全身经脉,本应药石无医。若老朽能侥幸医好,便也只能多得三年延续。”
那三人听闻此番言论,面上皆是悲戚之色,垂泪啜泣。
“神医有所不知,方才我等与这三人相遇,他们竟想借机害我。此等恶人,不值神医相救。”林遥沉声道。
“今日规矩仅一个,不看为人是善是恶。况且医者仁心,便是恶人也值得相救。”神医缓缓道来。
“笑话,区区小儿三年寿命,怎能与我哥哥相比?”谢虞此话一出,林遥便知谢虞此时已被心法的邪念夺了理智,一时心头焦急,看向谢虞。
只见谢虞眼中已黑多于白,方才还杂生的黑线,已连线成面,大片聚积于眼内,似是已入魔之状。
他心头大骇正待阻止,嗖的一声谢虞拔剑,剑尖翻飞指向三人,“若我杀了这三人,便不劳神医相救了。”他冷笑着说道。谢毅吓得一惊,林遥将他拉于身后,往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那三人惊惧,忙看向神医,“求神医相救。”
“若是不救这三人,也轮不上你。你的哥哥身体并无不适。世间庸人万千,非得做那万里挑一的绝世奇才?”
谢虞此时已怒气攻心,听不进任何劝慰,只完全换了副声线嘲讽,众人便觉邪气横生,“方才我倒是生奇,现时才想通,相必这三人,也是神医为阻止我等前来求医而设下的。”
他大声怒笑,似有酣畅潇洒之状,“今日我便一剑杀了这三人,若神医还不相救,我就再杀其他人,神医若是慈悲为怀,切以大局为重。”他笑得诡谲,现场众人皆是一震。
“剑门谢家,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老夫奈不了何,谢庄主请便。”神医见此情状,也不再与之相谈,神色厌弃,那一排高手便站于身前。
三年间的痛苦与压抑,此时化作怒气,冲击着谢虞虚弱的心智。满脑仇恨与怨恨,令他难以自控,心神完全被邪气占据。
谢虞提剑冲向三人,林遥想上前拦住他,却又怕众人抓了谢毅为质,于是犹豫之中,带着谢毅一同上前。
谢虞飞身朝向三人,执剑指向那凶神恶煞的男人。面黄肌瘦的孩子,此时已缩瑟在娘亲怀里,女人见谢虞朝向男人,便阻挡在前,孩子摔在一边,一双大眼满是惊惧,哭嚷着,“娘亲!”
“谢虞!”“小虞不要!”霎时间,谢虞的剑已离女人身躯不过半寸,却猛然停下,他始终未刺下去。
林遥上前,趁机夺下他手上的剑,他原本已全黑的眼神却逐渐恢复清明,似乎全身脱力踉跄几步,林遥趁机将他搂住转往一边。
谢虞脱力,跪于地,仰天大哭,谢毅见此蹲下,也一把将他抱住,“小虞,不哭。”
神医此时站于三人身前,冷声呵斥,“非至善非至恶之人,中庸禄常,不成大事,才会被心法所困。”
谢虞眼里满是悲意,完全沉浸于希望落空的绝望中,不闻不见任何外界事务,眼泪如珠般垂落。
因情绪此前压抑地太过,此时又极度伤心,便完全说不出话、喊不出声,只无声落泪。又呼吸急促,似是在极力平息,胸腔极致抖动,哭声断断续续,叫人担心此人是否肝肠寸断。
林遥一时之间又急又气,心痛到无以复加,便怒叫道,“普天之下,有几人能做到至善至恶?倒是前辈自诩神医,全无半点医者仁心,竟能见死不救,甚至戏耍诚心求医之人。若未猜错,两年前你开出的药方即是骗局。你想不到他竟能收齐药材,三番四次惺惺作态,如此尔尔不过是你并无能力医治的借口!”
神医愕然,大笑离场,林遥怒从中来,但见谢虞此时跪地泪流满面,便也来不及追,只一把抱起谢虞。
神医的学徒趁机示意那三人进入药庐,众人正欲散去,却见一青一白两人飞身前来。林遥站定一看竟是林源和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