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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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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殿归来，云芷的脚步比往常沉重许多。两位太上长老那看似平和却不容置疑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悬在了她和铃玥的头顶。那份对宗门“大有裨益”的认可，远比柳依依的恶意更令人心悸。它意味着铃玥不再仅仅是她云芷需要守护的小师妹，更成了整个合欢宗高层眼中一件具有战略意义的“瑰宝”。
如何使用这件“瑰宝”，主动权似乎并不完全在她们自己手中。今日能以“修为尚浅”暂缓，明日呢？当宗门利益与个人意愿相悖时，师尊又能顶住多少压力？
她推开小院的院门，禁制光幕在身后缓缓闭合，暂时将外界的纷扰隔绝。院内，铃玥正蹲在那一小片被她用灵韵滋养得格外茂盛的兰草旁，指尖轻触叶片，感受着其中勃勃的生机。夕阳的金辉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恬静而美好。
云芷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翻涌的焦灼与沉重，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这就是她要守护的一切，绝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来破坏。
“师姐，你回来啦！”铃玥察觉到动静，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明媚的笑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跑了过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云芷眉宇间一丝未散的凝重，笑容稍敛，关切地问，“师尊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云芷牵起她的手，走到石桌旁坐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铃玥，你修炼《灵韵化生诀》，近来感觉如何？那层‘隔膜’，可有什么变化？”
铃玥虽有些疑惑师姐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还是老实回答：“引导灵韵确实顺畅了很多，滋养外物时，自身灵力也更听话了。但是……”她微微蹙眉，“那层阻碍还在，就在灵力根源的最深处，每次我想尝试触碰，都感觉像是隔着一层坚韧又温暖的水壁，能感受到其后磅礴的力量，却无法引动分毫。”
“温暖的水壁……”云芷喃喃重复，心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苏澜提到的“寒潭相淬”，恐怕并非空泛的比喻，而是真的指向某种能中和、或者说“激发”铃玥体质本源中更深层力量的阴寒属性之物或环境。
她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她看向铃玥，目光沉静而坚定：“铃玥，我们可能需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
“离开宗门？”铃玥愕然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未踏出过合欢宗的山门。
“嗯。”云芷点头，将今日主殿中两位太上长老的话，以及自己的担忧，选择性地、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告诉了铃玥。她没有过分渲染危机，但也没有隐瞒潜在的威胁。
“……所以，留在宗内，虽看似安全，实则如同温水煮蛙。待到你价值更显，或宗门有需之时，我们便会陷入被动。”云芷握住铃玥的手，语气郑重，“我们必须在你被完全‘定性’为宗门的‘滋养之源’前，找到真正能掌控乃至强化你自身灵体的方法，拥有足以自保乃至决定自身命运的力量。”
铃玥听得心头发紧。她虽然懵懂，但也明白“大有裨益”和“温养灵根”背后意味着什么。那并非同门间的嫉妒争抢，而是来自宗门上层、更宏大也更冰冷的“需求”。她不想变成一样只为宗门提供“滋养”的工具。
她反手紧紧握住云芷的手，用力点头，眼中虽有对未知的忐忑，但更多的是对云芷的全然信任：“师姐，我听你的！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的依赖和毫不犹豫的支持，让云芷心中暖流涌动。她轻轻将铃玥揽入怀中，低声道：“好。我们一起去寻找那‘寒潭’。”
既已决定，便需周密计划。离开宗门并非易事，尤其是带着身负特殊灵体的铃玥。
首先便是路线与目的地。云芷再次潜入藏经阁，不再局限于功法区域，而是专注于记载山川地理、奇物志异的典籍玉简。她翻阅了大量关于极北雪原、万丈冰窟、九幽寒脉等至阴至寒之地的记载，试图从中找到与“寒潭”相关的线索。然而，这些地方要么遥远险恶，非她们目前修为所能涉足；要么记载模糊，真假难辨。
数日搜寻，收获甚微。云芷不禁有些气馁，难道苏澜的提点，真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指引？
就在她准备离开藏经阁时，目光无意中扫过角落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上面摆放的多是些宗门前辈游历的杂记手札，并非正统典籍。她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指尖拂过那些陈旧的书册。
其中一本兽皮封面的手札引起了她的注意，封面上没有任何字样，显得十分古朴。她抽出这本手札，随手翻开一页，泛黄的纸页上，用一种略显潦草的字迹记载着：
“……偶入南疆雾瘴之林，迷失方向三日，忽见一深谷，其中有潭，水色幽蓝，触之冰寒刺骨，神魂几为之冻结。潭边生有‘月影幽兰’，吸纳寒气而开，异香扑鼻。然潭水寒气过甚，非元婴修士不可久留，憾而退之……”
南疆雾瘴之林？幽蓝寒潭？月影幽兰？
云芷的心脏猛地一跳。南疆虽然也充满危险，但比起传说中的极北雪原，距离合欢宗要近得多，而且雾瘴之林范围广阔，易于隐蔽行踪。这笔记中描述的寒潭，其特性似乎与苏澜的提点隐隐吻合！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仔细将这篇手札读完，并记下了其中关于路线和周围环境的大致描述。这或许是眼下最明确、也最有可能实现的一个方向了。
确定了大致目标，接下来便是准备。云芷开始不动声色地收集远行所需的物资：隐匿气息的符箓、防御阵盘、疗伤丹药、足够的中品灵石，以及一些便于携带的干粮和清水。她利用自己大师姐的权限和以往积攒的人脉，分批少量地兑换和购买，避免引起注意。
同时，她也开始更加严格地督促铃玥修炼《灵韵化生诀》，并教给她几种实用的低阶遁术和敛息法门。铃玥知道这是为了远行做准备，修炼得格外认真，进步飞速。
这一晚，云芷正在房中清点准备好的物资，铃玥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她：“师姐，我们什么时候走？”
云芷看着她那既紧张又隐含期待的模样，心下柔软，拉她坐到身边：“还要再准备几日，确保万无一失。怎么，害怕了？”
铃玥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道：“有一点……但是，只要和师姐在一起，就不那么怕了。”她顿了顿，仰起脸，眼中闪着光，“师姐，等我们找到了‘寒潭’，解决了体质的问题，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那些长老，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看着她充满希冀的眼神，云芷心中微涩，面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嗯，到时候，师姐带你看遍山河景色。”
“一言为定！”铃玥伸出小指。
“一言为定。”云芷勾住她的小指，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即将面临的不是未知的险途，而是一场期待已久的游历。
然而，就在她们紧锣密鼓地准备，即将择日出发的前夕，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再次出现在了小院之外。
月色下，苏澜一袭白衣，清冷如旧。她并未要求进门，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禁制光幕，目光落在闻声出来的云芷身上，淡淡道：
“欲往南疆，需过‘千瘴谷’。谷中迷障，非寻常辟毒丹可解。”
她的话语如同她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寒暄与解释，只有一句冰冷的提醒。说完，她指尖弹出一道微光，一枚散发着淡淡清冽药香的白色玉符悬浮在云芷面前。
“此符可暂避百毒，时效三日。”
留下这句话，苏澜的身影便如轻烟般消散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云芷握着那枚尚带着一丝寒意的玉符，看着苏澜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她果然什么都知道！甚至连她们选择的方向都一清二楚！
这位苏师叔，究竟是何立场？她一次又一次地出手相助，目的究竟为何？
手中的玉符冰凉，却让云芷感到前路的迷雾，似乎更加深重了。
